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冷箜風一般的捲走,院子裡一下安靜下來。
看着韓子墨轉身欲走,慕容玉淡淡的道:“她曾經說過,魘氣是不屬於人界的東西,那是可以在封閉空間裡產生獸的東西,暗獸!”
“慕容玉,”韓子墨停住了腳步,背對着他的脊背挺得筆直,那微微顫抖着的肩頭透出陰戾的恨意,一如他陰冷的聲音,他說:“三年前,你爲何不阻止慕容澈?”
慕容玉的臉一絲血色都沒有,如同他手上的冰凌一般冰冷雪白,淡漠的五官在僵化一瞬間之後,輕笑一聲,淡淡的道:“韓子墨,你沒資格說我。”
是啊,韓子墨冷冷翹了下嘴角,邁步之時道:“我不會讓她再去戰獸,就算人類死絕了,也不會讓她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隨着那門扉關閉發出的一聲輕響,慕容玉只覺得自己那似乎早已經空了的胸腔又再度碎裂,劇痛起來。
若是能回到那一刻,就算自己死了,也不會讓慕容澈得逞,可是,時光不能倒流,他當時的妄想和猶豫已經造成了這個後果,那麼再苦再痛他都只能受着。
至少,還有一件事是他可以做的,成爲最強的止師,成爲能殺盡這人界所有獸的止師,那樣……
她就還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她最喜歡的陽光下生活,和她喜歡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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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屍體,有的很新鮮,有的死去時間卻已經不短,但是都沒有一點腐爛的跡象。”衛東半坐在牀邊的凳子上,道。
衛霜眉頭微蹙,靠在牀頭聽着衛東說着易家別莊之事,蕭凌風靈力用盡一直昏睡,若不是先前替他壓制寒疾,也許她的靈力還消耗不了那麼多,雖然說是筋脈已經續上靈力也恢復,但是卻也再恢復不到以前那樣,若是再讓她出面戰獸……
“將軍?”見衛霜又有些走神,衛東不覺喚了一聲。衛霜身體這幾年損耗得厲害,在江陵侯府那一戰等於耗盡了他剩餘的生命力,現在就算蕭凌風替他將寒疾壓制了下去,他在那血縛陣裡受的傷也不是那麼容易好,若不是這事太過於重大,他也不想來打攪他好不容易能安下心來的修養。
“派人出去,將易家所有的據點找出來,找他們借下煌彤,找到一個清理一個。”衛霜看了欲言又止的衛東一眼,道:“衛東,你應該知道,祭地的祭女其實並不會出戰,她們的職責只是保持結界而已,而現在祭地已經毀了,他們就更沒有理由爲燕國之民去冒險流血。”
“可是……”衛東衝口喊了兩字之後,在衛霜那冷冽的視線下收了聲,沉默半晌後,低聲道:“將軍,您,到底如何想的?”
屋子裡站着的幾人,包括衛釗,都看向了衛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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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關外控制在柏子衿手中,西北軍一片混亂,江南現在等於半握在他們手裡,要拉慕容澈下臺並不是件難事,問題是,拉了慕容澈下臺後,誰上?雖然現在衛霜好好的半躺在他面前,但是他們幾個都知道,在那江陵侯府,衛霜根本沒打算活着出來!
嘴角微翹,衛霜道:“你們幾個,如何想的?”
“慕容澈不義,先是讓將軍您硬頂着那樣的身體下江南,隨後又讓鷹衛伺機暗殺你好嫁禍和王,如今更是對鷹衛下了格殺令!”衛琓深吸了口氣道:“這樣的君王,咱們伺候不起。”
慕容澈的鷹衛最開始是由在冰國做質子之時收攏的亡命之徒和在北疆找的北疆部族裡不服希亞族的戰士組成,後面登基之後,又以高酬收攏了好些江湖人士,那是隻屬於慕容澈的力量。可是,慕容澈下令進攻冰國之時,衛霜並沒有趕盡殺絕,反而替那些婦孺找了棲息地,北疆之時,衛霜也救過那個部族之人,而江湖裡,也有不少真心敬重他之人。
所以,慕容澈的命令一下,消息就到了衛霜手裡。
只是由錢和權勢吸引而來的勢力,其實是最不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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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衛釗也輕喚了一聲。
衛霜視線將幾人一一的看了過去,道:“慕容澈不配爲君,可是我衛霜,也不會去坐那個位置。”
“那?”幾人對視一眼,望向了衛霜。
“和王不配爲帝,至於安王和平王……”衛霜嘴角帶起了一絲笑意,道:“咱們先拉了慕容澈下臺後,再考慮好了。”
“將軍,”躊躇片刻,衛策大着膽子問道:“那韓子墨和柏子衿?”
看着幾人臉上的神色,衛霜微微一笑,道:“韓子墨若是想做皇帝,三年前就不會扶慕容澈上位,至於柏子衿,你們也知道希亞族的習俗。”
“可是將軍,衛家也是千年的望族,是當年燕國開國之時的第一功臣,您……”衛楠忍不住還是開口道。若是韓子墨和柏子衿都沒那個意思,那麼這天下還有誰是衛霜的對手?
衛霜搖頭,道:“此事別再提,我沒有那個意思。”
衛琓拉了下衛楠,阻住了他後面的話,道:“將軍,城裡的那些鷹衛怎麼處理?”
除了先前那一批領了伺機行事之令的鷹衛,這次來的是鷹衛副使帶隊的高手,只是還未過江,就被他們盯住了行蹤。
“喊上林朝,收拾了。”衛霜淡淡的說完,轉頭對衛東道:“將這一帶的易家地盤都肅清了,找到他們在江南的勢力圖,再查查看,他們,往京城滲透了多少人?”
“是!”幾人應了一聲後,施禮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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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幾人走後,衛釗端了杯茶遞給衛霜,低聲問道:“韓子墨不想跟慕容澈玩下去了?”
輕抿了口茶,衛霜道:“這天下是否會血流成河,韓子墨根本不在乎,可是,現在易家弄的這些都跟獸有關,而……,她卻是不會坐視獸不管。所以,韓子墨會採取速戰速決的方式找慕容澈報仇,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讓他所有的權勢希望都被一點點的削弱侵蝕,在那種痛苦中煎熬。”頓了一下,衛霜低聲道:“其實,我也想那樣的……”就如同這三年多來,****被那寒疾所苦,時時被那相思折磨一般,想讓他嚐嚐這種痛苦。
他們原來的想法是,讓鷹衛得手假裝他已經被殺,江南亂成一團,讓慕容澈歡喜上幾日,然後發現江南成了和王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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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易家卻有千人坑,連魘氣都生出來了的千人坑。
“那,衛斯那怎麼說?”衛釗接過了他手上的空杯子,問道。
衛斯……衛霜目光有些悠遠,慕容澈啊,你能想到的法子無非就那麼幾樣,錢,權,家族……
玩弄這些你的確是高手,也知道怎麼控制人心,三年時間能將朝廷控制在手中,在利益的處理上,你的確夠強!
但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爲權利金錢所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