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眉娘回到他們那個小鏢局,見那少年已經收拾了個小包袱坐在庭院裡的石桌邊,蕭凌風的腳步微微一頓。
“公子!”眉娘上前幾步帶了心痛的道:“你怎麼自個收拾了,讓姨娘來做就好。”
“姑娘幫顧家還了那錢,在錢未還清之前,顧柏蓮任姑娘差遣,若是錢還清後,顧柏蓮便和姑娘再無任何關係。”如同冰玉相擊般的聲音從少年嘴裡發出,讓蕭凌風不覺微微一笑。
“如此,”蕭凌風點頭道:“那麼便算我僱傭你三年,這三年裡,你的命便算是賣給我了。”
“怎能如此!公子你怎麼給人做僕從?不是說了是僱你走鏢嘛?那武家也沒接這鏢啊,這單自然要算顧家的!不過一千兩而已,怎麼就能買了命去?”眉娘急道。
“眉娘,這房子和父親留給你的錢便都歸你了。”低垂着眼簾,顧柏蓮起身道:“日後,也不用擔心我回來佔了你的地。”
眉孃的臉色一變,臉上頓時露出尷尬之色。
“走吧。”走過蕭凌風身邊之時,顧柏蓮輕聲道了一句,白色麻衣帶出一線波紋,大步的走出了院門。
“那是顧家小郎吧?跟着個女人?”
“到底是被那眉娘給賣掉了啊!”
“聽說顧家欠了陳家很多錢,陳家逼上門去,眉娘以幫顧家小郎找事情做爲名到處去找買家,其實就是想賣進大戶人家當孌童。”
“這話可別亂說,顧家小郎是長得漂亮,但是可不吉利,誰家敢要啊!”
“這不,只怕是找了個不知內情的外地人。”
細碎的聲音從街道兩邊的人們嘴裡傳出,掃了一眼臉色一絲沒變依然冰寒如同極地一般的少年,蕭凌風心裡輕嘆一口氣,好似,又撿了個麻煩啊……
“軍爺,你就放心吧!有我們定武鏢局在,一準安全到京!”還未走進客棧大門,就聽得裡面有人大嗓門的叫道。
“是啊軍爺,咱定武鏢局全西北都知道,咱也不求別的,到了後,軍爺你按照先前所說,給兩匹馬就成!”
心中一轉,蕭凌風便明白了,只怕林朝也和自個想到一塊,只是他身上傷重不能出去行走,便在這客棧發了話出去,讓人自己找上門來,這小子,好似,法子比自個的好啊……
見少年站在門外沒有動,只是擡了眼簾靜靜的望着自己,蕭凌風笑道:“你是我僱的,都說了,三年之內聽我使喚。”
顧柏蓮垂下了眼簾,離了蕭凌風有三步之距,跟着她邁進了門檻。
黑水關調往京城手裡拿了軍牌和兵部調令的七品校尉,以及其肅南高原上朗卓瑪家出身的妻子,以及其肅南高原朗卓瑪家出身的小舅子,帶着由朗卓瑪家賣給京城禁衛的兩百五十二匹西域良駒前往遙遠的京城。
定武鏢局一個趟子手剛發出一聲這姐弟長得可不像啊,就被副總鏢頭給捶了一下,然後疑問的眼神就看向了蕭凌風。
“那個,你們也知道咱們肅南高原和你們燕人不一樣,”蕭凌風笑得和藹可親,聲音柔和信口開河的道:“咱們那,特別是像朗卓瑪家這種大家族,是以實力爲先,不管男人女人,強者爲王,所以,父親不一樣,母親不一樣,這種事情是咱們那司空見慣的。”
多吉的眼睛一下瞪圓了,狠狠的瞪了蕭凌風一眼。
林朝淡然笑道:“怎麼?這位兄弟對我夫人家族裡的習俗有意見?”
雖然不大明白林朝說的什麼意思,但是看那些鏢局裡的人一副哦原來如此的表情連連點頭,多吉本能的感覺不對,又狠狠的瞪了林朝一眼。
副總鏢頭拉了手下趕緊告辭,出了門口方道:“你管人家像不像?只要給錢給馬就是,亂說什麼啊?”
“這不是您老教我們的,來歷不明的鏢咱不能走,那女子一看就是咱們燕人,怎麼會跟那藏人是姐弟?”趟子手不解的道。
敲了一下他頭,副總鏢頭道:“你小子知道個屁,那林娘子說的沒錯,肅南那邊是有這種習俗,誰強就跟誰,家裡的孩子只認家主,爹媽都不一樣的事多得是。那林校尉的軍牌和兵部的調令可沒得假不就成了?”
走了一路後,趟子手嘀咕道:“真有這習俗?”
“你胡說八道什麼?咱那哪有這樣的?認了一個家主就沒有換第二家的!”好不容易一直忍到回房,多吉手對桌子上一拍,怒道:“再說,我怎麼就成了你弟弟了?”
暗笑得肚子上傷口都痛了起來,林朝一手捂着傷口,一手扶着蕭凌風的肩頭,道:“這不是正好合了你的意嘛?你生什麼氣?”
“合我的意?!”多吉怒然轉頭道:“還有你,你那是承認她說的是對的吧?”
扶着蕭凌風的肩頭走到牀邊,見她嘴角噙了絲微笑卻一點都沒有解釋的意思,林朝在牀上坐下靠在牀頭道:“你不是一直都不想做她的男人嘛?現在這樣不是正好?”
“你以爲我多吉是什麼人?”多吉更怒,道:“我說了要打敗你纔不認她做主妻,現在沒有打敗你,她自然就是我的主妻!”
揉揉眉頭,見林朝含笑還欲再說,手指堵住了他的嘴,轉身道:“多吉啊,我聽你上次解釋,是說一個家裡如若是女子做一家之主,那便稱爲主妻是吧,但是家裡有的男人,並不是一定要做丈夫用吧?兄弟什麼的也算?只是一家之主的稱呼而已,而且你看,我拿的身份是朗卓瑪家的婭,你是朗卓瑪家的多吉,咱們自然是姐弟了,難不成,就你這年紀還想做我哥?”
被她一繞,多吉腦袋裡想了半晌,然後指着暗笑出聲的林朝道:“那他怎麼就成了你丈夫?”
“我本來就是她丈夫啊!”閒閒的接了一句,林朝斜眼瞟了他一下,道:“得了多吉,你不是一直不願意的嘛?這樣多好,她還是你主……,對吧,由她供你吃喝住,還可以不用擔心她強迫你,你還有什麼不樂意的?”
站在門邊聽了一會,顧柏蓮面無表情的推開了旁邊自己房間的門,一羣二貨!他心裡給自己以後的同伴下了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