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你不光有我。還有大哥,有梅姨娘,我們還有奶奶,有爹爹。只要你願意,以後我們一直都在一起。”衛箬衣柔聲說到。
這臭小孩,說的她也好想掉眼淚啊。
衛箬衣愣是眨了好幾下眼睛纔沒讓眼淚掉出來.
衛霖就暫時在雅竹軒住了下來。
衛箬衣發現這孩子居然還認識點字,不光是認識點字,身段還特別的柔軟,會點武功。仔細的問下來,才知道原來他奶奶年輕的時候是個跑江湖的,曾經跟着一個雜耍班子討飯吃。後來因爲傷了,才離開了雜耍班子回了鄉下住下的。要不是有點武功底子,又有跑江湖的經驗,也不可能第一次從人販子手裡將他救下來,後來又打跑了意圖欺負他的人。
奶奶爲了怕他有這副容貌被人覬覦,就叫他不要洗澡,以亂髮遮面,這樣被人盯上的機會就小了很多。奶奶還將自己會的東西都交給了他,直盼望着將來他能有一技之長,至少不要餓死。
衛燕聽了之後也是唏噓不已,問他願不願意跟着他一起讀書,衛霖看了一眼衛箬衣,見衛箬衣一臉的期盼,他就馬上點頭答應了。
這一連兩天,衛箬衣都沒出家門,連續推掉了不少聚會的邀約。這幾天她忙得很,忙着幫衛霖佈置了房間,還找大夫來給衛霖全面細緻的檢查了一遍,親自去替衛霖挑選了布料,找人定了衣服的樣式,衛霖想要給他奶奶穿孝服三年,所以衛箬衣給衛霖選的都是素白色的布料,只是底紋略有不同。
衛箬衣熱衷於打扮衛霖,直到第七天,才陪着衛霖出了侯府的大門。
今日是衛霖奶奶過世的第七天,按照規矩,衛霖是應該去墳上上香燒紙的。早上天還沒亮,她就和衛霖一道坐着侯府的馬車在夜色之中出了城。
她沒帶丫鬟,反正有衛庚和衛辛跟着,安全上是沒什麼問題的。
衛霖奶奶的墳是修在城郊不遠的一個小山坡上的。那天雖然匆忙,但是衛箬衣還是找了風水先生看了,前幾天,造石碑的工匠就過來將造好的石碑替換了原來暫時豎在墳前的木頭。
衛霖一直都沒有哭,只是眼圈紅紅的,他無聲的燒着紙錢,跪在墳前。
衛箬衣就站在不遠處的山坡出等候着。
東方的天空一點點的亮了起來,先是在山坡的東邊泛起了魚肚白。
衛箬衣聽到了腳步聲,回眸,衛霖已經將紙錢全數燒化,來到了她的身後。
“看完日出再回去吧。”衛箬衣對衛霖說道。“難得今日起的這麼早。”
“恩。”衛霖雖然沒哭,但是鼻子裡面還是帶着濃重的鼻音。
東方的天際一點點的被光芒映亮,忽然一輪紅日便在山巒那邊露出了橘紅色的半圓,霞光瞬時大勝,直破雲霄,將周邊的山巒染成了一層深淺不一的金紅。
“很美是不是?”衛箬衣感嘆道,目不轉睛的看着東方日出。
“恩。”衛霖也似乎看得有點呆了,他不由轉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的少女,她的髮絲被晨風吹拂着略在她的身後,裙裾也被微微的揚起,她的面容沐浴在一片莊重的金色之中,宛若九天的仙女一般,美的叫人挪不開眼沒。
“很美。”衛霖喃喃的說道。
景美,可是人更美。
他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與她相遇的那一晚,還有與她並肩站在這裡看日出的這一個早晨。
可惜他不會丹青,不能畫下來,但是他會看,他會將這一刻永久的收納在內心深處,印刻在他的心頭。
他悄悄的伸出手去,默默的牽住了衛箬衣的衣袖,她並沒察覺,不過他卻心滿意足的笑了,眼眶雖然還帶着些許的紅意,不過這笑容足以顛倒衆生。
衛箬衣帶着衛霖回到京城的時候,京城已經活了過來,沿街的店鋪紛紛開門迎客,街道邊的小餐館已經開始叫賣早點,籠屜裡冒着白白的蒸汽,揭開之後,雪白雪白的包子粉嘟嘟的躺在竹簾之上,勾着大家的食慾。
衛箬衣在馬車上都看饞了,索性就叫車伕將馬車停下,打發他先回府,自己則拉着衛霖去了朱雀大街上最有名的一家包子鋪裡面。
別看人家是賣包子的,但是光門面就有四間,還是兩層的樓,樓上是雅間,樓下是大堂,這個時候大堂裡面都坐滿了。
衛霖見夥計過來,下意識的就朝衛箬衣身後縮了一下。他之前被這樣的夥計給驅逐,現在看到他們過來就覺得是來打罵他的。
“別怕。”衛箬衣低聲說道。“現在你是爺了。”
衛霖……吸了口氣,讓自己站在衛箬衣的身邊沒動,不過手卻是緊張的又抓住了衛箬衣的衣袖。
“頭兒,那不是崇安郡主嗎?”陳一凡和蕭瑾從門外走過,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週記包子鋪裡面站着的少女。“她身後那個是誰啊?從沒見過啊。哇,長的真好!”他不由也扯了一下蕭瑾的衣袖。
蕭瑾驟然的停住了腳步,目光清冷的看向了鋪子裡面。
陳一凡還保持着朝前走的勢頭,他光顧着看衛箬衣去了,哪裡知道自己家副指揮使大人會忽然駐足,一個不小心就一頭撞在了蕭瑾的身後。
陳一凡頓時頭一縮,以爲頭兒要將他拍飛了,結果預料之中的巴掌並沒落下,他定了一下神,愕然的看向了蕭瑾。
他發現蕭瑾正在蹙眉。
順着蕭瑾的目光看去,陳一凡這才瞪大了眼睛,艾瑪!那生的漂亮的不得了的少年一直揪着郡主殿下的衣袖呢!
陳一凡趕緊後退了兩步,拉開了自己與頭兒之間的距離。
完蛋了完蛋了,郡主殿下私會小情人兒被自家副指揮使大人給抓了現行了!陳一凡的小心肝撲棱撲棱的跳個不停,忽然有一種很心虛的感覺。怎麼辦?他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事情,接下來,不是他去滅了那個站在郡主身邊的半大少年,便是他們副都統大人要滅了他了!
蕭瑾身上陡然散發出來的寒氣,便是今日初生的春日暖陽都有點扛不住了。
“頭兒,要不要屬下去查查他的底細?”陳一凡擰着眉頭,陰惻惻的低聲問道。
“你很閒?”蕭瑾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寒聲說道,“滾。”說罷,繼續舉步朝前,似乎剛纔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陳一凡……他的一片赤誠之心啊,頓時跌落塵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