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楚燁和大哥又都不在身邊,眼下又處於這要命的環境,徐昭就算是想逃也有勁沒處使,所以在感受到腰間鋒利的匕首分分鐘都能要她性命的同時,她一臉膽慫的雙手舉起,十分配合的說:“我說這位哥們,我不動也不逃更不喊,不過你倒是快些想想辦法,這賞燈大會都變成火海了,咱們再這樣耽擱下去,不是被燒成灰就是被活活窒息而死,你們只是打劫,不會是想留下來一起跟這些紙糊燈籠陪葬吧!”
打劫之人沒想到徐昭會這麼配合,先是懷疑的在她臉上掃了一圈,跟着就聽見一聲尖利的哨聲從遠處傳來;徐昭只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被打橫抱起,因大火而變的燥熱的熱風吹的她連眼睛都睜不開,待她好不容易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被人抱着飛起,而那人的武功顯然是極高,居然一躍而起,一路踩着他人的肩膀飛跑的如履平地。
望見這一幕,徐昭忍不住惜命的吞嚥口水;還好她剛纔乖乖配合這傢伙,要不然依他的武功,想要她的小命還不是信手拈來。
拜這位高手所賜,徐昭幾乎是在幾息之間便離開了早已變成火蛇的大街,再回頭一望,先前紅綢高掛、景緻錯落、熱鬧非凡的大街早已被燒的七零八落、斷垣慘相;恐怕誰也沒料到好好的一個七夕佳節在最後變成了這樣一幅人間慘像,不知有多少人是抱着歡慶的心態來觀燈猜謎,可最終卻留下性命與這沖天火光相伴。
徐昭被劫持之人放下,一身錦繡的衣衫上帶了污漬,細嫩的臉頰也被火光烤的發紅發疼,可她沒注意這些,只是看着吞天的火舌,問身邊的人:“我心裡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測,這突然乍起的大火很像是被有心人爲之;不要告訴我,這場火是爲了專門抓我才放的。”
劫持之人看着眼前的女子,低沉的聲音傳來:“大梁皇后可不是這麼好抓的,且先不說有武功高強的御林軍隨時保護在側,光是心思縝密的天子寸步不離就夠要人頭疼的;如果不鬧這一出,怎麼能請到皇后娘娘去家中做客。”
徐昭見來人一語便道破她的身份,驚愕之後卻是輕輕哂笑:“瞧你們客氣的,不就是做客嗎?好酒好菜美人備好,我一定不請自來。”
說完,徐昭便毫不猶豫的轉身朝着不遠處一輛停着的馬車走去;可掩在寬袖下的手卻越攥越緊;媽的!這幫混蛋將人命看成了什麼?爲了擄走她,居然點起大火製造亂局?抓人是不是?放火是不是?好,那她就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
劫持之人看着徐昭大膽而無畏的背影,隱在火光下的臉忽明忽滅,一雙晦暗深思的眼睛緊粘在徐昭的身上;常年刀口舔血的經驗告訴他,這個女人絕非簡單,看來那人想利用她完成大計,怕不是上策之選。
*
三刻過後,徐府大宅。
一場大火,幾乎將整個京城的上空都燒的通紅髮亮,而徐府大宅內更是燈火通明,氣氛嚴肅。
楚燁神色不明的端坐在梧桐院的書房內,聽着徐諾從外面帶來的消息,俊逸的眉峰擰的更緊:“消失無蹤?好好的一個大活人,竟然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徐諾的臉色一痛,“都是屬下無能,沒有保護好皇后娘娘,屬下這就再去親自尋找,一定把娘娘帶回來。”
“站住!”楚燁叫住因爲着急而眼睛通紅的徐諾:“你現在這幅樣子,怎麼冷靜的去找人?”
徐諾低下頭。
楚燁分析道:“阿昭聰明伶俐,就算是被人流擠走,也不會輕易葬身在大火之中;而且朕總是覺得這場火來的太詭異。”
“皇上是懷疑……”
“皇上,九城兵馬司王將軍和京兆尹趙大人來了。”門外候着的福全打斷了徐諾的話。
楚燁看了眼着急的徐諾,一把拽掉掛在腰間的金牌扔到他面前,道:“你先不要衝動,拿着朕的令牌調動京中防衛禁軍,守住四座城門,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放出去。”
徐諾捧着金牌,不解的看着眸光深遠的皇上,直到聽見這人間帝王的喃喃自語:“或許,找不到人是件好事。”
——
徐昭坐着簡易的木質馬車一路三晃的濃重的夜色中趕路,待冷靜下來這纔有心情觀察坐在對面一身普通護院打扮的劫持之人。
男子身量極高,生的五官硬朗、線條分明,因爲是武人的關係,大馬金刀的坐着也有股殺伐氣勢,尤其是臉上的那對眼珠子,更像是浸在血裡似的,要人一看都慎得慌。
徐昭嘆了口氣,再次肯定這哥們她真不認識;既然不熟,多聊聊應該就熟了吧?
“兄弟,貴庚啊?”
“……”默!
“哥們,娶妻了嗎?我有不少手帕交都是單身,要不要給你介紹介紹?”
“……”依舊默!
“看兄弟你出手不凡、武藝卓絕,應該不是京中人士,不知在哪兒高就?”
“……”他媽的還是默!
得!她這熱臉把人家冷溝子貼的,簡直就是自討沒趣。
徐昭癟了癟嘴,乾脆自暴自棄:“我說這位英雄,你看我這人也被你擄來了,馬車也坐上了;您跟我說兩句話是會死呢還是會死呀?”
挾持之人終於有了動靜,一雙冷颼颼的眼睛轉到了她身上:“皇后娘娘好像一點也不害怕?”
“怕什麼?”徐昭攤了攤手:“你要是宰我早就宰了,還用得着費這麼大的功夫抓我嗎?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這樣的人不像是朝廷中人,倒像是江湖上的殺手或是養的死士,英雄,你是哪種人?”
英雄似乎很不屑徐昭口中的兩種人,用一副別侮辱他的眼神鄙視着徐昭:“我欠了一個人情,抓你是還他。”
靠!爲毛你們欠人情,都要以欺負老子來償還?先是一個小香不夠,現在還要加個你?
徐昭氣的直跺腳:“英雄,你知不知道亂抓人是很不對的行爲,退一萬步講,你抓別人也就算了,可你抓的是我,我是誰?我的男人是皇帝,你把皇帝的老婆給抓跑了,你這不是在挑釁楚燁嗎?我跟你說,楚燁不是隻好鳥,得罪他的下場可慘了。”
英雄自負一笑:“他想讓我下場悽慘也必須能抓到我才行。”
徐昭被這句大實話堵的有些無語,依這位英雄剛纔在火海中抱着他飛奔的架勢,別說是普通的御林軍了,就算是習武成癡的大哥出手都未必是他的對手;抓不住人,欺負他個毛啊。
徐昭頓時有點蔫:“你說,那個叫你抓我的人是看上我的色還是看上楚燁的色呀?”
英雄用一種看抽風症患者的眼神瞅着徐昭:“你這是在套我的話?”
徐昭齜牙笑:“正所謂知己知彼嘛,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英雄撩起車簾子往外看了一眼,“不用做心理準備,你馬上就能見到他。”
話音一落,馬車也跟着停下來;順着英雄撩起來的車簾往外看;只見外面一片火光,而在這片火光中,一個長身直立的身影直拉拉的戳進徐昭的眼底。
徐昭在看清那人是誰後,頓時就不淡定了。
奶奶個熊!居然是這小子,寧國侯府世子爺,寧威。
徐昭千算萬算,怎麼也算不到製造出七夕之夜京城大火慘案並把她一個堂堂皇后從楚燁眼皮子底下擄來的傢伙居然是這混不吝,當場差點給氣炸了。
你說這寧國侯府是不是天生就愛跟他老楚家過不去?
先是一個寧霜給楚紹戴了頂綠帽子,現在這個寧威又把楚燁的老婆給擄來了;這對作死的兄妹倆啊,這是要活活要把上一代寧國公從祖墳裡氣活過來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