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管事的經驗豐富,“這樣下去不行啊。”他擊退了一個人,對衛箬衣說道,“咱們的損傷比他們大!他們的刀劍上一定帶着麻藥。”
衛箬衣也看出來了。
只是後面鎮子裡都是百姓,還有今年秋季剛剛收上來的糧食,好不容易百姓有了一個盼頭能過一個不用忍飢挨餓,可以豐足溫暖的冬季,若是她們現在退了,跑了,他們的安全是可以保全了,但是那些人呢。
衛箬衣也不是不知道這些賊匪是不會將百姓都搶光殺光,畢竟這麼多年下來,如果他們這麼做,這裡早就變成死城和荒城了。但是她不甘心啊。
她來剿匪不光光是爲了自己去鋪路。
不能說她的情懷有多偉大,但是是人都是有心的。
她這些日子在冰河縣裡面跑來跑去,眼裡看的,耳朵裡聽的,都是這些邊城的百姓在這等惡劣的自然條件和人文條件下與天鬥,與人鬥,努力的生存着。他們一貧如洗,幾乎家裡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他們沒有離開這片土地,就是因爲這裡是他們的故鄉,能混一口飯吃,都不會輕易的離開。
她與衛燕來這裡,雖然誰都沒有將想要讓這些人過上安穩富足日子的話擺在嘴上說,但是兩個人都知道他們就是這樣做的。
衛箬衣的眼睛有點微微的發紅了。
一直以來,她可以說是順風順水,無論是穿越到這裡來當郡主,還是習武來冰河縣,之前打的幾場仗,就是她受傷了,也是大獲全勝,而今天這仗着實的有點憋屈,如果真的打不過,那另當別論,輸在麻藥上,真是叫人窩火的很。
她也知道爲將者,當斷不斷,後患無窮。
可是她就是真的不甘心!
她並不想放棄!
她遠遠的看了一眼在對面的山賊頭目,暗夜之中,他的面目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顯得十分的詭異與猙獰。
“撤嗎?”孫管事也心痛,這些被麻藥弄倒了的人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老兄弟了,如果他們現在走了,等待這些人的就是死亡。
他們一起走過千山萬水,南征北戰,一起經歷過那麼多事情,雖然早就已經有了戰死沙場的覺悟,但是這樣死也實在是憋屈!
“你帶人,能救幾個是幾個!”衛箬衣咬牙說道。“先撤!我來斷後!”
“不行啊!”孫管事情急之下竟是連小衛爺的稱呼都忘記了。
“別廢話!”衛箬衣說道,“你也是老兵了!”
孫管事被衛箬衣說的一怔,是啊,他也是老兵了,自是知道戰場之上抗命不尊是什麼後果。
“是!”他朝着衛箬衣一頷首。
就在他剛剛準備傳令下去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側火光乍起,在火光的背後,隱隱有着煙塵和馬蹄聲傳來。
兩邊人都是一怔……這是誰的援兵啊!
“不好了,有援兵!”還沒等這邊人出口相問,賊匪那邊已經有人喊了起來。
衛箬衣的反應是有多快,馬上大吼了一聲,“殺啊!咱們的援兵到了!”雖然她也不知道這些火光和馬蹄聲是從哪裡來的,但是這種情形之下,先嚇唬一下對手,讓敵人軍心大亂纔是最重要的。
果然衛箬衣這一嗓子聲音極大,孫管事也跟着喊了兩嗓子,頓時讓對面的賊匪心生了懼意。
他們只見火光,煙塵,心底便已經是沒了底了。
“撤!”賊匪頭子本就對衛箬衣他們十分的忌憚,不然也不會在刀劍上準備麻藥,就是知道自己正面是打不過人家的。
現在的情況讓他頓時萌生退意,不知道人家的援兵有多少,況且他們也是幾個山寨的人拼湊起來的,要是真的局面稍稍的一變,只怕所謂的聯盟瓦解的要比土崩都快,各自逃命,到時候反而會被人一一的捉住。
衛箬衣和衛燕當衆將賊匪在縣城裡面梟首示衆的事情已經傳開了,這些人平日裡欺壓百姓,不拿人命當寶,但是一想到刀要砍在自己的脖子上也是怕的。
所以他們幾個頭目都不願意拿自己的命和自家山寨的存亡去開玩笑。
有一個人想要跑了,其他人就都要跑!
場面頓時就亂了起來,賊匪們已經漸漸的佔據了上風,但是他們的心一亂,自己的陣腳也就亂了。
孫管事這邊的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看到這種陣勢,便知道己方的機會來了。
他們精神大振,衛箬衣提刀躍馬,小白騰空而起,竟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愣是跳過了一大段的距離,再加上小白神駿,速度極快,不過眨眼的時間,衛箬衣已經提着長刀趁着這些人混亂想要調頭逃跑的瞬間如同神兵天降一樣出現在了那個總頭目的右後側。
那人聽到厚實而沉重的刀鋒劃過之聲,還未曾來得及回頭,眼角的餘光只瞥見一道寒光劃破夜空,他的肩膀上便是一陣劇痛襲來。
他啊的一聲,直接被衛箬衣的長刀掃落在了馬下,衛箬衣力氣大,長刀直接砍在了他的肩膀上,直接嵌入骨中,竟是直接被衛箬衣拖着朝前拽了一大段的路,疼的他頓時就暈了過去。
衛箬衣也是狠,直接將長刀掄圓了,將人給甩在了身後,隨後就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這些人是幾個山寨拼湊起來的人,每個山寨都有一個頭目,衛箬衣下手的那個就是提議聯合的傢伙,她的眼光倒是準。
這個人被衛箬衣掃落在馬下,其他人頓時更加的害怕,哪裡還有心思再戰,只恨自己的爹媽沒給自己再生出幾條腿來跑路。
頓時潰敗之想暴露無遺,不消半刻鐘,這邊已經是大獲全勝。
那邊雖然是也跑了不少人,但是隻是在眨眼的時間衛箬衣他們就一該頹敗之勢,大獲全勝。
等這邊漸漸的平息下來了,衛箬衣扭頭看着那邊的火光,對孫管事說道,“去看看是怎麼回事。”隨後兩個人帶了着衛庚朝火光升起的方向走去。
等走的近了,衛庚撲哧一下笑了起來,“衛辛是你啊!”
不遠處的空地上燃着星星點點的火堆,衛辛一邊忙活着扇風點火,一邊用綁在身上的石頭造出馬蹄踏在地上的聲音,他用來趕車的兩匹馬也被他在馬尾巴上捆了樹枝,樹枝上也點了火,馬兒受驚自是會跑來跑去,無奈又被衛辛牢牢的拴住,只能圍着一個地方大圈,所以火光,煙塵,還有馬蹄聲便是這麼來的。
衛辛忙的一臉的黑灰,見衛箬衣他們過來,嘿嘿直樂。
“怎麼樣,怎麼樣?”衛辛問道,“起到效果了沒?”他沒上前去,自是不知道那邊的戰事如何,但是見衛箬衣他們騎馬過來,就知道自己人已經贏了,不然哪裡有空來管他。
“還多虧了你呢!”衛庚笑着下馬,幫衛辛將捆在馬屁股上的樹枝取下,安撫着已經被嚇着了的馬匹,笑道。
“啊?真的有用了?”衛辛吃驚的看着衛庚。
“真的有用。你救了咱們很多人呢!”衛庚笑道。
“是啊。衛辛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呢!”衛箬衣也笑了起來。
“哪裡哪裡。”衛辛忙連連的搖手,“我哪裡有這腦子,這都是五爺想的,他叫我這麼做的。”
“阿瑾?”衛箬衣先是一怔,隨後眼眉之中的笑意更濃。“對了,他和福潤呢?”
“按照小衛爺的吩咐,他們在破山神廟等着呢。”衛辛一抱拳。
“我去接他!”衛箬衣歡快的躍馬朝前,直奔山林之中的山神廟而去。
福潤正站在門口翹首以盼。
“五哥,那些火光好像小了,衛辛是要撤離了嗎?”她看到山林外空地上的火光被熄滅了不少,焦急的問道。“也不知道箬衣怎麼樣了。”
“你那般的不定心也沒任何幫助。”蕭瑾坐在裡面沉沉的說道。“等等吧。”
其實他的心底也是極亂的,每次衛箬衣出去打仗,他都擔心的很。偏生現在他也算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陪在她的身邊只能是一個拖累。
他極力的讓自己表現的鎮定,雖然他的心底也如同翻江倒海一樣。
“五哥五哥!有人過來了!”福潤眼睛現在比蕭瑾的好太多了,又是站在門口的,雖然夜間黑漆漆的,但是她聽到了馬蹄聲,也看到了馬上的人舉着的火把。
蕭瑾頓時就站了起來,三步併成兩步的朝前一把將福潤抓到了自己的身後。
他目光不明,到了夜裡更是看不清楚。
“是箬衣!”福潤在他的身後倒是先看清楚了進來的人是誰,歡呼道。
蕭瑾頓時就鬆了一口氣,之前壓在心口的所有煩悶與擔憂在瞬間全數瓦解。
他努力的睜大自己的眼睛,想要看清楚走進來的人,可惜的很,他的眼前還是一片朦朧模糊,只能分辨出一個大概的輪廓。
只能等人真的靠近了,他纔看的清楚。
“你回來了?”他淺淺的笑了起來。
衛箬衣沒有吱聲,而是站在他的身前這樣擡頭看着他。
廟裡點了一盞燈,是從馬車上拿下來的,火光並不算明亮,這破廟甚至被這火光映的有點陰森之氣,但是在衛箬衣的眼底,他卻是溫暖而光明的。
曾經他在自己的心底就是一個冷的不像話的人,而現在……
“我回來了。”衛箬衣也笑了起來,看着他的雙眸,“我忽然很想對你說一件事。很重要的。”
“什麼?”蕭瑾不解的問道。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會愛上你,但是我真的很愛很愛你。”衛箬衣正色的說道,隨後直接伸手將自己投入了蕭瑾的懷裡,緊緊的用雙臂環繞在他窄緊的腰間。然後將臉埋入了他的胸口。
福潤……
她被衛箬衣這樣大膽的舉動給驚道了。
過了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她的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
“我出去。”她忙不迭的朝外走,一着急,腳下還絆了一下,差點沒摔着。
她趔趄的出了門口,只覺得自己臉紅心跳的。
還是第一次見這般……大膽的,可是那種環繞在五哥和箬衣身邊的感覺是真的很好啊。叫她好生的羨慕。
不知道自己將來是不是也能如箬衣這樣的幸運,找到一個深深愛着自己,並且自己也愛着的人。
不知不覺的,福潤的腦海之中竟是浮現出了衛燕的模樣。
最好是學問也像衛燕一樣好,身高如衛燕一樣高,樣貌也同衛燕一樣清俊秀雅的!
咦!福潤想了想,就覺得自己的要求好像真的挺高的,這樣的人世上還真的不多了,有狀元之才的,扒拉來,扒拉去的,就那麼幾個……
所以福潤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挺沮喪的。
她雖然是公主之尊,但是不得父皇的寵愛,將來還不知道要嫁的人是什麼樣子的,即便父皇能上點心,只怕找的人也不會在各個方面都如衛燕一樣。
所以……不要去想了,多想無益。
她的婚事也輪不到她自己來做主的。
蕭瑾也回抱了衛箬衣,輕笑着說道,“你嚇着福潤了。”
“沒事,多撒點狗糧,刺激刺激福潤。”衛箬衣躲在蕭瑾的懷裡,笑道。他的懷抱真的很舒服,讓她一刻都不想離開。
“什麼狗糧?”蕭瑾卻是被說愣了,“哪裡有狗?”
衛箬衣……
隨後她笑的更是歡暢。
蕭瑾……
算了,也懶的追問了,反正她經常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都已經習慣了。
“多謝你剛剛的主意。”衛箬衣自己笑夠了這才說道。“你可知道你救了好多人。”
“真的幫到你了嗎?”蕭瑾的心底也是一喜,他總是懊惱自己只能躲在一邊,如今能幫上衛箬衣,真是叫他的心底稍稍的好過了些許。
“幫了大忙了!”衛箬衣擡起了頭來,親了親蕭瑾的嘴脣,說道,“如果不是你那神來的一筆,今夜我們的損失就太大了。”
她將剛剛的經過與蕭瑾講述了一遍。
雖然蕭瑾知道戰場上的事情就是瞬息萬變的,輸贏有的時候就在轉瞬之間,但是聽了衛箬衣的話,他還是十分的揪心,因爲他的箬衣在啊。
等衛箬衣說完,他才捧着衛箬衣的臉也親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