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又有人去方建清買下的客棧門前搗亂。
衛箬衣聞訊又趕了過去,亦是三下五除二的將人拉回了縣衙,關入了大牢之中。
她跑去了大哥的書房,書房是在縣衙的正後方,前面有個小院子,院子裡種了不少花花草草的,都是北地的花草,衛箬衣也叫不上名字來,只覺得花開的雖然不如鎮國公府那些名貴的花草來的漂亮,但是勝在生機盎然上面。
衛箬衣一進了書房,就抓起了桌子上的茶壺,對着自己的嘴咕嘟咕嘟的直接喝了兩口。
坐在書桌之後的衛燕無奈的擱下筆,“你總喝涼茶,對身子不好。”他嘆息了一聲說道。
“外面那麼熱!還是喝涼茶舒服一些!”她嘿嘿的一笑,再度灌了幾口下肚,這才摸了摸額頭上的汗。
“又出去和人打架了?”見衛箬衣身上沾了點灰塵,還有點皺褶,衛燕問道。
“還不就是那幾個地痞,也不覺得累,被我關起來幾天,放出去就又去找小方的麻煩。”衛箬衣撓了撓頭皮,隨後說道,“大哥,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情。小方那邊現在還沒開張,他們就隔三差五的去,等開了張,這幫兇神惡煞的朝門口一坐,誰還敢上門去吃飯啊。”
這買賣不是註定要賠本?
賠本倒不是什麼特別的大事,而是衛箬衣將飯莊和客棧開起來的意義就沒有了。本就是想藉由這個地方來收集和擴散消息的。
沒人上門,哪裡來的小道消息啊。
“真是窩火,明明知道就是那個趙麻子找的人來,卻是偏偏沒什麼證據。就是治不了那個趙麻子。”衛箬衣拿手指敲了敲自己家大哥的書桌,“這樣下去不行啊,眼看着夏天一點點的過去了,賊匪會在秋季活動頻繁,若是我們還不能將民團掌控起來的話,今年就錯過了。”
趙麻子就是縣丞的諢號,他本名趙汀生,只是因爲長了一臉大麻子,所以大家都管他叫趙麻子。這廝在冰河縣根深蒂固,又一直在衙門做事,深知如何規避懲戒,他在縣衙裡面又有不少的眼線,雖然說現在被拔除差不多了,但是衛燕還沒找到他的惡行與劣跡,暫時不能將他拿下。
那民團表面上是由百姓組成,但是實際上都是由各個鄉紳家中的壯丁組成,那些鄉紳與趙麻子糾纏至深,已經是密不可分了,動了趙麻子,便是與本地各個鄉紳勢力爲敵,就目前而言,實在是有點得不償失。
“我想過了。”衛燕指了一下邊上的圈椅,示意讓衛箬衣坐下。“那個民團即便咱們掌控起來,只怕裡面的人也會惹出這樣那樣的麻煩。畢竟在趙麻子手下多日,誰知道他們是個什麼底細。”
“那大哥的意思是……”衛箬衣的眸光一亮,“咱們自己組建一支隊伍?”
“不錯,正有此意。”衛燕點了點頭。“我前些日子便是在辦這些事情。冰河縣說小其實也不算小了。只是地方比較偏僻罷了。下屬九個鄉鎮,現在的民團規模不過三百人左右,是遠遠不夠的。所以我已經上書給西來郡守,請求擴編民團,以保家園。至於費用的話,縣衙可以拿出一部分來,但是其他的就需要鄉紳和百姓的支持了。不過郡守大人之答應了咱們一百人的隊伍。”
“一百人?”衛箬衣頓時來了精神,“一百人也夠了!”她拍桌子笑道,“我這就發信回去,這一百人都不用從當地的百姓之中徵召了,我手裡有人!”
“你有人?”衛燕略吃了一驚,“你纔來多少天?這就能找到一百人?”
“大哥,你忘記了,咱們衛家有個別院啊!孫管事不日就到,父親怕咱們在這裡吃虧,讓孫管事帶來了六十人左右。”衛箬衣笑道,隨後壓低了聲音,“我只需要在本地徵召一小部分人便是了。咱們徵召過來的這些人就用縣衙撥出的銀兩養着便是。”
孫管事!對了,他怎麼將孫管事給忘記了。
當年他尚在重病之中,與衛箬衣前去護國寺,就是孫管事帶着人一路保護相隨。如果孫管事真的能帶來六七十人的話,還真是解決了大問題了。
雖然衛燕不過問衛箬衣的事情,但是也知道孫管事和他的手下都是被父親養在別莊裡面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軍士了。即便各有傷病,但是一旦作戰卻是一點都不含糊。這幾個人當年便是可以以一擋三。有這些人在,如虎添翼啊。
“就連馬匹他們也一併帶來了。到時候,我們只說另外一部分的錢是小方那裡支出的便是了。”衛箬衣小道,“小方有這種實力,這話一放出去,只怕是趙麻子再尋了人去找小方的麻煩,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如此甚好。”衛燕點了點頭,這個法子還真的是不錯。
孫管事和他的手下那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了,隨時拉出來就能用,衛箬衣招來的人可以被他們的帶着訓練,不出兩三個月,一定會超過趙麻子手下的那些人。
民團現在的團長叫趙守義,是趙麻子的本家侄子,可見如今的冰河縣民團就是趙麻子的私家軍。
一個小小的九品縣丞,居然打着朝廷的名義豢養私軍,也是膽子不小的。
如今這虧變得文書下來,衛燕和衛箬衣也就不着急收回趙麻子手裡的民團了,反正收回來也是一羣烏合之衆,不堪大用,心不齊,也沒什麼凝聚力。
所以只要衛箬衣着手組建新的民團了,趙麻子一着急,一定做出點出格的事情,到時候,再慢慢的抓住他的小辮子,一點點的整治他也不遲。
衛燕將文書取出來交給衛箬衣,“你便去辦這件事情吧。”
“好嘞!“衛箬衣頓時眉開眼笑,將衛燕遞過來的文書打開來看了又看。“大哥不怕旁人說你用人唯親啊?”她湊到衛燕的面前,扮了一個鬼臉笑道。
衛燕擡起了手,屈指在她的腦門上一彈,他不忍心用力,生怕將自己的妹妹給彈疼了,“你會讓人這樣議論我嗎?”他笑問道。
“自然是不會啦!”衛箬衣誇張的捂住了自己的額頭,又扮了一個鬼臉笑道,她朝着衛燕一揚手裡的文書,“大哥,那我就先去辦這個事情啦!”
“去吧去吧!”衛燕搖頭,揮手,“趕緊走,在這裡簡直要被你吵死了!”
“箬衣看起來很開心。”等衛箬衣走後,福潤笑着走進來,她捧着一疊厚厚的卷宗,擺放在了衛燕的桌子上。她對衛燕說道。
“是啊。”衛燕點了點頭,“能釋懷就真的好了。”說完他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長嘆了一聲。
他早就勸說過小妹不要與皇子牽扯上關係,結果還是扯上了。
以前他問過衛箬衣是不是真的對蕭瑾依然心存愛慕,被她給一口否決了。知道這回,他才知道原來小妹的心底依然給蕭瑾情根深種。
母親的來信提及此事,叫他在這裡多多看着點衛箬衣,防止她會胡思亂想。
這些日子他觀察下來,似乎衛箬衣還比較正常,臉上也笑呵呵的,但是在夜裡,他卻時常見到她一個人爬上屋頂孤零零的坐在屋脊上仰望遠方的星空。
她的身影在夜空裡顯得尤爲孤單,幾次他都想過去將她叫下來,但是每次都沒有忍心去打擾她。
衛燕和福潤都知道只有在深夜,她才能真正專注的去緬懷一個人,一個深藏在她心底的人。
“但願日子長了,她也不會那麼的難受了。”福潤也跟着嘆息了一聲,笑容漸漸減淡。“對了,這是大人叫小的整理的近年來賊匪入侵的記錄。”
衛燕稍稍的一怔,明明知道福潤的真實身份,每次聽到她稱呼自己大人,他就有點渾身都不自在。
見衛燕的耳根稍稍的發紅起來,福潤一時興起,“大人?”她擡手在衛燕的眼前一晃,“大人是在走神嗎?”她笑問道。
“沒……沒有!”衛燕回過神來,擡眸,避開了福潤眼底的笑意,他擡手去將福潤剛剛整理出來的卷宗取了過來,掩飾一樣的翻了幾章。
“可看出什麼了?”他低着頭問道。
“這些記錄並不全面。”福潤說道正事,便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記錄是原本縣衙之中的文書記載的,我根據時間整理了一下發現,很多記錄的日期重疊,混亂,還有的毫無條理可言。”
“會有這等事情?”衛燕冰河縣之後一直忙的屁打腳後跟,這種事情他還沒來得及理會。他蹙起了清秀雋永的眉頭,“那就是說,這些記錄很多是僞造的?”
“有這個可能。”福潤正色點了點頭。
“爲何要僞造賊匪入侵的記錄?”衛燕不解的問道,隨後他馬上釋然,頓時一股怒氣襲來,他的眉目變得清冷了起來。
“若是這些記錄真的是僞造的話,那這幫人的膽子還真是太大了!”衛燕忍不住也學着衛箬衣的樣子砰的一拍桌子。
嘶……手很疼啊。
礙於福潤在一側,衛燕只能咬牙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