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衛箬衣就興奮的拉着綠蕊和綠萼去街上購置騎馬用的騎裝。
馬車停在朱雀大街的街角,衛箬衣才下車就聽到有人在議論。
“趕緊去看看。安平伯府在當街訓子了!”
“不會吧!”
“真的真的!”
“安平伯府的三公子如今就跪在街中的廣場上,身負荊條,只着單衣。”
衆人皆朝朱雀大街街中央的廣場涌去看熱鬧。
衛箬衣耳朵尖,聽到了安平伯府幾個字,心底就是一動。
“我們也去看看。”衛箬衣對綠蕊和綠萼說道。
等到了街中央的廣場,那邊的人已經圍了左三層,右三層的了,綠蕊好不容易在人羣裡分開了一條路,和綠萼兩個護着衛箬衣擠了進去。
廣場中央真的跪着一個身上只穿這一件單衣的年輕男子。他的身上揹負着長滿了尖刺的荊條,由於捆的緊,荊條上的刺已經刺入了他的皮肉之中,沿着被刺傷的地方朝外滲着血。已經將雪白的中衣給染的斑斑點點的。
大冷天,他就穿着一件單薄的中衣,人已經是凍的臉上發紫了,跪在地上一個勁的哆嗦。他的髮絲爲挽,從臉的兩側垂下,幾乎將整個人的臉都遮擋了起來,讓人看不太清楚他的樣子。
衛箬衣幾乎就沒怎麼見過葉嵐,之前入宮認識葉嵐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原著裡面的衛箬衣,而那日在詩社裡面衛箬衣哪裡會去在意有那麼一號人。所以衛箬衣努力的看了看,也分不清那人是誰。
“這是怎麼了?”旁邊圍觀的人有人小聲的問道。
“聽說是安平伯府的三公子葉嵐犯了家規,所以被罰在這裡負荊請罪。”有明白人馬上解釋道。
“乖乖,也是伯府裡尊貴的小公子,怎麼就受這麼大的苦啊。”有人嘖嘴唏噓。
“你不知道安平伯家教最是嚴厲嗎?”又有人說道,“宸妃娘娘和四皇子殿下不都是以賢德之名傳揚天下的嗎?安平伯府教子嚴格的不得了。”
“可知道是因爲什麼事情?”
“那哪裡知道,人家也不可能將家醜外揚啊。能這樣當街懲戒自家的嫡子已經是很厲害了!”
“說的也是。”
衛箬衣看了一會,就冷笑了一下,作秀!
她帶着綠蕊和綠萼從人羣裡又擠了出來。
宸妃娘娘玩的一手好炒作,這麼會公關,在古代當貴妃實在是有點委屈她了,她應該去現代開一家公關公司纔對。
她不過就是罰葉嵐在大庭廣衆之下跪上一跪,凍上一凍罷了,之所以這麼大張旗鼓的宣揚,又是選在了全燕京城最熱鬧的地方,就是爲了演戲給她看的,讓這件事情傳遍燕京城的大街小巷。
旁人若是提及,只會說安平伯府一聲好,說他們伯府家教嚴厲,順帶着再將宸妃娘娘和四皇子給讚揚一下。
糊弄誰啊?真當她是三歲小孩子了?
她也是千年的狐狸修成了精的女人,大家就不要這麼相互糊弄下去了。
揹負一個荊條就算是懲戒了?
如果那天不是蕭瑾趕來的話,她丟的很可能就是命!
宸妃娘娘的算盤打的好,利用民衆之口來洗白安西伯府在陛下心底的印象。
如果現在站在街上的真是原著之中的衛箬衣,沒準還會覺得宸妃娘娘真的是在幫她呢!
雖然衛箬衣也不是非要讓葉嵐傷筋動骨的,但是她十分討厭宸妃這樣做,這不是擺明了利用了自己一回嗎?她已經是苦主了好不好!
相比這個,衛箬衣倒寧願讓宸妃娘娘關起門來打葉嵐一頓板子,再讓他和自己誠心道歉來的實在。
一大早的心情被葉嵐和宸妃娘娘給攪和的不美麗了。
她剛要離開,就看到有一隊錦衣衛騎馬前來。
“前面幹什麼的!還不趕緊讓開!”有人對着圍觀的人大聲呵斥道,“錦衣衛辦事,閒人閃避。”
錦衣衛的名號太響,圍觀的百姓都怕錦衣衛,於是馬上就做了鳥獸散,衛箬衣也拉着綠蕊和綠萼靠到了邊邊上去,免得被人撞倒和擠傷。
只是一會的時間,這邊的路已經通順了開來。
“你們也閃開。”
錦衣衛的小旗見路上還有人跪着,於是呵斥道。
“等等。”一個略帶薄涼的聲音傳來,一匹馬從後面的馬隊裡脫穎而出,來到了隊伍的最前。
衛箬衣一看,騎在馬背上的不就是蕭瑾嗎?怎麼哪裡都能遇到他!
衛箬衣就窘了。
蕭瑾似乎是沒看到衛箬衣,舉起了馬鞭對着跪在廣場中央的人問道,“那跪着的是葉嵐?”
安平伯府有人在,馬上過來蕭瑾的馬前一拱手,“回這位大人的話,正是我家的三公子。”
“擡起頭來我看看。”蕭瑾在馬上說道。
那跪着的人哆哆嗦嗦的擡眸,“見……見過大人。”
蕭瑾挑眉,一雙明眸泛着冷光將跪着的人上上下下的好一頓打量。
“怎麼和我認識的葉嵐有點不太像啊?”蕭瑾緩聲說道。
衛箬衣的脖子頓時豎了起來,不會吧,她是不認識葉嵐的,但是蕭瑾大概是認識的。
“大人明鑑,這就是我家葉三公子,只是因爲公子的臉色凍的發青,所以大人才覺得不像。”葉家的僕從馬上擋在了蕭瑾的面前,“大人一定是有公務要處理,小人這就帶着公子給大人讓路。”
“恩。”蕭瑾收回了馬鞭,斂眉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安平伯府的下人忙將跪在地上的葉嵐給扶了起來,讓到了路邊。
“走。”蕭瑾也沒再計較什麼,他一揮手,錦衣衛的馬隊從大街上行過,鑾鈴叮噹,馬蹄凌亂。
等錦衣衛的馬隊行過,街上恢復了平靜,衛箬衣眼尖,見那僕人扶着葉嵐要走,她就帶着綠蕊和綠萼走了過去。
“這位可是葉公子?”衛箬衣笑着對被僕從擋在身後的那個人問道。
“正是我們家公子。”僕人見衛箬衣人漂亮,衣着又華麗,趕忙行了一禮。
安西伯府的僕從有四個人跟着,那人行禮,馬上就又有兩個人擋在了葉嵐的身前。
“這位姑娘,我家公子現在羞愧難當,所以還請姑娘讓路,我們送公子回府。”僕人說道。
“我與葉公子乃是故交。”衛箬衣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擋路了。”說完她真的閃身讓開。
僕人說了一句多謝,就要帶着葉嵐朝回走,不遠處就有葉家的馬車停着等。
衛箬衣在被僕人們護住的葉嵐走過她身側的時候,忽然將其中的一名僕從給擠開,一把按住了葉嵐的衣襟,葉嵐一驚,擡眸對上了衛箬衣,“這……這位姑娘,你太……無禮了吧!”他驚呼道。
“哦。對不起啊。”衛箬衣擡眉,放開了自己的手,“還真是葉公子呢!”隨後衛箬衣後退了兩步。
被衛箬衣拱到一邊的僕人忙不迭的爬起來,繼續護住了自己家的公子,朝前快速而行。
他們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媽的!”衛箬衣厭惡的拍了拍手,低罵了一句。
“郡主怎麼了?”綠蕊不明的問道。
“沒事。”衛箬衣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走吧。”
“是。”綠蕊和綠萼馬上跟着衛箬衣前行。
尼瑪的宸妃娘娘,居然詐騙到她的腦袋上了。
如果不是蕭瑾無心的一句話,衛箬衣根本不會去想那個跪在街上的人是不是真的葉嵐這個問題。
剛剛她拱開了安西伯府的下人,拍了一下那所謂“葉嵐”的肩膀,那人明顯是受了驚嚇,但是看向她的目光十分的茫然。
真的葉嵐能指使小混混去找她的麻煩,又怎麼可能不認識她是什麼模樣。
所以剛纔那個葉嵐是假的!
安西伯府和宸妃娘娘真的是好算計,找了一個與真葉嵐十分相像的人來,吃點苦頭跪在大街上演戲給她看,合着是將她當猴子一樣的耍弄呢?
難怪那人剛纔在大街上跪着的時候一直都是散發披肩,用頭髮就遮擋住大半的面容,合着是怕被人看出他是假的來。
如果不是遇到蕭瑾這個當錦衣衛千戶的,在錦衣衛多年,練就了一雙賊眼,又剛好認識葉嵐,可能街上所有的人都被安西伯府和宸妃娘娘給糊弄過去了。
回頭這事情再敲鑼打鼓的傳到紫衣侯府,就連紫衣侯府中的人也都被騙了,還以爲宸妃娘娘是爲了保住紫衣侯府姑娘們的名譽所以不提葉嵐犯的是什麼錯,而是以這種方式來公開懲戒葉嵐。
沒準就連紫衣侯府的人都會覺得宸妃娘娘這回一點都不藏私,自己下了安西伯府的面子,只是爲了給他們一個交代和說法。
衛箬衣暗咬了一下自己的脣,欺負到她腦袋上了,她又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
“頭兒。”馮安策馬趕到了蕭瑾的身側,“郡主去撞了一下安西伯府的下人,又拍了一下葉嵐的肩膀。和葉嵐對了一回眼睛。”
“恩。”蕭瑾點了點頭。
他又怎麼可能沒看到衛箬衣就在人羣裡面,她素來都是那麼的惹眼,只是他假裝沒看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