這一天,子陽的父親田大龍找到秦然的病房來。
這個田大龍與他的女兒無一絲相似之處,粗眉,塌鼻,長長的馬臉再加粗糙不堪的皮膚。所幸的是歹土長鮮花。子陽長得像顧晨。
他來不及問候秦然的病情,就掏出紙巾來擦拭了一下腦門上的汗。
“顧晨有來過這裡嗎?”
秦然臉上一片茫然。晚晴還沒有到。
“你真的沒有見過她嗎?”田大龍的汗不斷地從腦門上滴下來。
“爸,我真的沒有見過媽。距離最近的一次見面,也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媽發生了什麼事?“
顧晨在他告知與子陽離婚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你媽她只留下一張字條,一個人偷偷地跑到a城來。這幾天老是找不到她,手機也打不通。我真是擔心。”
田大龍關心妻子的安危,在顧晨出事之後的第三天就找來了。
“她失蹤了?”秦然問道。
“不知道。”田大龍不斷地拭着汗,略厚的嘴脣顫動着,“她這麼大年紀了,身體又不是很好,我真怕她會出事。”
“你什麼時候聯繫不上她的?”
“就前三天,她每天都會給我打一通電話,可是前三天的晚上她就沒再打來了,我忍不住打過去,手機雖然是通的,但無人接聽。我想她可能有事吧,所以也沒放在心上。可是後來我每天都打給她,手機已經打不通了。我越想越不對勁,她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怎麼會三天不打電話給我,除非是出了意外……”一說到這裡,田大龍痛苦地眨了眨眼睛,又輕輕地晃了晃腦袋,似乎不想說不吉利的話。
“媽最近沒有到過醫院,不如問問晚晴好嗎?也許媽去找過她。”秦然請他坐下來。
“唉,女兒失蹤了一年多,音訊全無。我那老伴想死女兒了,在家的時候大半的時間用來坐在電腦前等女兒的qq上線,或者捧着手機把女兒錄給她的視頻翻來覆去地查看。簡直是走火入魔了。”
“子陽沒有失蹤,她只是去了國外。”秦然糾正他的話說道。
“我老伴不相信啊。她一口咬定子陽被人軟禁了,否則怎麼會一年多沒有回家看看女兒跟我們呢。”
“可是子陽不是每個月都會寄錢回來,還有寫明信片給你們嗎?”
“老伴她不信。她說女兒一定是遭遇不幸了,那些寄來的東西都是假的。”
“怎麼會是假的?那明信片上的字跡明明就是子陽的。”
“可是她跟我分析來分析去,總覺得是假的。你認識子陽那麼久以來,你認爲她是那種只顧着談情說愛,不要孩子不要家庭的人嗎?這幾個月來,她來來回回奔波a城好幾趟,就是想打探女兒的下落。可這不,她不僅沒有找到女兒,反而把自己都給弄丟了。萬一這娘倆有什麼事的話,我這老頭該怎麼辦呢。”
田大龍越說越難受,忍不住用擦過汗的紙巾再揩了揩眼角。
“爸,您別急。等晚晴回來了您就問問她,說不定媽現在就住在她那裡。”秦然安慰他。雖然當初田大龍是對他們的婚姻表示出最激烈反應的一個。
過了不久,晚晴果然抱着孩子來了。她笑眯眯地進門,一見到牀邊坐了個田大龍,頓時就變了臉色。
“來,讓孩子來我牀上。”秦然一見到女兒,眼睛彎成了一條縫。
陽陽坐到了他的牀上,抓着自己的小腳丫。
田大龍急忙上前對她說道:“晚晴,你有見過你姑媽嗎?”
“她又來了嗎?”她裝作一副迷茫的模樣反問他。
田大龍失望極了。
“你姑媽來找子陽的下落,已經失去音訊三天了,所以我才趕到這裡來。”
“姑媽來了怎麼不打電話給我呢。”她立刻顯示出憂心忡忡的表情,“她對這裡又不是很熟。萬一迷路了怎麼辦。”
“我擔心的也是這樣。”經她這麼一提醒,田大龍的心就可慌了。
人海茫茫,他要怎麼找回他的妻子與女兒呢。
“我真的不明白姑媽爲什麼這麼不相信子陽是去了國外定居,她非得說子陽被壞人騙了。”
她裝模作樣地嘆氣地說道。
“你姑媽她不是責怪你,更不是不相信你的話。只是她護女心切。陽陽除了上大學才離開我們,可是每天都會打電話來跟我們報平安。她現在不聲不響地就離開了這裡,還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定居。而且逢年過節都不回來與我們見面。你讓你姑媽怎麼不擔心呢。”
“我有讓子陽與姑媽聊qq,而且也拍了一段視頻給她看,每個月更是寄一張明信片給你們。她現在在國外,一定都還不穩定,也有許多事情要忙。不是說能回來就能回來,爲何你們不能體諒一下做子女的心情。”
“你以爲我沒有去勸過她嗎?我說女兒都這麼大了,又結了婚有了孩子,她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要不是丈夫讓她忍無可忍,她怎麼會跑到國外去。”
田大龍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地掃視了一眼秦然。
秦然的臉色頓然變得一陣青一陣白的。
“我看還是報警吧。”秦然的話讓她大吃一驚。
“對,我覺得也是。她除了你這裡女兒的家,還有晚晴那個地方,別的什麼都不認識,她能跑到哪裡去?那我去報警吧。”
“不行,不能報警!”她被自己的話也嚇了一跳。
田大龍與秦然都疑惑地望着她。
“我覺得應該要去找找她纔對。也許我們能找得到呢。你去報了警,警察也不會對這種案件重視的,除非是出了人命。”
經她這麼一說,田大龍又猶豫了一下。不過他相信侄女的話,畢竟她在a城住了好幾年。
於是他拿着她畫的地圖,就離開了醫院。
在門口,他遇到了端木塵。
“你是子陽的爸爸嗎?”端木塵在打量了他好幾次的時候,才鼓起勇氣上前與他開了口。
“我是,你是……”田大龍正着急去找老婆的下落,他看了幾眼端木塵,發現有點眼熟,但更多的是陌生。
“我是秦然的前妻。”她急急地說道。
田大龍一聽,立刻沒好氣地說道:“你跟他的事我沒心情知道。”
“不是的,我是想來告訴你關於子陽的事。”
一聽到自己女兒的名字,田大龍的臉色由陰轉晴。
“子陽她是不是每個月都從國外寄明信片給你們?”在得到肯定答覆了之後,她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她並沒有出國。”
田大龍瞬間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無詫異地說道:“你怎麼知道?”
“因爲我查過子晴的出境記錄,她並沒有出國。換句話說,如果她還活着,那麼肯定是在a城。因爲我也沒有查到她坐動車的記錄。”
田大龍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好半天,他才擠出一句話:“那麼她去了哪裡?”
“這個我還沒有查到。”她有些不大自然地說道,“我也希望能找到她。”
田大龍道:“子陽沒有離開a城,她會去了哪裡?是不是有人在對付她?”
“你想想看,她有沒有仇人?”
“我的女兒一向都很懂事,與朋友同學之間相處得也很好。從來沒聽說過有人針對她之類的事情。”田大龍立刻擺出一副維護的口吻。不過他說的也沒錯,因爲子陽人長得漂亮,成績又好,追求者衆多,老師跟同學都對她讚不絕口。
“那麼平常她與誰接觸最多?”她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