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箬衣端起了綠蕊送來的瓷碗,裡面盛的是一碗五穀雜米粥,熬的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以前衛箬衣可以喝三碗這樣的粥當早餐,但是今天這一碗她握着提起來都覺得自己手臂在不受控制的輕顫。好艱難的拿起了筷子,平日裡用慣了的牛骨嵌玉筷子如今在她的手裡也是重逾千斤。
衛箬衣咬牙控制着自己,讓自己的手伸出去用筷子夾住了兩片火腿,收回來的時候手一抖,火腿片落在了桌子上。手心一片刺痛。
“郡主這是怎麼了?”綠萼在一邊吃驚的看着衛箬衣。她們這位郡主自打定州回來之後就再沒糟蹋過糧食,每頓飯都是吃的乾乾淨淨,不留一絲殘羹剩菜,更不要說故意將好的食物朝桌子上丟了。
“沒事。”衛箬衣咬牙,想要用筷子將掉到烏木桌子上的火腿夾起來,這手臂依然是抖的如同篩糠一樣。放棄了,衛箬衣長嘆了一聲,“收了吧。”
看出了衛箬衣的異常,綠蕊拿起帕子將掉在桌子上的火腿片收走,“郡主要不要奴婢去找個大夫來給郡主看看?”手都抖成這樣了,就連兩片火腿都夾不住,這可怎麼是好!
綠萼翻開了衛箬衣的手一看,大驚失色,“郡主您的手上皮都磨壞了!”難怪昨天郡主回來不讓人家動她的手,草草的洗了洗也沒讓她們給上藥就將她們都攆出來睡下了。
綠蕊也湊過來看了一眼,差點沒將手裡的帕子丟出去,衛箬衣原本細緻白嫩的手心裡磨了好幾個大血泡。現在血泡是挑開了,但是留下了好幾處紅色的血斑,在她瓷白的掌心裡顯得十分的觸目驚心。
“都是奴婢們照顧不周!”她一急,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郡主都傷成這樣了,奴婢們竟然是不知道。”
“不怪你們,是我自己沒說。”衛箬衣就是怕她們倆大驚小怪的去叫大夫來,所以才故意隱瞞的,她不是沒磨過泡,昨夜都已經自己處理過了,裡面的血水都已經放掉,而且都上了藥了。
“不行,郡主手都磨成這樣了,必須要去叫個大夫來看看。”綠萼急聲說道,說完就要朝外走。
“別去別去。”衛箬衣忙一把抓住了綠萼的裙襬,抓的有點急了,碰觸到了手上的傷處,痛的她一蹙眉。她趕忙又說道:“你們若是去找了,沒準那位蕭大爺真的就不教了。”
她之前不知道自己這天生的神力也是會讓自己肌肉痠軟的,還是練的太少,昨天她用的是最重的弓,一百二十斤重的弓胎,練習了整整一天,就是鐵打的手掌也要磨掉一層了,別說她這手平日裡都不怎麼常用,便是練習衛家刀法的時候也沒輪着那麼重的長刀輪上一天的。說起來也是怪她自己,沒注意調節一下,而是仗着自己的金手指一味的蠻幹。現在算是自己將自己給坑了,和蕭瑾倒真沒什麼大關係。
“不教便不教!”綠萼說道,“即便他是皇子的身份也不能這麼折騰人,且不說郡主那一身的傷痕,就他練的那些東西放在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身上也是吃不消的,更何況是我們郡主這樣嬌滴滴的姑娘。”
綠萼和綠蕊一直陪着衛箬衣,這幾天早就看不下去了,只是郡主一直咬牙忍着,她們這些做奴婢的也不好說什麼。可是現在郡主就連端碗筷的力氣都快沒有了,還要去遭那罪做什麼?
衛箬衣苦笑,大概蕭瑾就沒將她當成一個嬌滴滴的姑娘,而是一個比五大三粗的老爺們還要糙上三分的女漢子來練的。
不過當初是她死皮賴臉抓着人家教自己的,又是她自己一口一個能吃苦,這才十天都不到,就堅持不下去了,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不管怎麼樣,先咬牙挺住纔是。
雖然老天爺給了她一個悟性高,力氣大,是個習武天才的天賦,但是沒有一個天才不是經過自己的努力一蹴而就的,便是她也一樣。
“師傅是我自己找的,咬牙也要堅持到最後。”衛箬衣說道,“你們也別抱怨了,若是五皇子殿下不誠心教我,也不會日日陪着我在外面吹冷風了,誰不知道偷懶貓冬啊。待在屋子裡多愜意,何必站在外面喝西北風。更何況他又是那樣尊貴的身份,只要他說不想去,這別院裡誰不是要將他當成一尊佛一樣供着。”
綠蕊和綠萼對看了一眼,自家郡主說的是,但是也沒他那麼折騰人的。有的時候就連她們都覺得是不是因爲之前郡主得罪過他,所以他現在故意變着花樣來折磨郡主殿下出氣的。
“那也要包一下啊。”綠蕊說道,“這外面還這麼冷,郡主手上都是傷,要是再凍一下就不得了了。”
“是啊,郡主包起來吧。”綠萼也跟着點頭說道。
“包起來就沒手感了。”衛箬衣略微一蹙眉,隨後想到“對了,你們不是裝了一副軟綢的手套帶來了嗎?給我將那副手套取來,我帶着便是。免得手上包起來被蕭瑾看到了,又要惹出點什麼話來。”
綠蕊和綠萼相互對看了一眼,都長嘆了一口氣,她們郡主這是沒救了!被五皇子殿下給吃的死死的。不管做什麼都怕他!
橫豎那五皇子殿下不過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還有郡主傾慕他,所以纔會這麼讓郡主心悅誠服的隨他騙的溜溜轉。
綠蕊去打開箱籠,將手套翻出來給衛箬衣戴上,別說這副軟綢的手套做的十分的貼合,戴上後真的讓手上的刺痛降低了不少。
衛箬衣滿意的伸展了一下自己的雙手,“你們看,這樣不是挺好的。”
綠蕊和綠萼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了,又是齊齊的嘆息了一聲,“郡主您何苦要這麼拼呢?”綠蕊不解的嘆道。
明明是陛下敕封的郡主,又是身受衛大將軍寵愛的姑娘,要什麼有什麼,何必來吃這樣的苦?所以在綠萼和綠萼的心底都是認定了衛箬衣還是放不下對五皇子殿下的感情,所以才這麼拼命的換了一種方式來天天跟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