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令剛剛下達,洛普霍夫就哭喪着臉向我報告說:“司令員同志,難道您忘記了,集團軍司令部正在轉移過程中,暫時無法取得聯繫!”
聽洛普霍夫這麼一說,我頓時想起是自己命令別濟科夫率領集團軍司令部,以及近衛第22集團軍迅速趕到了楚胡耶夫的,便用手一拍自己的額頭,自嘲地說:“少校,您瞧我這記性,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看到洛普霍夫啞然失笑的時候,我又接着問道,“這裡的電話能直接和方面軍司令部通話嗎?”
洛普霍夫再次搖了搖頭說:“除非是方面軍司令部主動給我們打電話,否則我們的電話是打不過去。”他見到我一臉失望的樣子,連忙補充說:“雖然不能通電話,但是可以發電報,沒準方面軍司令員看到我們發去的電報,會主動給我們打電話過來。”
洛普霍夫的話讓我眼前一亮,心說這還真是一個好辦法,便連忙吩咐他:“少校,你現在就給瓦圖京司令員發個電報,告訴他,說我們已對伊久姆發起了進攻,但由於德軍的頑強抵抗,我們的進展並不順利。”
看到洛普霍夫在發電報時,阿赫羅梅耶夫有些擔憂地問我:“司令員同志,您將我們進攻失利的情況,向方面軍司令部報告,這合適嗎?”
“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少校同志。”我從阿赫羅梅耶夫的話中,聽出他是想勸我暫時對上級隱瞞進攻不順利的情況,等奪取了德軍的防線後,再向上級報告,便正色對他說道:“朱可夫元帥是非常討厭下面的指揮員,將進攻失利的消息向他隱瞞的,假如他知道誰這樣做的話,他一定會給對方最嚴厲的懲罰。”
阿赫羅梅耶夫發現自己給我出了一個餿主意之後,臉龐漲得通紅向我道歉說:“對不起,司令員同志,是我錯了。”
我衝他擺擺手,大度地說道:“好了,少校同志,請你記住,只要你是一名指揮員,那麼在任何時候,都不要試圖向上級隱瞞不利的消息,否則會給自己惹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我想讓奇斯佳科夫去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但當他離開後,我卻變得忐忑不安,始終擔心他不能按照我的思路,去組織對伊久姆北面的德軍防線所發起的進攻。我擡手看了看錶,自言自語地說道:“不知道奇斯佳科夫到什麼地方了,怎麼連個電話都不打回來。”
阿赫羅梅耶夫聽清了我所說的話以後,連忙解釋說:“司令員同志,您太着急了,副司令員剛離開沒有多長的時間,估計他此刻還沒趕到最前線,怎麼可能給您來電話呢。”
奇斯佳科夫的電話沒等來,瓦圖京卻在接到電報後,直接從方面軍司令部給我打來了電話。他在電話裡開門見山地問道:“喂,奧夏寧娜同志,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們的進攻會被德軍打退呢?”
我在回答他的問題以前,先小心地問了一句:“大將同志,請問朱可夫元帥在您的司令部嗎?”
“沒有,元帥同志到哈爾科夫的科涅夫將軍司令部去了。”瓦圖京回答完我的問題後,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奧夏寧娜同志,我在問你爲什麼部隊進攻會受挫,你爲元帥同志的去向做什麼?”
我聽瓦圖京這麼說,心裡立即明白,因爲朱可夫去了哈爾科夫的科涅夫司令部,他肯定還不知道崔可夫從伊久姆西南方向發起的進攻,已經失敗了的消息。我連忙咳嗽了一聲,隨後問道:“大將同志,您知道西南方面軍現在的戰況嗎?”
我的問題讓瓦圖京愣了一下,他過了片刻纔回答說:“崔可夫將軍的部隊,不是打得挺好嗎?在元帥同志離開前,我看到電報裡說他們已在德軍的防線上,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德軍正從各處抽調兵力,企圖將這個缺口填補起來。”
“大將同志,西南方面軍的戰況並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麼樂觀。”見瓦圖京如今對崔可夫的失利是一無所知,我只好委婉地說道:“我們在主動向伊久姆北面的防禦陣地發起進攻前,崔可夫將軍的部隊,的確取得了巨大的戰果。不過很遺憾,由於方面軍的坦克兵司令員在坦克部隊出擊前,在德軍的炮擊中犧牲了,所以原定引導步兵發起進攻的坦克,並沒有投入戰鬥。再加上德軍的坦克,在空軍的掩護下,向位於突破口的崔可夫部隊發起了猛烈的反擊,到目前爲止,他們不少的戰果已化爲了烏有。”
雖然我的話裡,一句有關我們集團軍的內容都沒提,但瓦圖京也是個聰明人,他立即明白了我所要表達的意思。他等我一說完,就立即問道:“難道是德軍遏制住了崔可夫將軍的進攻後,將裝甲部隊調往了你們的方向?”
“沒錯,大將同志。”見他已猜到事情的真相,我連忙向他解釋說:“我得知戈沃魯年科將軍的步兵第375師進攻受挫後,便立即派出了謝留金將軍的近衛第八十九師去增援,誰知他們還在行軍途中,便遭到了德軍裝甲部隊的突擊。該師的先頭團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部隊傷亡慘重,如果不是謝留金將軍及時率另外兩個團趕到的話,估計先頭團就會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除了近衛第八十九師和步兵第375師,城裡應該還有兩個近衛師吧?”瓦圖京對我集團軍的部隊番號瞭如指掌,他語氣嚴肅地問道:“你有沒有立即將這兩個師投入戰場啊?”
“大將同志,我已經將整個近衛第23軍都投入了戰場。先是派該軍軍長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去指揮,後來我因爲不放心,又把副司令員奇斯佳科夫同志派了過去。”爲了讓瓦圖京感覺到我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我還特意說明了自己面前的處境:“現在,整個楚胡耶夫城內,就只有一個警衛連,負責我的臨時指揮部的保衛工作。”
“什麼,城裡就只有一個警衛連?”瓦圖京聽到這裡,也顧不得責備我,立即關切地問:“除了警衛連以外,附近還有你們集團軍的部隊嗎?要知道雖然你們昨天就奪取了楚胡耶夫,城裡的殘敵也許還沒有肅清,城外估計還有不少德軍的散兵遊勇,要是他們聯合起來,來個裡應外合的話,你的處境就危險了。”
“放心吧,大將同志。”見他不再提部隊進攻失利的事情,我的心裡頓時感覺輕鬆了許多,我笑着說道:“雖然只有一個警衛連,但德軍的那些散兵遊勇,要想攻下我這個臨時指揮部,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況且別濟科夫和基裡洛夫正率領近衛第22軍的部隊,從哈爾科夫趕過來,我估計再過一會兒,他們就能趕到。”
“那真是太好了。”瓦圖京聽說別濟科夫率近衛第22軍的部隊即將趕到,也偷偷地鬆了口氣,然後對我說道:“奧夏寧娜同志,等近衛第22軍趕到以後,讓他們在短暫休整以後,也想伊久姆開拔。”說到這裡,他聽了下來,但我聽到聽筒裡傳出翻動紙張的聲音,估計他正在看地圖。
果然過了一會兒,聽筒裡再次傳出他的聲音:“奧夏寧娜同志,我仔細看過地圖,在伊久姆的西面和南面都是茂密的森林。你看是否能派出一支部隊迂迴到德軍的側翼,給他們狠狠地來一下?”
“請原諒,大將同志。”他提出的這個建議讓我頭疼不已,我有些哭笑不得地說:“就算您下達了讓我們迂迴到敵後的命令,我想我也是無法執行的。”
“爲什麼?”瓦圖京冷冷地問道,語氣中充滿了不解。
“在一個多小時前,我收到了前方偵察兵發回的情報。”我拿起桌上的那份偵察報告,移到眼前,盯着上面的內容說道:“敵人打開了水閘,放水淹沒了城市西部的大部分森林,別說機械化部隊,就算步兵也無法通過了。”
“該死的德國佬,一放水,整個森林就變成了沼澤,我們的部隊根本就沒法通過。”瓦圖京忿忿不平地罵了一句,接着問我:“奧夏寧娜同志,你有什麼打算?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地方,儘管開口,我會盡量幫你辦到的。”
我一直在等瓦圖京的這句話,既然他主動提出讓我提要求,如果我不懂得把握這個機會,那就是傻瓜了。但我也不會太爽快地提出請求,否則瓦圖京一定會推三阻四的。我故意遲疑了半晌,然後才慢悠悠地說道:“司令員同志,我打算派部隊進行正面的強攻。”
“正面強攻?”瓦圖京將我的話重複一遍後,有些遲疑地說:“那麼你們的部隊將在進攻中,付出慘重的傷亡,這可和你一向主張減少部隊的傷亡,以最小代價換取最大勝利的戰術思想背道而馳啊。”
瓦圖京所說的這番話,讓我感到很意外,但轉念一想,他知道我慣用的這種戰術思想,也不奇怪,畢竟熟悉我的朱可夫,這段時間可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兩人閒着無事的時候,肯定沒少議論我。
“大將同志,德軍現在除了有裝甲部隊,同時還有空軍助戰,我們要從正面打破敵人的立體防禦,勢必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我說完這番話以後,覺得事先的鋪墊做得差不多了,這才說出自己的真實意圖:“如果方面軍能爲我們在進攻時,提供必要的空軍掩護,那麼我想我們的傷亡將會大大地減輕。”
瓦圖京聽我這麼說,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他調侃地說:“奧夏寧娜同志,你可真夠狡猾的,和我繞了半天的圈子,原來是在這裡等着我的。”接着他的語氣重新變得嚴肅起來,“放心吧,我會立即讓空軍出動,對伊久姆地區的敵人實施轟炸,以配合你們集團軍所展開的正面進攻。待會兒我會讓空軍第二集團軍司令員克拉索夫斯基將軍和你聯繫,商議如何進行空地協調的事宜。”
“太好了,大將同志,這真是太好了。”我連聲地向瓦圖京表示感謝:“有了空軍的配合,相信我們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將伊久姆城從法西斯的魔爪裡解救出來。”
我這邊剛剛放下電話,那邊的洛普霍夫就向我報告說:“司令員同志,副司令員從前沿打來了電話,您要接聽嗎?”
“立即給我接過來。”說着我就重新抓起了桌上的電話。很快,聽筒裡就傳出了奇斯佳科夫的聲音:“您好,司令員同志,我是奇斯佳科夫。”
“您好,副司令員同志。”我禮貌地問道:“您現在到達前沿了嗎?”
“暫時還沒有,我的指揮部離戰鬥最激烈的前沿,大概還有三公里左右。”奇斯佳科夫語氣嚴肅地對我說:“敵人正在向我軍部隊實施不斷地反擊,目前步兵第375師和近衛第八十九師的部隊,已和敵人糾纏在了一起,正在進行了激烈的戰鬥。”
“我軍的情況怎麼樣?”聽到他的語氣如此嚴肅,我的心也不禁懸了起來,“他們能擋住德軍的兇猛進攻嗎?”
“情況不太妙,司令員同志。”奇斯佳科夫大聲地說道:“雖然我們的指戰員表現得很頑強,但由於沒有堅固的預設陣地,目前部隊正在敵人的攻擊下步步後退。”
我聽到形勢如此嚴峻,也忍不住提高嗓門大聲地問:“塔瓦爾特基拉澤呢,近衛第23軍軍長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在什麼地方?”
“塔瓦爾特基拉澤目前沒在指揮部裡。”奇斯佳科夫感覺我在暴走的邊緣,連忙向我解釋塔瓦爾特基拉澤的去向:“我讓他到後面去指揮近衛第51、第52師,尋找合適地段構築防禦工事,以便我們的部隊能抵禦德軍更猛烈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