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是個爽快人,沒有虛言推搪,還禮道:“在下黎若瀾,上山進香,暫居廟中。今日之事,任何人見了,都會管上一管,姚公子無須言謝。”
姚敦臹拱拱手,道:“是是是,大恩不言謝。今日黎公子救了我妹妹,那就是我們姚家的大恩人。黎公子,我們家兄弟三個,可就這麼一個寶貝妹妹,要是我妹妹出了什麼事,這日子不用過了。就算我爹孃、我大哥、二哥不怪我,我也……”
“四哥哥。”姚心蘿見姚敦臹一副要長篇大論的架式,趕緊打斷他的話,“四哥哥,還是請黎公子去廟裡喝杯茶吧。”
黎若瀾看了過去,小姑娘額頭上的汗已幹,碎髮凌亂的落在上面,精緻的臉上,已經恢復了血色,清亮的墨瞳也褪去慌亂,不愧是世家養出來的貴女,這麼快就能穩定心神。
“黎公子,我們去廟裡吧。千駒,你在這裡守着,我去喊呂護衛過來,將這些壞蛋抓去官府。”姚敦臹道。
千駒領命守在男子身旁。
冬林扶着姚心蘿,跟在姚敦臹和黎若瀾後面,往寺廟走去。到了院門口,遇到了不知從哪裡玩耍回來的姚允嫵主僕。
姚心蘿看着手甩着柳條兒,小臉紅粉撲撲的姚允嫵,沒有問話的情緒。姚敦臹則十分火大地詰問道:“你去哪了?這麼晚了,不知道回來嗎?”
姚允嫵被他嚇得小身子一縮,往姚心蘿身旁躲,怯怯地喊道:“四姐姐。”
姚心蘿冷淡地瞥她一眼,道:“四哥哥,你招呼黎公子。枸杞、桔梗,送五姑娘去二太太那。冬林,你去找呂護衛,讓他把事情處理好。”
安排完,姚心蘿對黎若瀾欠身道:“黎公子,抱歉,失陪了。”
黎若瀾燦然一笑,道:“姚姑娘請自便。”
“四姐姐。”姚允嫵抓住姚心蘿的衣袖,“我不要過去,我要和你住一屋。”
“我累了。”姚心蘿把衣袖抽出來,拾階而上。就算知道這事不能全怪姚允嫵,但姚心蘿還是忍不住對姚允嫵生出些許不滿。若不是姚允嫵玩得忘記時辰,遲遲不歸,她不會四處尋人,就不會遇到這麼危險的事。她不敢想像,要不是黎若瀾剛好趕到救了她,她會落到什麼樣的悲慘境地。
黎若瀾目光微沉,掃過姚允嫵,這事與這小姑娘有關?
“四姐姐。”姚允嫵不依地嬌聲喊道。
姚敦臹冷着臉道:“枸杞、桔梗,送五姑娘去二太太那。”
姚允嫵敢跟姚允姝頂嘴,敢和姚心蘿耍賴,卻不敢在這個脾氣比較大的四堂哥面前放肆,絞着手中的柳條兒,嘟着嘴,悻悻地走了。
姚敦臹對姚允嫵不假顏色,對黎若瀾禮貌周全,請他去留宿的廂房,飲茶攀談。
姚心蘿在山上險些出事,姜氏和王氏得知後,嚇了一跳,趕過來看她,見她安然無恙,才放心,略坐了坐,安撫了幾句,便離開了。
等姚心蘿喝了定神湯,吃過晏食後,姚敦臹過來了,屏退婢女,沉聲道:“妹妹,黎大哥跟我說了一事。”
姚心蘿眸中閃過一抹笑意,這兩人相處的不錯,這麼快就兄弟相稱了,“黎公子和你說了什麼事?”
“黎大哥跟我說,他無意中聽到一對父子談話,他們躲在角落偷窺妹妹,想要算計妹妹,敗壞妹妹的名節,好娶妹妹過門。”姚敦臹道。
姚心蘿蹙眉道:“空口無憑,這樣的話,怎麼可隨便相信?”
“妹妹,黎大哥沒必要騙我們。”姚敦臹對黎若瀾的品行,已然認可。
姚心蘿眸光微轉,不與他分辯黎若瀾是否可靠,問道:“他還說了什麼?”
“黎大哥說,那個父親跛着腳,兒子名叫方行。”姚敦臹道。
姚心蘿垂瞼,思忖片刻,“他說的人,四哥想得出是誰嗎?”
“祝亞州和祝方行,黎大哥一說,我想到的就是他們父子倆。”姚敦臹記心好,牢牢記得祝良行抓去牢裡後,讓人打聽出來的事。
“四哥哥,還沒有證實是否是祝家父子,不能隨意定他們的罪。”姚心蘿謹慎地道。
姚敦臹認真地跟她分析道:“妹妹,這事情是真有可能,你想想,老太太一向信佛,那年她受了風寒,病了兩三天,還要爬起來去護國寺上頭炷香。這次,不過是晚上腹瀉了幾次,就不肯來了,有古怪啊。”
姚心蘿凝眸細想,揣測道:“你的意思的是老太太不來,是想要置身事外,日後問責問不到她頭上去。”
“肯定是這樣,祝家就沒一個好東西。”姚敦臹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在左手掌中,低聲罵道。
“我遇到的那三個柺子,是他們找來的嗎?”姚心蘿問道。
“問過了,他們不是,他們要去前面的村子,途經此地,恰好遇到你,就想順手做一單。”姚敦臹道。
姚心蘿苦笑,她這算是受了無妄之災,輕嘆了口氣,道:“也就是說,祝家父子還在暗中伺機而動。”
“妹妹,你放心,有四哥在,既然知道是他們,將他們抓起來就可以了。”姚敦臹簡單地解決問題。
姚心蘿撇嘴道:“四哥哥盡胡說,你用什麼理由抓人家?他們來廟裡進香,你就憑黎公子所言去抓人,會被人家說我們仗勢欺人的。”
“就仗勢欺人,怎麼着?”姚敦臹傲驕地道。
姚心蘿瞪他道:“四哥哥,不要亂說話。”
姚敦臹氣焰一下消了,苦惱地皺眉道:“不能抓,那就只防備,等着他們出手。妹妹,這樣太危險了。”
姚心蘿笑笑道:“四哥哥,你不用這般如臨大敵,祝家父子無非就是用那兩種法子來敗壞我的名節。”
“哪兩種法子?”姚敦臹問道。
“第一種,想辦法讓我和祝方行獨處一屋,最好是衣冠不整的被人看到。第二種,讓我落水,祝方行救我,我和他有了肌膚之親。”姚心蘿淡笑道。
姚敦臹眼中閃過一抹訝色,道:“這兩種法子,他都不可能做到。”
“是啊,所以就算黎公子沒有提前告知,我也不會被他們算計去,更何況現在有了黎公子的預警,我就會更加小心,不會去偏僻的地方,也不會讓人輕易支走冬林她們,更不會隨便喝什麼東西,明天去放生池時,我也會遠離池水。”姚心蘿眸光微轉,“黎公子到是個熱心腸的人,無意聽到這事,也肯特意趕到寺裡來提醒我們。”
“黎大哥是俠義心腸。”姚敦臹和黎若瀾攀談後,對他十分信服。
姚心蘿笑而不語,是否俠義心腸,且等日後再看。
“對了,妹妹,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姚敦臹問道。
姚心蘿斜他一眼,道:“母親教我的呀,你當我能無師自通嗎?”
“嘿嘿。”姚敦臹陪笑兩聲,“好的,妹妹,那沒事了。夜已深,你早點休息。”
“四哥哥也早點休息。”姚心蘿起身送姚敦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