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三年時光匆匆而過,又到春暖花開時。三年是個不短的時間,蕭詠絮生下了她的第三個兒子,高樂靈生下了她的第二個女兒,袁書月和雲安郡主也各添了一子。
姚心蘿身邊的冬柳、冬桂幾個相繼出嫁了。冬林沒看上眼的,至今還留在姚心蘿身邊伺候。
三歲多的淇兒也已長到了上書堂的年紀,這天早上,李恆先送女兒去書堂,再送姚心蘿母子去樑國公府。
姚心蘿今天要和柳氏一起去了新上任的工部尚書家,去赴宴的賓客大多是各府的當家主母,府中有內務需要打理,用過了午飯,看了兩折戲,就陸陸續續的告辭離開。
姚心蘿和柳氏一起回了樑國公府,知兩個兒子去聽老國公講故事了,就去榆鬱院接孩子。進到院子裡,姚心蘿就看到老國公坐在搖椅上,同同坐在樹下看書,禎兒領着柳氏和平良郡主的小兒子,在撥花草玩。
姚心蘿悄聲走了過去,沒有驚動孩子們,走到老國公的身邊,見他搭在腹部的毯子有些滑落,幫他扯好時,碰觸到他放在椅把上的手。姚心蘿感覺到老國公的手冰涼的,心中一驚,抓住他的手腕,一探脈,更是心驚。
“祖父,祖父。”姚心蘿着急呼喊道。
“娘,老祖宗累了,在睡覺。”同同合上書道。
姚心蘿淚如雨下,她心裡清楚,老國公不是累了,不是在睡覺,他是離開。老國公無病無痛,就這麼含笑而終,享年七十七歲。這個年紀已是高壽,可子孫們誰不願他老人家長命百歲呢?
大的幾個還能理解何爲死亡,小的禎兒不懂,直嚷嚷道:“娘,老祖宗的故事還沒講完。娘,老祖宗睡好久了,爲什麼還不起來,講故事給禎兒聽?”
姚訓錚含着淚,抱起禎兒道:“老祖宗累了,要睡很久很久,以後外祖父講故事給禎兒聽,好不好?”
禎兒懂事地道:“老祖宗累了,禎兒不吵老祖宗,禎兒聽外祖父講故事。”
“禎兒真乖。”姚訓錚抱緊禎兒,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老國公當年全心全意扶持先帝上位,而後又盡心盡力地輔助當今,是忠心耿耿的兩朝元老,現在無疾而終,聖上仰天長嘆道:“蒼天不佑大虞,讓朕痛失賢臣。”
聖上讓太子親來祭奠,然後各種封賞也送來了。聖上對樑國公府如此恩寵,臣子們就更得有所表示。姚家的子孫雖多,但從早到晚,也沒一刻能清閒的。
停靈七七四十九天,老國公風光出殯,長長的路祭,一路的哀聲,姚訓錚帶着姚敦臻、姚倫哲送靈回老家。父母在,人生即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不管子孫如何難捨,如何難過,老國公最終入土爲安,葬在了他的愛妻孔氏身邊,在孔氏的下方是周氏。
老國公生前雖沒跟兒孫們講及如何分家,可是他早做了安排。孔氏和周氏都只有一子,她們的陪嫁全部留給她們各自的兒子,對此三兄弟無有異議。
姚訓鏜是庶子,他的生母婢女,沒有任何嫁妝,老國公不打算虧待這個兒子,給了一萬兩銀子,當成他生母的嫁妝,留給他。雖沒有孔氏和周氏的嫁妝多,但對姚訓鏜而言是意外之得。
至於國公府的財產,大頭理所應當的歸長房,二房姚訓鍶分到兩個宅子,四個田莊,三個鋪子,以及三萬兩白銀。三房姚訓鏜分到一個宅子,一個田莊和一萬兩白銀。
這樣的分配是老國公的意思,在聖上親自過問了,兄弟就算有意見,也不敢多言,就依從他老人家的意思這樣分了家,過了百日熱孝,二房、三房就搬離國公府,去了分給他們的宅子,安心閉門守孝。
送走老父,姚訓錚病倒了,把姚心蘿嚇得夠嗆,和李恆直接住回了孃家,親自侍疾。還好,有驚無險,姚訓錚病了半個月,恢復了健康。
夫妻倆帶着兒女又住了兩日,回到郡主府沒多久,婢女進來稟報道:“郡馬,郡主,那邊的老太太,昨兒晚上沒了。”
李恆和姚心蘿對視一眼,聽到這個消息,並不覺得意外,在年前就知道李老太太身體不好。
“冬桴,去賬房支五百兩銀子,悄悄送去給李五太太,給老太太辦喪事用。”姚心蘿吩咐道。人死如燈滅,一切仇怨,就此了結吧。
李老太太一死,再無人願意照顧打着讀書,卻無寸進的李懌,他被強行趕出來,流落街頭。
淇兒是重外孫女,守一個月的孝,也就夠了,她照舊去德馨書堂上學。宮裡沒有公主,福王府裡只有順兒這一個郡主,宮學沒法辦,於是順兒也跟着淇兒在德馨書堂上學。
德馨書堂不僅有順兒這個郡主,還有其他郡王府的幾位縣主,如今這個常山長,是從外地的女子書堂來的,剛當了三個月的山長,自是膽顫心驚。偏偏怕什麼來什麼,這天,順兒不知因何事,與平郡王府的吉安縣主打了起來。
“你們別打了,別打了。”常郡王家的吉慶縣主在旁邊勸架,然勸得是偏架,她抓住順兒的右手臂,讓順兒無力反抗。
順兒雖比她們大點,跟着淇兒練了幾招,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順兒被瑞來縣主打得哇哇叫。
淇兒來了,一看此情景,大聲道:“好大的膽子,敢打我妹妹。”淇兒對着吉安縣主揮拳打了過去,一拳就打在了吉安縣主的左眼上。
吉安縣主疼痛難忍,鬆開了抓住順兒頭髮的手,吉慶縣主伸手去撓淇兒,淇兒抓住了她的手,飛起一腳,將她踢得跪倒在地。順兒有了強助,立刻抓住機會,撕咬吉安縣主。
一場亂戰後,最爲狼狽的就是吉安縣主,捂着眼睛道:“李玥眉,你好大的膽子,敢打本縣主。你等着,這事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你想算了,這事都不能算。”順兒把頭髮一挽,“別以爲就你會告狀,我也會。”
常山長趕了過來,一個郡主兩個縣主都不好得罪,唯有李玥眉只是三品官的女兒,比較好拿捏,厲聲道:“李玥眉,此是學堂,你怎麼可如此不守規矩?欺壓同窗,打傷同窗,你這樣的惡劣行徑,不能留在書堂裡讀書,明兒,讓你父母過來,書堂會寫勸退書給你,你以後不要再來書堂來讀書了。”
“山長,是她們先打我的,淇姐姐爲了救我,纔出手的,這叫路見不平,撥刀相助,您怎麼可以勸退淇姐姐?”順兒不滿地問道。
“不用你寫勸退書,我還想在這裡讀書呢,順兒,我不讀了,你還讀不讀?”淇兒傲氣地道。
“姐姐不讀,我也不讀,我們走。”順兒牽起淇兒的手,“姐姐我們走。”
“李玥眉,你一個三品官的女兒,能來德馨書堂,已是你祖上積德,你不但不知珍惜機會,還在學堂惹事生非,若不嚴懲你,本山長難以服衆。”常山長正義凜然地道。
聞訊趕來的幾個女師,臉色俱變,其中家在京都的一個女師趕緊上前,在她耳邊道:“山長,李玥眉的母親是昭和郡主,昭和郡主出身樑國公府。”
常山長神情微愕,李玥眉的母親是昭和郡主!出身樑國公府!比起兩個閒散郡王,位高權重的樑國公府更不能得罪。
淇兒沒理會常山長,和順兒手牽手走了,可這件事不是兩個小姑娘離開就解決了,吉安縣主臉上那麼明晃晃的傷,平郡王妃沒辦法視而不見,她也不可能就此罷休,她沒去郡主府找姚心蘿理論,拉着女兒去了東宮,向太子妃告狀。
太子妃不會聽一面之詞,尤其打傷吉安縣主的還是淇兒,把其他當事人全都宣召到東宮來。
內侍到郡主府時,姚心蘿拿着小竹條,在抽淇兒的小腿,“誰教你用以暴制暴的法子的?如今你連縣主都敢上手就打,日後,你是不是連皇子公主也敢打了?”
“布布哥哥打不過我。”淇兒又不是沒打過皇子。
“你好了不起是不是?”姚心蘿惱火地一揮竹條,在淇兒的小腿上抽了一下。
禎兒趴在窗口看了一會,跑去告訴同同,“哥哥,哥哥,姐姐又犯錯捱打了。”
同同合上書道:“姐姐距上次犯錯有半個月了。”是到了該犯錯的時候了。
姚心蘿抽了淇兒十幾個竹條,打算備禮去平郡王府道歉,東宮的內侍來了,如是帶着淇兒去了東宮。福王妃和順兒先到了,常郡王妃和吉慶縣主比她們晚一步。
不過是六七歲的小姑娘,拿糕點好吃的一鬨,真相就哄出來了,順兒前兒寫了篇字,得了女師的讚揚,引起了吉安縣主的嫉妒,昨兒早上纔會找順兒的麻煩。
事情說清楚了,錯在吉安縣主,平郡王妃落了個沒臉,帶着女兒訕然離去。
順兒告了常山長一狀,“明明淇姐姐沒有錯,山長不問青紅皁白,就罵淇姐姐,還說淇姐姐不過是三品官的女兒,能來德馨書堂讀書,是祖上積德,說是要勸退淇姐姐。”
姚心蘿臉色微沉,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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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點發燒,感覺真要病足七天才能好。現在的病毒太厲害了,不但頭痛,全身關節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