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庚顯然也感覺到了蕭瑾身上不對的氣場,忙對自家郡主行了一禮,這才匆忙退去。
“嘿嘿。”等衛庚走了之後,衛箬衣搓着手,暗搓搓的笑着,“你怎麼來了?”
蕭瑾一語不發,緩步走了過來,他如今渾身散發着冷冽的寒氣,讓衛箬衣莫名的感覺到了好像身周的溫度都降低了不少。她不由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迴廊的欄杆上。
高大的身軀在她的面前攏下了一片暗影,即便這裡偏僻,光線不明,但是在他欺身過來的瞬間,衛箬衣也有了點日月無光的感覺。
少女的頭昂着,坐在欄杆上也有點不老實,雙手撐在自己的身邊,一雙修長的腿在繡裙下面不安的搖晃着,有一種她隨時都可以跳下來跑掉的趨勢。
蕭瑾索性將雙手按壓在欄杆上,彎下腰來,盯着衛箬衣的眼睛。
“你幹嘛這樣看着我!”衛箬衣被看得一陣的心虛。
這目光可真有點嚇人了……犀利,暗沉,帶着一股子探究,好像直入心底,要看穿你心底掩藏着的一切秘密一樣。
“爲何心虛?”蕭瑾緩聲問道。
他錦衣衛多年,做的事情便是查問因由,即便是細小的表情也逃不過他審視的目光。
“我怎麼心虛了!”明明就是很心虛的衛箬衣只能梗着脖子沒什麼底氣的說道。
“爲何不敢看我?”蕭瑾擡手勾住了衛箬衣的下頜,強迫她端正好自己的態度和目光。
“你長的太好看了唄!我怕我看多了把持不住!忍不住想要拉着你,抱住你,不想讓你走了。”衛箬衣瞪着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隨後嘻嘻一笑說道。
蕭瑾……
原本一肚子的彆扭情緒在她這一句話說出來之後,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眼底的冷光漸漸的褪去,那雙原本涌動暗潮的眸子裡面甚至染了一層淡淡的喜色。
“真會說話!”蕭瑾抿了抿脣,好不容易將已經悄悄有上翹趨勢的脣角給壓下。
“我說的是實話!”衛箬衣趕緊義正言辭的說道!“我可以對天發誓!”同時她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雖然知道她有點胡扯的意味在裡面,不過蕭瑾還是拉下了她舉起來的手,放在脣邊親了一下,“我不需要你發誓。我只要你記得就好。”
原本帶着幾分推脫的衛箬衣此時也再也不好意思嬉皮笑臉的了,蕭瑾的舉動深深的擊入了自己的心底,讓她在有那麼一瞬間甚是心虛加心悸。
她耍奸猾,胡扯八道,他卻都當真了。
衛箬衣覺得自己有點混帳至極的感覺。
擡起另外一隻手,衛箬衣將撫上了蕭瑾的臉龐,“我會記得的,永遠都會。”他給她以真心,那她便回以真心。
少女的手如同羽毛一樣輕輕的碰觸着他的臉頰,他忍不住朝她的掌心去蹭了蹭,他愛極了這樣親密又自然的感覺。
好像被她撫摸着,他之前受過的所有委屈,所有不好的記憶都已經煙消雲散掉。
天地之大,唯有一個衛箬衣,能讓他如此的舒適與安寧。
他們就這樣相互看着,夜風晴朗,緩緩的從兩人之間吹過,撩起了她的髮絲,一絲絲,淡淡的飛揚在她的腮邊,以密密的纏入了他的心底。
不知名的鳥忽然夜啼了一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寧靜。
衛箬衣的臉一紅,趕緊收回了自己的手,彪悍如她,居然和蕭瑾玩起了文藝小清新……她簡直被雷到了,不過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還是該死的好!
“害羞了?”蕭瑾對現在衛箬衣的樣子簡直愛到了心坎深處。她不強勢的時候乖巧的叫人心都快要化開,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藏到最深的地方去。
“哪裡有你臉皮厚?”難得文藝一把的大齡女青年衛箬衣臉蛋紅僕僕的,剜了蕭瑾一眼,不過那眼神柔柔的,半點殺傷力都沒有,反而將蕭瑾看得渾身發癢。
他一把將人從欄杆上抱了起來,擁在了自己的懷裡。
“怎麼辦?我一點都不想走。”蕭瑾將脣抵在她的發間,低聲呢喃道。
“那個……”衛箬衣紅着臉,這個那個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以後不要與衛庚和衛辛那般親密。”蕭瑾想了想,還是哼了一聲說道。
“哦。”衛箬衣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這位蕭大爺果然是生氣吃醋了。
“不要給他們什麼不好的幻想!”蕭瑾叮囑道。
“知道了。”衛箬衣窩在蕭瑾的懷裡,還真的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其實她也就是當衛庚和衛辛是兄弟。
暗衛不容易。
這些孩子從小開始被挑選培養,性子其實是很單純的,並不會多想,他們從小就被洗腦,這一輩子就是爲主子奉獻的,所以沒什麼自我。這些都是衛箬衣平時和衛庚還有衛辛閒聊的時候旁敲側擊的問的。
他們從小都會被種下慢性毒藥,一輩子都要依賴主人手裡的解藥生活。無論是思想還是身體都被主人控制的死死的。
以前衛箬衣覺得暗衛很酷,但是等她真正的瞭解真相之後又覺得暗衛其實是最可憐的人。
運氣不好的已經各種死去,運氣好的,活下來的,到了年紀大些了,若是主人憐惜,會給他們安排好出路,若是主人不管,這輩子也就一直活在黑暗之中了。
所以這也是衛庚和衛辛兩兄弟思想單純一根筋的原因。
“我當她們兩個是弟弟。”衛箬衣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想法和蕭瑾說了,“你不覺得他們很可憐嗎?從小就是孤兒,要經過那麼嚴苛的訓練才能走到今天,若是殘了,死了,也沒人會去管他們。我對他們好一些,只是想着今後他們能脫離我,脫離衛府,有本事真正的站在天地之間,而不是依靠主人活着。我就想了這麼多,沒想別的。所以你也不用不開心。衛庚和衛辛思想單純,只會是好的助力,不會對我存有什麼不該有的幻想。”
蕭瑾默默的聽着,對面前的話表示認同,但是對最後一句卻是十分的懷疑。
他明白暗衛是怎麼樣的。
如果他受寵一些,身邊也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這些人就和他一樣是生活在黑暗裡面的人,如他一樣是最渴望光明的存在的。
衛箬衣便如同光一樣,讓他們這樣身在暗黑的人會不顧一切的追尋,甚至毀滅。
衛庚和衛辛現在或許不會多想,以後呢!
“對他們好點,我不反對,不過男女之間的大防你要注意。”蕭瑾還是不悅的叮囑道。
“知道了!醋缸!”衛箬衣笑着點了點頭。“天很晚了,你真的該走了!”
明天四皇子的人就要來將衛蘭衣擡走,雖然這麼匆忙,但是衛箬衣相信京城裡面但凡是有點臉面的人都會來侯府,不管怎麼說,侯府也是出了一個幌子側妃了,明天不管爹願意還是不願意都會是忙碌的一天。
對於陛下這種安排,其實衛箬衣也十分能體諒到臭爹的心情。
強塞給別人那種別人壓根就不想要的東西,真的會叫人抓心撓肝的煩躁。只希望梅姨娘的溫柔能讓自己爹狂暴的心得到少許的安慰。
“你趕我走?”蕭瑾挑眉。
“那你要是能頂住我爹的怒火的話,就留下!”衛箬衣笑嘻嘻的看着他。
蕭瑾……
算了,他還是走吧。衛大將軍現在還在氣頭上,他要和衛箬衣長長久久的在一起,現在可不能一上來就惹惱了未來的岳父。
“那我走了。”蕭瑾戀戀不捨的低頭再親了親衛箬衣的額頭,這才放開了她,“我暗中送你回你的院子,然後就走。”
“好。”衛箬衣點了點頭,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隨後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她安安穩穩的在侯府裡面穿行着。一直到進了回瀾閣的大門,她才四下張望了一下,這一路都不見蕭瑾的蹤跡,現在更是看不到半點他的影子。他應該是已經走了,衛箬衣定了定神,這才進了自己的房間。
蕭瑾是目送着衛箬衣進了回瀾閣之後才離開的。
等他翻過衛府的牆頭,落在侯府門外的時候,他才猛然回過神來,該死的!他要問的事情壓根就被他給忘掉到了腦後了!完全沒問一個字出來!
蕭瑾……愣了半天,隨後長嘆了一聲,算了算了,不再折回去問了,顯得有點小家子氣的。雖然這事情如同魚刺鯁在喉嚨裡面一樣的難受,但是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來日方長,以後總有機會問明白的。
反正不管以前衛箬衣怎麼樣,他喜歡的,愛的,就是現在的衛箬衣。
翌日清晨,衛箬衣就被綠蕊給搖醒了。
迷迷糊糊的衛箬衣頂着一頭的亂髮,帶着濃重的鼻音問道,“怎麼了?”
“陛下派人來下聖旨了!”綠蕊一邊捲起牀紗,一邊說道,“全府都要去接旨,郡主趕緊起身。”
大爺的,一大早,下什麼聖旨啊!
衛箬衣心底雖然在狂吐槽,但是卻也不敢磨蹭,慌張的下了牀,匆忙的洗漱穿戴之後,就急急匆匆的趕去了侯府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