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衛燕的笑意就驟然消失。
信的末尾綴了一句,衛箬衣受傷了。
信很短,未提及衛箬衣傷的嚴重不嚴重,這可是將衛燕瞬間給愁壞了。
“如何?”蕭瑾從書房外走了進來,“我剛剛聽福潤去和我說,箬衣那邊來消息了?”福潤一聽衛燕說衛箬衣有消息了,都沒來得及等衛燕將信看完就直接跑去叫蕭瑾過來。現在她也是跟在蕭瑾的身後。
衛燕一看蕭瑾來,這火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是一點都不想和蕭瑾說話。
若不是衛箬衣叫衛辛過來保護着這個傢伙,有衛庚和衛辛在,衛箬衣受傷的機率會小很多!
他直接摔了一下衣袖,意圖繞過蕭瑾朝外走,他要去找大夫,然後將大夫送去衛箬衣哪裡,衛箬衣到底傷成什麼樣子,也沒說明白,這叫衛燕現在心急如焚。
“大哥?”蕭瑾知道衛燕對他一直都是十分的厭惡的,但是如今這種情況,他們一直都在等衛箬衣的消息,好不容易有消息傳回來了,衛燕卻是隻字片語都不肯說,這叫蕭瑾的心頭就是一緊,“可是箬衣出了什麼事情?”他驟然開口問道。
“你也知道她會出事!”蕭瑾不問還好,一問,衛燕氣就有點憋不住了,他狠狠的瞪着蕭瑾,“你那日老老實實的在縣衙裡面等着就好了,爲何非要去營地,你若是不去營地,衛辛就不用專程送你回來,自是跟在箬衣的身邊!有他在,箬衣自是會更安全一些!”
衛燕才說完,蕭瑾的臉色就有點發白了。
他頓覺自己的手腳都在漸漸的發冷,瞬間就有了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大哥!箬衣到底怎麼了?”他猛然扯住了衛燕的衣袖,寒聲問道。
“我怎麼知道她怎麼了!我比你還着急!”衛燕憋了一肚子的氣,也朝蕭瑾吼了出來。他意圖將自己的衣袖從蕭瑾的手裡抽出來,發現被他拽的死死的,他擡手就推了蕭瑾一把。
蕭瑾雖然是體力恢復了不少,但是依然還比較虛,自是抵不過衛燕這用力的一推,人頓時就朝後趔趄了好幾步。
福潤趕緊跑過來扶住了蕭瑾,纔沒讓他當場被衛燕推着摔倒在地。
“衛大人!”福潤眉尖一蹙,“箬衣若是出事,咱們大家的焦急程度不會比你低!你是箬衣的大哥,可我五哥還是箬衣未來的夫君!你爲何要將怒氣撒在我五哥的身上,明明他什麼都沒做錯!”
這些日子,衛燕針對她五哥,她知道五哥已經與衛箬衣有了夫妻之實,也是理虧說不響,所以想着自己的哥哥吃點虧就吃點虧吧,畢竟是自己的五哥將人家如花似玉的大妹子給睡了……
可是今日這種情形,她就真的有點看不下去了。
箬衣出事是誰都不想的!她的五哥身體現在有多虛,誰都心知肚明,若非是箬衣與五哥的感情已經到了誰也離不開誰的地步,就憑她五哥現在這樣的力氣又怎麼能讓箬衣就範。所以那事情不能全怪她的五哥的。箬衣明明就是心甘情願的啊,這是兩情相悅的事情。衛燕一味的將過錯歸咎到她五哥的身上,福潤覺得很不公平。
現在衛箬衣出事,大家都很着急,她五哥詢問自是無可厚非的事情,衛燕不想說也就算了,還出手推她五哥,是可忍,孰不可忍!
福潤是個軟包子的性格,若是在以前,吃虧了她也不敢吱聲,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自從認識衛箬衣之後,她的心境一天比一天開闊,再也不會唯唯諾諾的畏首畏尾,什麼都怕了。
況且她五哥現在情況已經是這樣了,憑什麼還要在這個時候被衛燕責難!
“箬衣到底怎麼了?”福潤寒聲問道。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其中卻是蘊含着不容人小覷的氣勢,她本就是皇家公主,平日裡雖然總躲在人後,但是身份地位擺在那邊,即便不在人前顯擺,但是皇家沉澱了幾代積累出來的氣勢卻還是深藏在她的骨子裡面的,在這種時候,自然而然的就散發了出來。
衛燕先是微微的一怔,隨後斂下了眼眉說道,“她受傷了,至於傷成什麼樣子,密信上沒說。我先去將城裡最好的大夫召集過來帶去給箬衣看傷就是了。”
原來是受傷了……蕭瑾先是鬆了一口氣,只要箬衣還活着就好。
適才衛燕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真是害他不得不朝更壞的方向去想,真是要嚇死他了。
慶幸之餘,蕭瑾又覺得十分的難受。
其實衛燕說的不錯,也怪的不錯,若不是他現在這般的沒用,早就應該陪着箬衣一起去剿匪纔是。
可是他卻只能坐在這裡乾等着,看着,即便心底焦急萬分,卻什麼都做不了,幫不到她,還將衛辛拴在了自己的身邊,等於拖了衛箬衣的後腿。
“大哥說的對,是我沒用,是我的錯。”蕭瑾的聲音有點發暗發啞,“不過大哥若是想要去看箬衣的話,能不能帶上我。我留在這裡等,實在是心底不安。”
衛燕本是想一口回絕掉的,但是目光一轉,觸及到福潤的眸光,他已經涌到脣角的一個不字就生生的被他換成了一個好字。
唉!
衛燕在心底長嘆了一聲,他就是再怨恨蕭瑾奪走了他的妹子,但是蕭瑾畢竟也是福潤的兄長……
他心疼妹子,福潤也沒道理不心疼蕭瑾對不對……
“你若是能騎馬就一起來吧。”衛燕寒聲說道。
“能騎的。”蕭瑾見衛燕肯帶着他一起去,忙不迭的點頭。
現在別說只是要他騎馬了,便是要他跑着去,他都願意。
這邊還在張羅準備着,衛燕還在叫人去準備必備的藥材的時候,就聽到縣衙門前一陣的騷亂。
“小衛爺回來了!”不知道是誰在前面咋呼了一聲,隨後就有人一邊跑着一邊朝後面喊,“小衛爺得勝回來了!”
衛箬衣回來了?
衛燕和蕭瑾都猛然怔住,怎麼會?不是說人受傷了嗎?怎麼密信前腳纔到,人後腳跟着就回來了呢?
“人呢?”衛燕最先反應過來,衝出了書房,一把扯住了前來報信的一個衙役,急問道。
“大人,小衛爺帶着幾個人先回來了衙門了!現在就在門前,朝裡面走呢!”那衙役已經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一口氣說完之後,他就在一邊悶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衛燕二話不說,直接撩起了衣襬朝前面跑,福潤趕緊將蕭瑾也一起扶起來,帶着他朝前面趕。
這一路上,三個人一句話都沒說,生怕看到衛箬衣之後會受不了。
等他們繞過一個院門,既要到前面的花廳的時候,衛箬衣已經帶着衛庚還有幾個隨行的侍衛從前面拐了過來。
“大哥!阿瑾,我回來了!”衛箬衣正好與衛燕還有蕭瑾他們撞了一個正着,笑道。
“箬衣,你到底傷了哪裡?”衛燕急的和被火燎了眉毛一樣,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妹妹,前前後後的看了一遍,卻是沒看出什麼地方有傷……這下他更是毛了!衛箬衣渾身上下都穿着玄色的衣衫,衣衫上沾着大大小小的血污,如今已經乾涸,衣服是黑色的,自然是看不出來,但是湊近了卻是能聞到一股血腥之氣。
“哦。小意思,不過就是擦傷了點皮。”衛箬衣眼睛轉了轉,笑道,她撈起了自己的衣袖,給衛燕看,“看看,是小傷呢。嗨,或許壓根連傷都算不上。”她的手臂外側果然有一段擦傷,擦的還蠻狠的,皮被磨掉了好幾道,一大片都肉兮兮的,不過這傷痕也開始結痂,看來是已經有了兩天了。
“真的只是擦傷?”衛燕狐疑的問道。若是擦傷,爲何暗衛密信之中要單獨的提出?爲何不寫的詳細清楚一點?
“真的沒有!”衛箬衣嘿嘿的笑着,一邊放下了自己的衣袖,隨後朝着衛燕擺出了一個她很強壯的姿勢,“放心吧。好了,大哥,我這次是真的累了,你去準備一點好吃的給我就是了,我先回去沐浴一下,換個衣服,然後就去找你用晚膳!”
“真的沒事?”衛燕不確定的再問了一句。爲何她身上的血腥氣那麼濃郁?
“真的沒事!這些都是敵人的血!”衛箬衣連忙解釋道,隨後又催促衛燕。“我出去幾天,都是打打殺殺的,回來卻還要接受你的盤問,大哥,我真的要餓死了,趕緊弄點好吃的給我好不好?”
衛燕這纔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衛箬衣這是在撒嬌啊,他最吃這一套了。
“那你先去休息,我回頭叫人送水去你房裡。你好好的洗個澡,再睡上一會兒,我去叫人準備好吃的給你。”衛燕說完就直接按照衛箬衣的要求去辦事了。
“箬衣你真的沒事嗎?”等衛燕走後,福潤不確定的又問了一次。
“真的沒事。那些暗衛小題大作了,我就這點傷,怎麼?你不信嗎?若是你真的不信,我脫給你看看要不要?”衛箬衣說完就朝着福潤挑了一下眉頭。
她的臉色略顯的有點白,應該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福潤心疼箬衣,想想自己的五哥又在衛燕那邊受了一肚子的冤枉氣,所以她也想要讓五哥與衛箬衣能多單獨相處相處。
衛燕那個小氣鬼不是就是因爲五哥搶走了他妹子,所以纔對五哥橫挑鼻子豎挑眼嗎?反正他欺負了自己的五哥,福潤就覺得自己不能再姑息了衛燕,他最恨的就是五哥現在與箬衣住在一起,所以能氣道衛燕的最好辦法就是更早的將衛箬衣與蕭瑾單獨在一起。
“就會胡說八道!”福潤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笑意,她橫了衛箬衣一眼,“好了好了,知道你們分別了幾日,自是有不少話要單獨說。我送你們兩個回去,你們關起門來說便是了。”
“嘿嘿,還是你懂我!”衛箬衣拍了拍福潤的肩頭,嘻嘻一笑說道。
“哼!”福潤白了衛箬衣一眼,隨後抖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讓她將自己的鬼爪子挪開。
她將衛箬衣與蕭瑾送回了房間之後,很識趣的退下,將這裡的空間留給了衛箬衣和自己的五哥。
等福潤走了之後,衛箬衣臉上的笑容驟然的凝了。
她有點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肩膀。
“怎麼了?”蕭瑾大駭,上來扶住了衛箬衣。
“倒是沒什麼大礙,只是那幫孫子太陰了,我中了一箭!”衛箬衣疼白了一張臉,隨後輕輕的靠在了蕭瑾的肩膀上,“夫君,我好疼啊。”她擡起眼來,半撒嬌,半認真的看着蕭瑾說道。
蕭瑾的心頓時好像被人揉皺了一樣,他輕輕的攬住了衛箬衣的肩膀,”我看看,到底傷成了什麼樣子。“
“箭桿被我斬斷了,可是箭頭還穿在肩膀的肉裡。”衛箬衣疼的聲音有點發飄,剛剛爲了安撫住衛燕,她不得不裝出一副完全沒事的樣子。
她回來的路上已經和所有的暗衛都下了死命令,不准他們再將自己受傷的情況告訴衛燕。之前發信的時候,她一個沒留神,倒叫這些人已經將她受傷的消息給傳回來了。那些人未曾寫明受傷的程度是因爲他們誰都沒看到衛箬衣的傷口,所以不知道到底傷的如何。所以衛箬衣想了想,還是決定騎着小白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不然的話,衛燕一定會帶着蕭瑾前去找她,還帶來點大夫。
她傷的那個地方哪裡能給人看……衣服一脫,傻子認不出她是個女人出來。
她現在還不能讓自己的身份曝光。所以只能咬牙先回來,再讓蕭瑾幫她將這傷口處理了。衛庚和衛辛都是男人,自是不太方便的。
蕭瑾幾乎是手抖的揭開了衛箬衣的衣襟,將她的衣衫緩緩的打開。
果然黑衣已經溼漉漉的一大片,這肩膀上只是被人粗略的包裹了一下,看這胡亂包紮的樣子應該是衛箬衣自己弄得。
經過這麼長時間騎馬的顛簸,傷口處已經再度破損,衣服是黑色的,自然是看不出來有血,一打開,這附近的皮膚都被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