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方面軍司令部的路上,我的心情很惡劣,伴君如伴虎這句話說得真是有道理,在克里姆林宮裡當差,真讓人有一種朝不保夕的感覺,也許昨天還風光無限,但今天就馬上被打入了另冊。如今看來,我選擇跟朱可夫到前線來的決定是多麼的英明,以後無論什麼情況下,誰提議讓我到克里姆林宮去工作,我都要堅決地拒絕掉。
也許是看我心情不好的緣故,薩依特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開着車。
“少校同志!”我正在無聊地把手中衝鋒槍的彈夾拆下來安上去,再拆下來再安上去,突然聽見薩依特在旁邊叫了我一聲。我扭頭看着他,有些茫然地問:“什麼事?”
“再向前顛簸着開上兩公里,我們就到方面軍司令部了。”
“是嗎?!”聽他這麼一說,我馬上扭頭看窗外的森林,可不,這裡的地形看起來是挺熟悉的,按照現有的車速,再過幾分鐘就能達到目的地了。
“轟!”突然,在車的前方二十米的地方,突然響起了一聲爆炸,一團泥漿沖天而起。
薩依特猛地踩下了剎車,車扎進了一個水坑,濺起了大片的泥水。我猝不及防一頭撞在了擋風玻璃上。幸好有棉帽子起了緩衝作用,不然的話不是玻璃碎就是我的頭破。我顧不上揉揉被撞的頭部,打開車門就跳了出去。我擡頭看着灰濛濛的天空,不光沒有看到飛機,甚至連轟隆隆的發動機聲音也沒聽見。
就在這時,又響起了一下爆炸聲。現在在汽車左側十米左右的地方,又有一股夾着泥漿的黑煙直衝雲宵。
“臥倒!”我隨着薩依特的大聲喊叫,撲倒在地上。過了—會兒,我才微微擡起頭來,諒訝地東張西望。
又有一股泥團沖天飛了起來,然後劈里啪啦地砸在車頂上,這一次的爆炸已經十分近了。
“這是德國鬼子用迫擊炮打的,少校同志!”薩依特大聲嚷道。
方面軍司令部方向突然傳來密集的槍聲,雖然槍聲很微弱,但仍可以聽出有熟悉的波波夫衝鋒槍的槍聲。司令部受到襲擊?德軍難道也搞什麼斬首戰術,派出了特種部隊對司令部進行偷襲麼?
“少校同志!”薩依特又在車另外一側大聲地叫我。“我們不能停留在這裡了,得趕快回司令部去。”說着他拉開車門鑽進去發動汽車。哪知道發動了半天,車也沒有發動起來。
“薩依特,”我從地上爬起來,衝着車內的司機叫道:“快從車裡出來,我們徒步趕回司令部去。”我看見遠處的森林裡有幾個人影晃動,也不管是自己人還是德軍,就端着槍衝了過去。
向前衝了十幾步,我已經看清了那些人影是戴鋼盔穿灰綠色軍服的德國鬼子,他們身後的樹上還掛着不少的雪白的降落傘,看來是敵人的傘兵。我急忙撲到在地,扣動了衝鋒槍的扳機,向他們射出了一連串的子彈。
我打倒了兩三個,剩下的德國鬼子彎着腰,把衝鋒槍抵着腹部,漸漸地跑近了,他們的五官已經清晰可見。我回頭往轎車停着的方向看去,想看看薩依特怎麼還沒有過來幫忙。就在這時,一發迫擊炮彈直接命中了轎車。一聲爆炸,把汽車炸成了一團火球。
“薩依特!”我衝着燃燒的汽車大聲地喊着,戰友的犧牲,讓我燃燒起滿腔的怒火,驅散了心中原有的恐懼。我大吼着站了起來,端着衝鋒槍邊開火邊向對面的敵人衝了過去。等到打空彈夾裡的子彈,發現剛纔衝過來的幾個德國鬼子都全部成了我的槍下亡魂。
我掉頭正準備向轎車跑過去,看看薩依特究竟怎麼樣了。這時,汽車發生了更大的爆炸,迎面撲來的熱浪讓我不得不爬在了地上。
我從地上爬起來,用衣袖抹了一下不知不覺中落下的眼淚,最後看了一眼燃燒着的汽車,提着衝鋒槍向司令部方向衝了過去。
越往前跑,槍聲也密集。跑着跑着就看見了交火的雙方,德軍人數不多,在我軍警衛部隊猛烈攻擊下步步後退。我軍的進攻隊列中,除了有不少校尉級指揮員,甚至還有幾個配着將軍銜的指揮員在隊伍裡端着衝鋒槍衝鋒。看來對敵人這次突襲,連司令部裡的參謀軍官都投入了反擊。
我也加入到了衝鋒的隊伍中,衝鋒槍的猛烈威力在抵近射擊中顯出巨大的威力,掃到哪裡,哪裡就有成片的敵人倒下。
戰鬥沒啥懸念,德國的傘兵們很快就被消滅了,一百多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活捉,沒有一個漏網之魚。
我跟在一位中將的後面,來到了朱可夫的房間。一開門,我就看見朱可夫正坐在桌子前看地圖,地圖上擺着一把波波夫衝鋒槍,看來如果形勢不妙的話,他也打算親自端着槍去和德軍戰鬥。
中將向朱可夫敬了一個禮,大聲地報告說:“報告大將同志,敵人的傘兵已經被全部消滅。”看到朱可夫好像一點反應也沒有,他趕緊補充說:“抓到幾名俘虜,您要審訊嗎?”
“沒時間。”朱可夫頭也沒擡地說,繼續在一個本子寫着什麼。
“需要把這事報告大本營嗎?”中將提出了一個建議,希望能引起朱可夫的注意。
朱可夫停下手中的筆,擡頭看着中將,用冷淡地語氣反問:“爲什麼?”
中將沒有再說什麼,再次敬禮後離開了房間,並順手關上了房門。
等中將離開後,我上前幾步,來到朱可夫面前,向他敬了個軍禮,然後報告說:“大將同志,我回來了。奉您的命令,已經從斯特列爾科夫卡村把您的母親接了出來,並安全地送到了莫斯科。不過我去的時候,您的姐姐和她的孩子們已經提前轉移了。”
朱可夫點點頭站了起來,輕輕地拍拍我的肩膀,說:“親愛的,幹得好!你真是好樣的。”停了一下,又問:“薩依特在哪裡?”
聽他這麼一問,我的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哽咽地說:“我們在回司令部的路上,遇到了德軍傘兵的迫擊炮攻擊。轎車被直接命中,他……他已經犧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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