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指使的,我又怎麼知道。還不是要聽那婆子的話?”竹姨娘哼了一聲。
“老夫人,真的不是我。”蘭姨娘急於撇清自己,忙對老夫人說道。
老夫人抿脣不語,蘭姨娘看着老夫人的臉色心底更是暗自的叫苦。
老夫人看着她的眼神明顯已經帶着幾分懷疑和不滿了。
這家裡目前嫌疑最大的便是蘭姨娘了。衛箬衣冷眼看着蘭姨娘,隨後緩緩的開口,“蘭姨娘,曹嬤嬤可是你提的要讓她管着大公子的藥?”
“是啊。”蘭姨娘現在心煩意亂,但是衛箬衣說話她不得不應,“可是妾身真的沒讓曹嬤嬤去做下那毒害大公子的事情。”
“那蘭姨娘覺得在咱們這個侯府裡面是誰最有可能指使曹嬤嬤做下這種事情的呢?”衛箬衣逼問道。
蘭姨娘神色大變,她慌張的在老夫人的面前跪下,“回老夫人的話,妾身真的沒有存心要毒害大公子啊。至於誰最有嫌疑,妾身現在也說不出來,唯有讓這個婆子開口,奴婢才能回的出縣主的話來。”
衛箬衣這一前一後的兩句話可真是要逼死人了!
蘭姨娘心底怨懟,但是這種情況下,她是一點都不敢表現出有半點對衛箬衣的不滿之意來。
“依妾身看,只怕這事情多半是和蘭姨娘也脫不了什麼干係了。”竹姨娘上前,對老夫人福了一福,“妾身不才,願意毛遂自薦,替老夫人和大公子查明此事,這事情若是老夫人再交給蘭姨娘去查,妾身就怕有些人藉機利用那婆子,再鬧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出來。”
老夫人這才緩緩的開口,“你們都不用爭了,這件事,我親自查!”她冷冷的掃視了一下屋子裡面的人,“我這幾年信賴大家,所以將掌家的權利交出去,就是盼着能享點清福,過點安生日子,可是偏偏就有人不領情,不知道珍惜,非要將家裡弄的烏煙瘴氣是不是?那好吧。今日我就陪着大家看看,到底是誰敢在我們紫衣侯府做出這種嗜主殺人的惡事。”
老夫人說完後將目光落在了瑟瑟發抖的曹嬤嬤身上,“那毒婆子,我勸你現在趕緊將指使你的人交代出來,我尚可以替你減輕點罪責,否則的話,你懂咱們侯府的規矩!”
曹嬤嬤一個激靈,身子劇烈的抖了兩下,她看着老夫人,思量再三,啞然開口,“老夫人,奴婢橫豎都是死,老夫人,你就打死奴婢吧,奴婢願意一死。這事情就是奴婢一人做下的,奴婢看着大公子不順眼,惡從膽邊生,存了非要弄死他的心。”
“你倒是個硬骨頭是吧,到這種時候還護着指使你的人。還真的是將這事情給扛下來。”老夫人怒極反笑,“那我是不是該誇你一聲忠心耿耿呢?”
曹嬤嬤再度閉嘴,不言不語。
衛箬衣倒是真的有點服這個曹嬤嬤了,竟是如同滾刀肉一樣難搞。
人家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是可以威脅到她的呢?
“奶奶,既然這曹嬤嬤這麼有骨氣,她既然不怕死,那是不是也不怕看着別人死呢?”衛箬衣冷笑了一聲,對老夫人說道。
“箬衣的意思是……”老夫人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別的意思。”衛箬衣走到了那曹嬤嬤的身前,站定,“我聽說你有個孫子,今年才五歲,長的很可愛。”王牌是先打了,不過手裡還要有炸彈,不然不能穩固啊!
衛箬衣說完,那曹嬤嬤便是渾身一震。
她擡起眸子看向了衛箬衣,眸光之中佈滿了驚恐和威脅的眸光。
“你知道我的名聲在外。”衛箬衣撇了撇嘴,“我可不是什麼良善的人,用我大哥的命來成就你衷心護主的美名這種事情我可是容不下的。”
“縣主……你……你想要幹什麼?”曹嬤嬤再度磕磕巴巴的開口,語調可是比剛纔要軟多了。
“我沒告訴你,我在外面故意轉了兩圈,拖延了好些日子纔回京,不光是爲了取你剩下的藥渣,更是派人去尋你的家人了吧。”衛箬衣說道,說完之後她一掩脣,故作驚慌的倒吸了一口氣,她將手半掩住自己的脣,“我好像真的忘記告訴你了!”
衛箬衣說完將手放下,神色一正,繼續說道,“你當我今日將你交出來,當真是一點情況都沒了解過嗎?你是年輕的時候逃難來的京城,倒在侯府後門被人所救,自賣自身在侯府當差,混口飯能吃,後來被調去了農莊,還配了府裡農莊上僱的長工,可惜那長工命不算長,你生下兒子之後不久他就死了,你的日子就又苦了,你爲了替你兒子能謀個好點的日子過,就想着走走府上的路子,重新找了當年救你的人,你倒是如願了,入了府,漸漸的能管點事情了,手裡的錢多了起來,你兒子也在莊子上過的不錯,還娶妻生子,你那個五歲的孫子,我已經讓孫校尉的手下在這幾天接來了京城,你的兒子和兒媳也一併來了。這個時候應該在侯府的後門侯着了。”
衛箬衣說完這番話的時候,曹嬤嬤的臉都綠了。
她頓坐在了地上,神情萎頓,若是剛纔她尚存有一點點的僥倖,但是現在衛箬衣似乎已經將她僅剩的那一點點僥倖心理全數給打滅。
衛箬衣說完,老夫人已經明瞭,沉聲對身邊站着的李嬤嬤說道,“去,將這惡婆子的家人都叫過來!”
曹嬤嬤頓時一個激靈,她連滾帶爬的蹭去前面,“老夫人,老夫人,求老夫人開恩,只要老夫人肯放過奴婢的孫子,奴婢願意說!”
衛箬衣看着幾位姨娘的表情。
蘭姨娘固然是臉色發白,不過卻是已經緩緩的鬆了一口氣,竹姨娘緊緊的捏着自己的帕子,頭低了下去不知道在想點什麼,至於菊姨娘則是嘴角掛着一絲私有若無的輕笑,衛箬衣覺得要是現在給她點瓜子,她就能翹着腳嗑起來。這菊姨娘顯然就是一個不明真相,純粹圍觀,外加幸災樂禍的吃瓜羣衆。
衛箬衣很快就將她的嫌疑給排除掉。
“你如今倒是願意說了。”老夫人冷聲說道,“那就趕緊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曹嬤嬤朝姨娘們站着的方向看了過去,竹姨娘拉起了帕子,在脣下輕輕的點了點,一直低着頭,再沒有看她一眼,而蘭姨娘卻是緊緊的盯着曹嬤嬤。
“說之前可是要想明白了。”衛箬衣又緩緩的說道,“是誰指使的就是誰指使的,你不要還存着什麼其他的花花腸子。你知道我既然有本事將你的過往都調查清楚,便也有本事分辨你到底說的是真是假。”
衛箬衣說完,就見竹姨娘的手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她緊緊捏着的帕子差點落地。
原本剛纔一直低垂着的頭,也不自覺的擡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了衛箬衣,她的眸光正巧遇到衛箬衣的眸光,不由輕顫了一下。
衛箬衣眸光灼灼,竟是刺的她一陣的膽戰心寒。
從沒覺得崇安縣主的目光如此的犀利過,似乎帶着洞察一切的睿智,目光如刀,帶着冷冽的鋒刃。
她的膝蓋就有點痠軟,似乎有下沉的感覺。
曹嬤嬤再度看向了姨娘們所在的方向。
竹姨娘卻倉皇的避開了衛箬衣的眸光,亦是避開了曹嬤嬤的眸光。
她又捻着帕子在自己的脣下輕輕的沾了沾,明明她的脣上所染的胭脂明媚,一點瑕疵都沒有。
“是,縣主說的對。”蘭姨娘插話道,“該是誰指使你就是誰,不要亂咬亂說!”
“都閉嘴!”老夫人本就陰沉的面容此刻更是怒容滿布,“讓那毒婆子說!”
老夫人的話才落,就聽到門外有人回稟,說已經將曹嬤嬤的家人和孫子帶來了。
曹嬤嬤的家人不知道侯府派人去接是爲了何事,還以爲是自己的母親在侯府管了事了,所以將他們從農莊上接入京城去享福,因爲去的馬車上帶着侯府的徽記,他們也沒做多想,歡天喜地的便來了。
老夫人沉聲,讓人將曹嬤嬤的家人領進來。
那一家三口還在看着蘭香院裡的光景,一路走來都被侯府的華麗所震撼,心想着能在這裡走上一遭,日後便是回了鄉下農莊,便是吹牛都比旁人有了資本。
等聽到人召喚,夫妻兩個拉了拉自己的衣襟,又替孩子整理了一下頭髮,這才牽着孩子的手走了進去。
這一進去便是覺得不對勁了。
怎麼母親一臉灰敗的坐在了地上。看起來神色驚恐又慌張。
那小孩子不知道深淺,進來就朝着曹嬤嬤跑了過來,嘴裡“奶奶,奶奶”的叫個不停。
曹嬤嬤原本就緊繃的心思如今被那孩子一叫,更是完全崩潰了。
一把摟住了自己的孫子,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那夫妻二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此刻也倉惶了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只是覺得這屋子裡面,珠翠環繞,綾羅滿眼,富貴逼人,但是這氣氛卻是凝重異常,兩個人忙低下頭,不敢言語,慌張之中更是忘記了行禮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