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恆和黎若瀾,在酒窖裡安靜的灌酒,沒去樑國公府找姚心蘿,雖然他們有能力在不驚動姚家守衛的情況下,找到姚心蘿,但他們並不打算做出如此失禮的事。
另一邊蕭浚在皇子所的寢宮裡,愁眉不展,問貼身內侍道:“你說昭和妹妹跟誰去觀月賞燈了?”
貼身內侍苦着臉,這事他怎麼知道?他又不是伺候昭和縣主的人。蕭浚也不需要他的回答,雙手託着下巴,“我要娶昭和妹妹,你說我搶不搶得過那個人?”
這個問題,貼身內侍回答很快,“能,爺一定可以的。”
“你怎麼知道我可以?你都不知道那人是誰。”蕭浚嘆氣道。
貼身內侍眼珠子轉了轉,道:“爺,去樑國公府找昭和縣主,趁那人沒來之前,把昭和縣主請出去,昭和縣主不會駁爺面子的。”
蕭浚眼中一亮,又暗了下去,斜睨貼身內侍,往榻上一倒,道:“這主意你怎麼不早說?現都什麼時辰了,天都黑了,昭和妹妹肯定已經出門了。哎,我要是能住在宮外就好了。”
皇子搬出宮外居住,那得聖上同意,貼身內侍又沒話好接,好在這時宮女們送來了糕點和糖水。蕭浚愛吃甜食,是受姚心蘿的影響,每當他心情不好時,就會大吃特吃。
下元夜,兩個男人喝得爛醉如泥,一個吃甜食吃到吐,至於姚心蘿,她特意挑了裱畫這細緻活做,就是想讓自己沒有心思多想。
次日,十月十六是羅素約十三歲的生辰,往年,姚心蘿都會過去爲她慶賀,但如今已然鬧翻,縱然永恩伯世子夫人,揹着羅素約,送來了請柬,姚心蘿也視若無暏,也沒有虛僞的送禮過去,表示一下意思。
與羅素約撕帕斷義的蕭詠絮和高樂靈,自然也不會去,沒了這三人,羅素約的芳辰宴讓很多人失望,畢竟還是有許多人,想借機與姚心蘿和蕭詠絮攀交情的。
辰時正,李恆和黎若瀾相繼酒醒,李恆回了兵營,黎若瀾去見南皖來的制鏡師傅,蕭浚蒼白着一張俊臉,去了舜芳書館。
姚心蘿裱了小半夜的畫,勞費了心神,睡夢中也不是太安穩,早上起來,眼下一片青影,把守夜的冬桔給嚇了一跳,“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姚心蘿揉了揉太陽穴,“昨夜沒睡好,一會中午補一覺就好。”
這邊婢女幫姚心蘿梳洗,那邊冬枝趕緊去小廚房,煮了碗絞股藍紅棗湯,端進來。
姚心蘿喝了湯,又抹了一層香粉在臉上,勉強將青影遮蓋住,去澹寧居請安,陪韓氏用朝食了,一會方氏和柳氏就帶着孩子們,過來給韓氏請安。
“哲兒給祖母請安,給姑姑請安。”姚倫哲小大人似的行禮道。
“祖安安,姑安安。”淘兒也有樣學樣,可是他太小,話學不全,也說不合乎,胖乎乎的小肥手拱啊拱,把韓氏等人給逗得樂不可支。
“祖母的兩個乖孫快起來。”韓氏伸手將兩孩子抱進懷裡,左邊親親這個,右邊親親那個。
“祖母,哲兒長大了,您不要這麼親哲兒了,您要親就去親三弟吧,三弟還小,隨您親。”姚倫哲繃着紅紅的小臉,認真地道,還果斷的把一個多月的親弟給賣了。
還沒凳高的小娃娃,居然說自己長大了,韓氏等人笑得更加的歡快。
“姑姑,鳥鳥。”淘兒不管大人怎麼笑,他只惦記着鸚鵡。
姚心蘿帶着兩個侄兒去了側室,讓照顧鸚鵡的小婢女,把鸚鵡提進來。鸚鵡一看姚心蘿,扇着翅膀叫道:“昭和縣主好,昭和縣主萬福。”
“哎呀,臭鳥,收起你的翅膀,別扇了,扇得我滿頭滿腦的灰。”姚心蘿拍拍鳥籠子,嫌棄地道。
“臭鳥,臭鳥。”淘兒又學會一詞,開心地拍着小巴掌開心道。
“弟弟,你又流口水了。”姚倫哲很有當哥哥的樣,拿帕子給淘兒擦去下巴上的口水。
姑侄三人樂呵呵地逗着鸚鵡玩着,婢女進來道:“姑娘,梅姑娘來了。”
姚心蘿眸光閃了閃,梅師姐應該是爲黎師兄而來,可她真得不敢迴應黎師兄,也不能迴應,不過梅香雪已經到了,姚心蘿也不能拒而不見,出去見梅香雪。
“小師妹,你昨夜跟誰出去觀月放荷燈的?我轉了一大圈,都沒瞧見你。”梅香雪說話不拐彎,直接問道,還把自己的情況也透露了。
“師姐和誰一起去觀月放荷燈?”姚心蘿沒回答她的問題,反問她道。
“還能跟誰,跟笨小子。要不是我帶路,他在大街上,轉上十圈八圈的,也找不到放荷燈的地方,他就笨得跟豬似的,連路都不認識。”梅香雪嫌棄地道。
“你們倆出去,有一個人認識路就可以了。”姚心蘿笑道。
“這倒是。”梅香雪笑道。
“師姐,你經常和我秋表哥,約着出去吃東西嗎?”姚心蘿問道。
“是啊,吃東西一個吃沒意思,兩個人搶着吃,纔好玩。”梅香雪笑嘻嘻地道。
姚心蘿抿了下脣,她不知道孔意秋和梅香雪之間是否有那種情愫,在他們沒挑明之前,她這個小表妹、小師妹,是不太好管這事的。孔家的門第也不低,是否會挑剔梅香雪的家世,她沒有把握的。
“小師妹,我跟你說,大鬍子將軍帶笨小子去的那家新開的餛飩店,昨兒我也去吃了,那家餛飩真是挺好吃的,你要有空,可以去嚐嚐,我昨天吃了兩大碗,白菜肉餡和鮮蝦餡。”梅香雪想起昨晚的美食,已不記得來的目的了。
“是嗎?”姚心蘿淡淡地笑道。
“真得,不騙你,你要不信,一會我就陪你去嚐嚐,這次我要吃水果餡的。”梅香雪認真地道。
“餛飩還有水果餡的?”姚心蘿驚訝地問道。
“是啊,那攤主是從南皖過來的,聽他說,那邊的餛飩有各種各樣的餡,不像京都,就兩種,不是葷餡,就是素餡,吃都吃膩了。”梅香雪嫌棄地道。
“改天,我去嚐嚐。”姚心蘿對吃食也是有興趣的。
“小師妹,別改天了,我們今天就去。”梅香雪心急地道。
姚心蘿打不起精神,道:“改天吧,我今天不想出門。”
“小師妹,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你生病了?”梅香雪關心地跑到姚心蘿身邊,伸手去探她的額頭。
“我沒生病,今天約了宮緞坊的人量身,做新的宮裝。”姚心蘿隨口撒謊道。
梅香雪不疑有他,道:“那你去吃餡飩時,要記了叫上我。”
“一定叫上你,冬枝上回做得那栗子糕,今天又做了好多,一會你帶一盒回去,也讓師父和師爹嚐嚐。”姚心蘿笑道。
“小師妹,你真是太好了。”梅香雪伸手抱了抱姚心蘿。
最後,在姚心蘿刻意引領下,兩人的話題,越扯越遠,梅香雪什麼都沒問出來,帶着一盒栗子糕、一盒芝麻薄餅回了雅筑館。因沈嘯和董若塵,已知道姚心蘿昨夜沒出門,也就沒有問她,光惦記着吃的梅香雪,也把這事拋之腦後,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接下來十來天,姚心蘿隔三岔五的參加各府舉辦的賞花宴,藉口沒時間,暫時停下了去雅筑館練功的事。很湊巧的是,黎若瀾的一艘運貨船出了問題,他趕着去處理,兩人就這樣,陽錯陰差的沒有碰面。
姚心蘿也不想與蕭浚見面,沒有進宮。蕭浚到是想出宮找姚心蘿,可惜章皇后病了,這次是真病,被聖上氣病的,聖上要給蕭源封王。蕭浚要安撫章皇后,被困在了皇宮。
姚心蘿在賞花宴,吃得東西味道都差不多,讓她吃倒了胃口,在聽姚敦臹唸叨了數遍餛飩好吃後,她起了意,去了那有小店。
餛飩店不算大,也不算小,前面的大堂內,坐着一些衣着普通的客人,藍色粗布簾後面,是所謂的包廂,給貴客們坐。這種小店的貴客,與福客來的貴客是不同的,不過是手上多幾個閒錢的普通老百姓。
姚心蘿雖然打扮的很普通,一襲粉紅素緞夾棉圓領袍,挽着小偏髻,戴着最不打眼的粉色絹花,彆着碎鑽金簪,可是她周身的氣質,她的容貌,註定讓人看直了眼。
天仙下凡了!
“哪位是店家?”冬林問道。
老闆娘呆愣了片刻,在冬林的問話中,回過神來,怯怯地走過去給姚心蘿行禮,“姑娘萬福,姑娘可是來吃餛飩的?”
“是的,可有座位?”姚心蘿淡笑問道。
“有有有,姑娘請隨小婦人來。”老闆娘領着姚心蘿主僕往裡走,撩開了藍色粗布簾子,“姑娘請進。”
姚心蘿走了進去,看清屋裡坐得人人,她下意識地想要退出去。
“姚妹妹。”李恆喚道,並且站了起來。
“李哥哥。”姚心蘿垂眸回了他一聲,她在收到李恆花箋時,她是有些無措的,她根本就沒想到李恆會送她花箋。要知道,下元夜的花箋和七夕的鵲箋是差不多的意思。
“妹妹請坐。”李恆笑道。
姚心蘿這時是進退兩難,畢竟是認識的人,她不好掃李恆的面子,只得在李恆對面的位置上坐下,坐下後,她就覺察坐錯了,李恆灼熱的目光直視着她,讓她在這寒冷的冬季,也渾身發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