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杭一見我慌亂的樣子,急忙安慰我說:“沒事的,我們現在就過去接她去醫院,她的孩子已經足月了,即便是早產,出意外的機率也很小。”
“那還是有可能……”我不敢想下去了,只匆忙穿好衣服,和段杭一一塊兒往羅小若家趕去,路上我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問她怎麼樣,但她疼的根本說不出話來,哼哼唧唧地說了幾句,還一個勁兒讓我彆着急,開車慢點。
我不着急個鬼!
掛了電話之後我在這邊一直哭,段杭一先是勸我,後來見勸不住,就什麼也沒說,默默地開車把我往羅小若家趕過去,因爲這個時候已經凌晨兩點多了,路很順,段杭一就開的快了些。
“要不要叫陸錦陽那孫子過來?”我氣的又開始罵他,“要不是他,我們小若也不會這樣,現在小若給他生孩子遭罪,他還不知道在哪個溫柔鄉里窩着呢。”
段杭一就說道:“我問了,羅小若說不想讓他知道。”
“就她逞強,都這個時候了還不想麻煩他呢,死要面子活受罪。”說着說着我又想哭,實在擔心的要命,之前婚禮那個事情鬧開了以後,羅小若根本回不去老家,那邊人言可畏,她母親高血壓好點以後也就搬走了。
這麼長時間我也沒再聽她提她父母的情況,估計當時在這邊鬧的很不愉快。
我真的不知道她一個人是怎麼撐下去的,好不容易等孩子快生了,又臨時出了這樣的變故,爲什麼一段愛情結束以後,承受傷害的永遠是女人?我就沒見陸錦陽有這麼難受的時候。
其實有時候又不得不承認男人在這種時候一定是比女人冷靜的,就在我只顧着哭的時候,段杭一就公事公辦地打了好幾個電話,我聽了零星的幾句,應該是在給羅小若請專家。我記得段杭一的一個兄弟,叫周靜安的,他家裡好像有醫院,由他安排應該可以降低一些風險。
“別哭了。”段杭一把抽紙盒子遞到我懷裡,嘆氣道,“再哭我要嫉妒了。”
我橫了他一眼,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如果今天要生孩子的是陸錦陽,我不信你不緊張。”
“緊張歸緊張,但沒必要把事情往壞處想。”段杭一勸我說,“剛纔我打電話的時候你也聽見了,專家們接生的早產兒那麼多,羅小若和孩子也一定會沒事的,你別自己嚇自己。”
我還想再說什麼,他卻說:“早知道你這麼激動就不帶你出來了,嚇壞小兔崽子怎麼辦?”
“如果你不帶我出來,明天可能會上頭條,題目就是:老公匆忙撇下懷孕六個月妻子,連夜驅車照顧妻子閨蜜……”我幸災樂禍地說道,“到時候看你怎麼跟我和陸錦陽解釋。”
段杭一被我這想法逗的直笑,想訓斥我胡鬧,但瞧見我不再哭了,也就沒有說我,而是道:“眼淚擦乾淨,別人生孩子你哭成這樣,我看你纔是該想想要怎麼跟我解釋。”
“我跟你解釋什麼?”我翻了個白眼,故意氣他說,“如果不是你和陸錦陽,我和小若現在不知道多幸福。”
段杭一臉色別提多詭異了,就這樣和他拌嘴着到了羅小若的家,幸好我有她家鑰匙,不然等她過來開門還不知道會怎麼樣。門一打開,我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的內心,在看到倒在血裡的羅小若時又瘋了一般害怕起來,我急忙衝過去,哭喊着她的名字。
“先別碰她。”段杭一把我扯到一邊,用一張毯子把羅小若裹起來,連忙帶着她去了醫院。
一路上我全是蒙的,在後座不停地和羅小若說話,我想抱抱她,但我同時又根本不敢碰她,她身上全是血,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血,嚇得連哭都忘了,只無聲地流着眼淚,一遍又一遍地催段杭一開快點。
十分鐘的路程,我硬是覺得走了小半年那麼久,當醫生把羅小若擡下去的時候,我才漸漸感覺到四肢的存在,我太害怕了,從來不知道生孩子是這麼恐怖的事情,如果羅小若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可怎麼辦?這個時候,要通知她父母嗎?
我完全拿不定主意,而就在這個時候,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過來,語速飛快地說羅小若現在情況特別危險,必須儘快剖腹產,問誰是家屬,還問如果有特殊情況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當然保大人了!”我氣的跺腳,想搶過手術同意書簽字,那醫生卻不給我。
我木愣愣地看着他,他卻頭疼地說道:“我們有硬性規定,有配偶的時候必須是配偶,沒有配偶就只能是直系親屬,不是我們故意耽誤時間,是真的……”
“叫陸錦陽來。”我在這一瞬間出奇的冷靜,對段杭一說道,“讓他來看看,他一招行錯,給一個無辜的女人造成了多大的磨難!羅小若今天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就是他害的!”
醫生應該是聽過陸錦陽的事蹟的,聽見我們這麼說,還在那兒強調說:“陸先生和產婦是法律承認的夫妻關係嗎?如果不是,只能讓產婦的直系親屬簽字……”
“你給我閉嘴。”我打斷他的話,肺都要氣炸了,我知道朝他撒火沒有用,但我還是憤怒地說道,“你們醫院就不能變通一下嗎?就這麼沒人性?老人家半夜接你電話聽你說她女兒生孩子要死了,問她保大人還是保孩子嗎?你這是要別人一家都活不安寧是不是?”
醫生很無辜地說道:“我知道您很難理解,但這就是我們職責所在,產婦血壓越來越低,我們只能儘量延長她的生命體徵,爭取兩個都留着,再說,就算你現在不告訴她父母,如果真的有什麼萬一,不還是要說的嗎?”
“有什麼萬一,能有什麼萬一?”我氣的不輕,直想衝上去和那醫生打一架。
段杭一冷靜地把我攔到身後,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把槍來,指着他的腦袋說道:“手術你只管安排,出事我承擔後果,再跟我bb,這彈夾裡的子彈可不像我老婆這麼通情達理。”
這醫生原本應該是認識段杭一的,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就以爲他在開玩笑,但段杭一示威地用槍推了他的腦袋一下,他這才感覺到事情的緊迫,欲言又止地進了手術室。起先我還擔心他會故意不作爲,直到看見手術燈亮了起來,才漸漸放下心,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替羅小若難過。
“趙醫生性格雖然討人厭了一些,醫術還是不錯的。”段杭一說道,“你別難過,會沒事的。”
我沒有說話,沉默了大概十分鐘,陸錦陽過來了,他應該是一路狂奔着過來的,滿頭滿臉的汗水,急的氣都喘不勻,目光卻緊緊盯着手術室,還沒走幾步,我看到他眼眶就已經紅的像染了血一樣。
他動作遲緩地走了過來,想開口說話,但卻根本發不出完整的音節,我看到他嘴脣張闔了好幾下,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小……小若呢?”
“陸錦陽,羅小若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語氣怨毒地說道,“你知道我爲什麼討厭你嗎?因爲你太自私了,你但凡有一點做父親的樣子,我也不至於眼看着你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我言之鑿鑿地要教訓他,他卻什麼都聽不不去似的,好半天,才突然爆發似的吼了我一句:“我問你羅小若呢?”
那兇狠猙獰的模樣,好像我把他最重要的東西藏了起來,如果我不交出來,他甚至會殺了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