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衆朝臣們一開始還有所仰仗般跟陳晉鯤叫板,這會子已經面無血色了。
裕王爺躺在地上,旁邊的人掐人中掐了半天也不見醒過來,反而嘴脣和臉色開始發白發青,衆人也不敢挪動他!
禮部尚書怒視陳晉鯤:“你還不快叫太醫來,裕王爺要是死在了這裡,只怕天下就要大亂了,你也別想好過!”
“我怕什麼!”撕破了臉,陳晉鯤被那傳位詔書刺激得不行,乾脆耍起無賴來:“不過是一個老不死的,死了就死了吧,你們不是想讓陳晉凌當皇帝麼,他不死,難不成還要多一個太上皇?”
戶部侍郎是一個蠢的,聽陳晉鯤這麼說,居然問道:“你願意讓小王爺登基?可百善孝當先,小王爺是純孝之人,又如何會允許自己踏着父親的血走上龍椅?法理之外無非人情,小王爺登基是一回事,裕王爺是另外一回事,太子殿下莫不是搞混了!”
聽他這麼說,周圍的同僚都嘆了口氣,早知道他是個蠢的,怎麼就讓他開了口呢!
果然,陳晉鯤似笑非笑的看了戶部侍郎一眼,冷笑道:“孤看搞混了的不是孤,是你吧!這樣的蠢貨,當初的進士之位難不成是花錢買來的?”
然後冷哼一聲,對衆人道:“陳晉凌不能踏着他爹的鮮血登基,難道能踏着孤的心頭血走上那權傾天下的龍椅?我看你們,都是癡心妄想!你們要我救這個老不死的,我偏不救,我倒要看看你們口中純孝的小王爺,是忠君還是盡孝!”
衆人聽了這話,臉色變得慘敗而着急,心裡都忍不住罵陳晉凌,這種關頭,他怎麼能單槍匹馬的進宮呢?難不成,他在宮外沒有聽到一點兒風聲?可不對啊。這裡鬧得動靜這麼大,就算是在宮外沒有聽到風聲,進了宮門之後,以小王爺的身手。要逃出去當不是特別難的事情啊!
看着臉色越來越灰敗的裕王爺躺在那裡,甚至有那年輕沒經過事的朝臣已經開始偷偷紅了眼眶。他們能怎麼辦,別說他們中大部分都是文臣了,就算是有武將,手無寸鐵。被一羣凶神惡煞的侍衛用兵器抵着,能怎麼辦?
禮部尚書的父親是一個遊方郎中,他小的時候跟着父親走街串巷,也耳濡目染了不少行醫之事,此時見裕王爺這般,腦子裡嗡的一響,裕王爺這樣,只怕是犯了心疾!以前並不曾聽說過裕王爺有心疾在身,這次只怕是生生被陳晉鯤氣得血涌上了心脈,堵住了心竅。只怕再不進行救治,就晚了!
可惜,他自幼喜歡讀書,對於如何行醫救人卻沒有下功夫學過,且不說他不會行鍼用藥,就算是會,這裡也沒有可供使用的針囊和藥材啊!
禮部尚書急得滿頭大汗!
衆人正膽戰心驚的,陳晉凌就穿着一身喪服,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裡面。
大家伸長了脖子朝着陳晉凌身後望眼欲穿,然後嘆息一聲縮回脖子。他身後果然沒有帶一個人!衆人擔憂的看向陳晉鯤,只見他笑得一臉陰險。此時,陳晉凌朝着這邊走過來,就像是一隻羊朝着狼窩走了過來。
小王爺陳晉凌這麼多年。也經歷了不少的歷練,此時身上已經隱隱有了裕王爺當年的氣度風華,又豈是青年才俊四個字可以形容的!縱然西京城裡面傳言他心悅韓世子,可在衆人看來,這等風雅韻事,只要不出格就不是什麼大問題。小王爺陳晉凌沒有娶妻。可韓世子是娶妻了的啊,他們根本沒有擔心的必要。
陳晉凌看着居高臨下的太子陳晉鯤,又看着被武器抵着的滿朝文武,並不着急,依然穩着步子朝這邊走來,明明聽不見落腳的聲音,衆人心裡卻咚咚咚的響。
陳晉鯤瑟縮了一下,可擡眼看到他的人,立馬又鎮定下來,臉上帶着不可一世的氣質!
距離還有二十來丈遠的時候,陳晉凌看到地上躺着的人,神情一頓,然後就臉色大變,飛奔而來,單膝跪地,看着眼前毫無生氣的父親,手哆嗦着,不知道該碰他哪裡好,裕王爺的身邊,是被陳晉鯤披碎的傳位詔書!
陳晉凌觸目那血紅色的印章印跡,眼神瑟縮了一下,然後撿起碎片,粗略的看了一下,抓起來丟到陳晉鯤面前,瞋目裂眥的吼道:“你就是爲了這個?”
陳晉鯤到底還是有些怕他,後退了一步,手放在腰間佩劍上,見陳晉凌並沒有佩劍武器,這才鬆了口氣,拔高聲音道:“孤爲了這個有什麼錯嗎?這江山本來就該是孤的!”
衆人心提到了嗓子眼,都眼巴巴的看着陳晉凌,似是期待着他說出什麼話來。
然而陳晉凌反應並不如大家想象的那般,反而鬆了口氣的樣子,道:“既然如此,放了大家,我不跟你爭這個皇位,幾天後,登基儀式照規矩進行。”
是拼個你死我活還是脣槍舌戰,衆人想到了無數個可能,就是沒想到,陳晉凌會不要這皇位。陳晉鯤也不信:“你真的不要?”
陳晉凌怒氣衝衝,語氣自然不好,開口也有些凌亂:“我不要,你立馬讓御醫過來,我現在不要,我父王若是死了,我就是不想要,也要搶過來讓你看得到摸不着!你無所畏懼是因爲你的兵馬在西京城,那天下的兵馬呢?”
陳晉鯤再蠢,也知道趁熱打鐵,不管陳晉凌說這話是真心假意,他也要把主動權抓在自己手裡再說。當下難得的聰明瞭一回,在沒有人提醒的情況下跟陳晉凌談起了條件,道:“好,要孤放人可以,只是,孤要你在這裡立據,若是他日你敢覬覦這皇位,你就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衆大臣們臉色變幻莫定,百般滋味,看在陳晉鯤眼裡,簡直舒心得很!他們擁護陳晉凌又如何,亂臣賊子四個字,不是誰都承受得起的!
陳晉凌不知是真的對這皇位不感興趣,還是對陳晉鯤話裡面的陰險沒有看明白,當下便毫不思索的答應了陳晉鯤的條件。
之前那個傻乎乎的戶部侍郎忽然就站起身來,絲毫不顧自己身後抵着的長槍,開口對陳晉凌喊道:“小王爺,不能答應他啊!這等喪心病狂的人登了基,只怕天下人都會苦死的!”
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陳晉鯤手一揚,戶部侍郎身後的侍衛長槍一揚,大家眼睛一花,戶部侍郎的頭顱就頂在了長槍上面,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是還在等着小王爺陳晉凌的答案。
血灑了一地,天冷,很快就冷成了血塊,就像是市集裡的屠宰場一樣。
衆人看得心驚膽戰,甚至有年紀大的,眼前黑了一瞬,差點兒嚇暈過去!
頓時一片寂靜,誰也不敢開口出聲了。
陳晉鯤冷笑:“這就是嘴賤的下場,你們誰若是想跟他作伴,只管告訴孤,孤手下的能人多的是,隨時能有人來接替你們的位置!”
然後看向陳晉凌,目光中帶着挑釁……說白了,他還是不信陳晉凌會不要這皇位。
誰知陳晉凌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戶部侍郎的頭顱,臉上並沒有絲毫異樣,只是問道:“御醫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