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把玩了一下紅薯後,將紅薯揣懷裡,等會兒烤了吃,沒打算現在推廣。
後世穿越者三大神器,紅薯、土豆、玉米,紅薯最言過其實。
看紙面產量,紅薯似乎是最高的。但紅薯含水量太高,論幹物質,脫水是穀物的五分之一,產量和穀物差不多。
紅薯蛋白質含量低,脫水後的營養價值也不如穀物,且纖維較粗,吃後雖然容易飽腹,但若吃紅薯吃到有飽腹的感覺,很容易拉肚子,反而更加飢餓。
而且還有一點反常識的紅薯的缺點,那就是適口性差。
現代人偶爾吃一下紅薯,或者把紅薯配主糧,所以只認爲紅薯甜滋滋的,很好吃。但紅薯拿來當飯吃,因自身口味較重,很難與其他食材搭配,頓頓吃的話膩得快。
古時農人種什麼作物,其實和官府推廣沒有太大關係。倒是官府收稅時得看着農人種植的東西更改。
就像是小麥成爲華夏主糧,是在唐時經濟發展,石磨在村莊普及後;水稻空前發展,是南宋時經濟中心轉移後;清朝人口空前爆炸的時候,農人沒有選擇用這三大神器替代傳統主糧,當然也是有原因的。
乾隆時官員曾經試過在南方山地推廣紅薯,但農人並不買賬;同時,乾隆朝時北方官員嘗試着禁止農人在山坡上種植玉米,因爲會造成水土流失,但農人也並不買賬。
朝廷的推廣沒有讓紅薯面積增加,禁止也沒有讓玉米麪積減少。一片地該種什麼,朝廷說了不算,穿越者來了也不好使,農人自有自己的智慧。
就是在民國時期,按理說這時候農人應該自發提高救荒高產的作物,但紅薯、土豆、玉米的種植面積也不過百分之五。
建國後玉米、紅薯、土豆的種植面積空前提高,是因爲農業機械和化肥的使用讓傳統主糧產量暴增,滿足了人民的需求之後,傳統主糧種植面積才縮小,有其他作物種植的餘地。
朱襄等農學專家和歷史專家都多次強調,清朝的人口爆炸原因,外來作物確實起到了些許作用,但作用微弱,主要還是華夏勞動人民的功勞。
某些經濟學專家將藉由民間反感清朝統治者,將華夏人口奇蹟歸結於外來的作物,功勞都拱手讓給外因,本質上是外來的和尚好唸經的理論衍生。
事實是,無論以前還是將來,無論建國前還是建國後,養活華夏人民的都是華夏人民自己,不是什麼外來作物機械降神。
朱襄會爲了土豆的到來落淚,除了土豆補充了目前華夏救荒作物的空白之外,還因爲土豆和玉米能成爲主糧。華夏多了一種主糧作物,意義十分重大。
紅薯便與南瓜一樣,純粹是救荒作物了。
當然,紅薯對這個時代的作用仍舊是巨大的。高產的救荒作物,有一種算一種,都能救活無數的人。
盛世農人種什麼無所謂,待饑荒的時候,多一種救荒作物,就能活無數饑民。
紅薯與南秦也很般配。
紅薯喜溫,後世紅薯的主要產地就在南方丘陵。李牧一直看着南越那一片地,但產出不如投入,所以只去百越逛一圈,沒有真的攻城略地。
有了紅薯就不一樣了。
紅薯、土豆、南瓜和大豆能在山間零碎土地種植,產量很高,能夠滿足山民日常需求。這樣山民就會傾向於定居,在山間山下建立城鎮。
山民定居之後,秦國無論是攻打還是收稅都容易許多,能將百越納入管轄。
所有蠻夷之地都是在開發之後才能納入中央王朝的直接統治,開荒的第一要務是開墾,然後纔是教化。
朱襄決定把城裡李牧花園的花草全拔了,育種紅薯。待紅薯育種成功之後,就把紅薯移植在南秦山地。
黔中郡和南郡包含了後世江西地區。江西水熱條件好,就是多丘陵,傳統作物耕種不易。
他雖然推廣了梯田,但開墾梯田也需要看地質條件,大部分丘陵能開墾出的田地很細碎。
現在這些細碎田地裡種下了土豆和大豆,庶民的房前屋後搭上了南瓜藤,現在可以多加一種紅薯了。
可以入口的糧食,種類越多,才讓人越安心啊。
朱襄做好規劃之後,心裡涌起復雜的感情。
有悲哀,有嘲諷,令人唏噓不已。
平陽君趙豹看着趙國饑荒,所希望的救荒糧食,卻最適合如今的南秦之地。
不過這唏噓轉瞬即逝。
原本如平陽君趙豹等趙國宗室,以及朱襄接觸過的許多士人,他們其實從未低頭看過真正的庶民。
因朱襄出現,他們的視線看到朱襄的時候,也看到了朱襄身邊的庶民。
是以痛苦,是以懷抱奢望,凝結成了朱襄系統中的饋贈。
現在趙人吃不到紅薯,但遲早會吃到的。
就如棉花。現在肯定已經有趙人已經穿上了棉布。
“良人,且洗洗臉,別難過了。”雪姬將溫水端來了。
朱襄洗完臉後,道:“我要齋戒一旬,以送故人。”
雪姬溫婉道:“好,我陪你。”
朱襄的衣服本就素淨,但雪姬還是找來一身麻衣。
雖不至於爲平陽君披麻戴孝,但把絲綢衣服或棉布衣服換做素淨麻衣,也算是朱襄和雪姬的一份心意。
在朱襄和雪姬爲平陽君哀悼的時候,趙國都城亂起來了。
在原本歷史中,趙王會晚四年纔去世。
這一世雖然沒有了邯鄲之圍,但趙王的內心更加煎熬,身體便一直不太好。
趙王在繼位的時候就立了太子。因沒有邯鄲之圍,那太子沒有死在驚恐交加中。趙國上下都以爲將來會是這位太子繼位。
但或許冥冥中真的有什麼是註定的,那位太子明明已經長成,卻在今年病逝了。
趙王也是因此才大受打擊,病重辭世。
除了太子之外,趙王膝下還有兩位公子。趙王最喜愛春平君。
戰國現在的封君都已經差不多改成“侯”了,就像是應侯和應君在史料中稱呼並用一樣,民間傳統稱“君”,但實際封號是“侯”,春平君即春平侯。
朱襄和李牧在官方記載的正式封爵,也是“長平侯”和“武成侯”。
碰巧的是,朱襄前世的歷史中,也有一位著名的外戚“長平侯”,名爲衛青。可惜朱襄不知道衛青的封號,否則一定會道一句“好巧”。
趙太子還活着的時候,他的太子之位很穩固。趙王一直希望春平侯能像平原君輔佐趙惠文王一樣輔佐太子,所以在公元前251年,也就是前年的時候,因趙豹時常清醒時常糊塗而離開了相國之位,春平侯出任趙國相國。
但春平侯並不討趙國宗室和趙王近侍郎中喜歡。
春平侯確實有才華,也受趙王寵愛,所以性格較爲矜持驕傲。他年少時與平原君和平陽君走得近,不喜歡在趙王身邊阿諛奉承的人。
趙國出兵楚國邊境,幫楚國調停的時候,爲避免秦國攻打趙國,趙國朝堂提議向秦國派遣質子,順便修復和秦國的關係。
他們說,秦王子楚曾是秦國派往趙國的質子,在趙國生活得並不好,他一定深恨趙國。如果趙國不派遣質子去秦國,向秦王子楚表達善意和臣服,秦王子楚恐怕會爲自己和摯友朱襄報仇。
這不是無稽之談。
當年秦昭襄王就爲了給應侯范雎出氣,把魏國、趙國都折騰了一遍。長平君之於秦王子楚,恐怕比應侯范雎更甚。
趙王十分恐懼秦國,被說動了。
這質子人選,太子肯定不能去,因爲趙王的身體時好時壞,太子隨時都準備着繼位。趙王只能在春平侯和幼子趙偃中選擇。
趙王本是屬意趙偃當質子,但趙偃的老師是趙王寵信的郎中郭開。趙王身邊的郎中都站在趙偃身邊。
再者趙王對春平侯的寵愛,讓太子深深忌憚。
雖然趙王讓春平侯當相國,是希望春平侯成爲下一個平原君。但太子卻不是趙惠文王,沒有趙惠文王那樣的容人之量,不信任春平侯。
何況趙惠文王也是自己當了國君之後才重用平原君,而不是趙武靈王重用平原君,這完全不一樣。
太子還未繼位,讓另一位趙公子當相國,誰看着都覺得荒唐。
可惜趙王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平原君已經去世,平陽君也老糊塗了,無人阻止。
趙國有識之士也希望春平侯暫時離開邯鄲,等趙太子繼位之後再回來。
趙國已經經不起一次內亂。只有春平侯離開邯鄲,趙太子的地位才更穩固。待春平侯從秦國當完質子歸來時,趙太子也纔會大度地重用這位弟弟。
趙王被說服了,含淚送春平侯離開邯鄲,前往咸陽。
誰曾知,春平侯剛離開邯鄲不久,趙太子就患疾病暴斃;趙王大受打擊,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同時趙豹也受此打擊,跟隨趙王而去;趙王后早在前些年就已經去世。
這下子邯鄲羣龍無首,亂作一團。
趙王沒有留下誰繼位的遺言。有的卿大夫認爲,現在只有公子偃在邯鄲,自然是公子偃繼位;有的卿大夫認爲,趙王讓春平侯當相國,很明顯是除太子之外就最重視春平侯,且春平侯更有才華,讓春平侯繼位更爲合適。
於是趙王的遺體被留在宮室中無人理睬,趙國的卿大夫們一邊吵架,一邊派出人去找剛離開邯鄲沒多久的春平侯。
想讓公子偃繼位的人自然是去刺殺春平侯;支持春平侯的人則去保護春平侯,護送春平侯回邯鄲繼承王位。
平陽君的家人此時冷眼旁觀着,以喪禮爲藉口,置身事外。
平原君的家人早就已經回到了封地,不問政事。
這時候沒有平原君和平陽君力挽狂瀾,也沒有藺相如和廉頗護着趙國內政外戰。
燕王喜在繼位之後,一直對趙王遣廉頗攻燕,導致君父悲憤而逝一事耿耿於懷。他一直派細作盯着邯鄲,希望能找到報仇的機會。
當趙太子病逝時,趙王病倒的時候,細作就將消息快馬加鞭傳到了燕國。
燕王喜大喜,立刻派劇辛倉促攻打趙國。
燕國國內反對的人很多。他們認爲燕國被廉頗屠過之後,國力還未恢復。而且現在燕國和趙國算是盟友,正在調停楚國的內亂。看看遠方虎視眈眈的秦國,燕國怎麼能背棄盟約,攻打趙國呢?
但燕王喜搬出父仇,反對的卿大夫便無法阻止燕王喜了。
涉及“孝”一字,他們阻止燕王喜爲父報仇,就是讓燕王喜不孝。有這個開戰的藉口,背棄盟約也沒什麼了。
接下來就只看燕國能不能趁此機會啃下趙國一塊肉。若燕國此戰能勝,一切都沒問題。
劇辛是燕昭王的寵臣,原本是一位很厲害的將領。但燕昭王去世後,他被新王排擠,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過兵,現在已經快七十歲了。
但他名聲猶在,燕國上下都對他很有信心。
此時趙國又已經沒有名將,燕國就算倉促出兵,應該勝算也較大吧?
燕國出兵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邯鄲城。
有外患當前,邯鄲城爭權奪利的人立刻就冷靜下來。
爲了出兵抵禦燕國大軍,趙國現在必須要有一位趙王。春平侯還未回來,那就只能讓公子偃當趙王了。
於是趙國一觸即發的內亂,在燕國大軍壓境的刺激下消弭,公子偃登基爲趙王。
春平侯其實已經快回到邯鄲城了。當他聽到公子偃繼位的消息後,立刻調轉馬車,往秦國逃去。
趙王偃一繼位,就面臨無將可用的大危機。
這時,有人舉薦了一位老將,龐煖。
龐煖是趙武靈王的重臣。趙武靈王被餓死後,如許多隻認可趙武靈王的人才一樣,龐煖也離開了趙國朝堂,隱居民間。
原本龐煖隱居楚國,現在已經回到了邯鄲。雖然龐煖已經年近八十,也沒有領兵打仗的經驗,但他有不少兵家著作,只從著作上來看,他是一位能領兵的人才。
現在趙王無將可用,不如試試這位老將。
趙王偃雖對這位年近八十的老人很沒有信心,但他也只能病急亂投醫,召見龐煖。
龐煖精神矍鑠,舌綻蓮花,立刻就獲得了趙王偃的好感。
於是趙王偃拜龐煖爲將,迎擊燕國。
湊巧的是,龐煖和劇辛年輕時是一對好友,曾同在趙武靈王麾下爲官。
劇辛被燕昭王的求賢令吸引,去了燕昭王麾下爲官,燕昭王去世後被冷藏至今;龐煖在趙武靈王死後離開趙國,也隱居至今。
他們都是青年時成名,之後便沉寂至今,到了白髮蒼蒼時被君王看重,拜爲大將,率兵出征。
魏無忌也得到了燕**隊壓境的消息。
他本就能征善戰,個人脾性品格也頗受邊疆將士喜愛,還有李牧書信作爲媒介,很快就取代了雁門三郡原本李家的地位,將趙國邊軍如臂使指。
得知趙國危險後,魏無忌認爲自己已經是趙將,雖然趙王沒有發詔令讓他救援,他也應該做好準備,於是整備軍隊,隨時準備救援邯鄲。
當龐煖領兵出發的時候,魏無忌讓門客留守雁門郡,親自率領三千精兵,無詔離開了雁門郡。
這支龐煖和劇辛都不知道的奇兵,提前爲燕趙戰爭劃下了句號。
燕國背盟,也給楚國造成了影響。
楚國的和談遲遲沒有結果,不是楚國對戰雙方達不成一致意見,而是出兵“幫助”楚國和談的魏國、韓國、燕國、趙國、齊國五國要從這場和談中謀取利益,楚國沒有和他們談攏。
燕國和趙國在燕王喜派劇辛出兵時,便放棄了商談,匆匆回國,擔心被對方襲擊。
剩下的魏國、韓國和齊國見己方勢力減弱,秦國的信平君廉頗還時不時來瞅一瞅他們在幹什麼,便也不敢再耗下去,匆匆拿了些錢財奴僕當好處,也撤兵了。
楚國僵持許久的和談終於結束。
和談約定,雙方以高郵湖到巢湖(後世名稱)一線爲邊界,分南北楚。景昭二族以及所有支持者去往南楚,南楚就相當於他們的新封地了。
不過景昭二族不可稱王,而是稱南楚君,名義上仍舊是楚王的封君。南楚國是楚國的附屬國。將來楚國出兵,南楚君也得協同出兵。
楚國遷都之後,現在覈心地帶都在淮水岸邊。南楚國劃分出後,南邊與南秦比鄰,受李牧兵鋒威脅;西臨大別山,受王翦兵鋒威脅。楚王劃分南楚國,便是讓南楚國成爲抵禦李牧和王翦的屏障。
楚國叛軍在楚王拜項燕爲將後,戰事失利較多,勢力比較微弱,只能無奈接受了這個提議。
但他們要求,借項燕爲將,將秦人從長江北岸驅逐。
楚王同意了南楚國的要求,將項燕借給南楚國,任南楚國大將軍,率領南楚國的軍隊進攻秦國趁亂在長江北岸佔據的城池。
待南楚國出兵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年四月了。
朱襄在廣陵城周圍種下的水稻已經快豐收,桑基魚塘模式也已經初見成效。
鄭國確實不愧是以鄭國渠青史留名的水利專家。他聽聞“桑基魚塘”之後,立刻就將魚塘納入他的水利渠道網絡中,給廣陵城打造了一片灌溉、養魚、泄洪的水利渠道網絡。
而且他的成本管理也十分到位。
這個水利渠道網絡雖然完全修好,至少需要三年,但並非修好之後才能用,而是修好一條就能用一條,所以現在就用上了。
廣陵城豐收在望,朱襄的聲望卻不如在南秦那樣空前提高。
他敏銳地發現,廣陵城從士人到庶民,對秦國的忠誠度都很低。他們雖然現在很聽話,但對秦國仍舊很排斥。
這很正常。
長江北岸已經歸於楚國幾百年。與南楚不同,廣陵城與楚國主要經營的地區沒有長江隔絕,人員往來十分密切,所以風俗民情都完全融入了楚國,對楚國的認可度極高。
即便楚國出現了饑荒,因後續景昭二族叛亂,廣陵人都十分樸素地認爲這是叛亂者的錯。
**是叛亂者的禍,天災是神靈懲罰叛亂者而降下的災禍,楚王是清白無辜的。
至於秦國,本來在楚國的名聲就很不好,又是趁火打劫奪取廣陵城,所以廣陵人都厭惡秦國,不認爲自己是秦人,等待楚王派兵來拯救他們。
朱襄來了之後,才把這種“仇恨”降成“冷漠”。
長江北岸秦軍佔領的城池並非廣陵城一座。其他城池都零星出現了反叛,被秦軍鎮壓。朱襄來到廣陵城後,還未出現廣陵人叛亂,說明朱襄的民間聲望確實高,廣陵人已經很給朱襄公面子了。
朱襄很清楚這一點。
廣陵人厭惡秦國,若楚王出兵,他們必定支持楚兵,秦軍在楚國喘過氣後,要繼續佔領廣陵城很困難。
李牧也發現自己決策失誤,送信給朱襄,讓朱襄趕緊回吳郡。
李牧得知楚國和談結束後,跑去戰船甲板上揹着手吹了很久的海風,吹得第二天咳嗽,現在正在喝藥。
李牧不認爲自己之前的判斷出錯。
以他的判斷,楚國和五國聯軍肯定還會繼續拉鋸戰很久,直到雙方都精疲力盡,五國得到了想要的利益,和談纔會結束。
楚國元氣大傷,一定無力再管長江北岸這幾座時時刻刻會遭遇秦國舟師威脅的城池。
他本以爲,這幾座城池,他吃定了。
李牧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爲什麼燕國要背盟。
好吧,趙太子和趙王相繼去世,趙王之位遲遲未定,這確實是出兵攻打趙國的好機會。
但這個機會不是這時候用啊!
李牧得到消息的時候,燕將劇辛被信陵君魏無忌奇襲,方寸大亂之際又被龐煖迎面撞上,腹背受敵,已經敗了。
仔細看了燕國出兵始末,李牧不是燕人,都因爲單純看到燕國的策略沒有一處正確,而頭疼了起來。
俗稱,眼睛被辣了。
若他領兵,定是等春平侯回到邯鄲,春平侯和公子偃開始兵戈相向時,再偷偷出手。
只要支持春平侯和支持公子偃的人真刀真劍打了起來,就算外患來了,兩撥人也不會輕易停手。因爲已經撕破臉,先停手者一定會被清算,他們賭不起。
燕國甚至可以派人去支持勢力較弱的那一方,承諾幫其當上燕王,然後輕鬆割據幾座城池。
無論怎麼想,也不可能在春平侯還未到達邯鄲爭奪王位戰場的時候出兵啊!你這不是讓趙國立刻結束內亂,推舉唯一在邯鄲的公子偃爲趙王嗎!
李牧都懷疑,燕王喜身邊是不是有趙王的奸細,故意對燕王喜出這種餿主意,以保全趙國。
聽聞燕國此次派出的老將劇辛曾在趙武靈王手下爲官,說不定自己真的猜對了?
燕國的愚蠢,讓燕國和趙國退出了向楚國施壓的隊伍,其他三國自然也只能退兵。
楚國沒有了外部壓力,迅速和談,現在矛頭對準秦國了。
李牧雙手捂住腦袋,頭疼啊,頭太疼了。
他不知爲何,又想起在咸陽時,與白起一起住在朱襄家中聊兵家之事,白起說過的話。
武安君白起當時唏噓,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趙括爲什麼那麼做,讓他差點陷入兩難之境。還好朱襄來了。
李牧終於明白了白起的心情。
燕國人你們在幹什麼?爲什麼這麼蠢?滿朝卿大夫難道找不出一個清醒人嗎?
不是不讓你們出兵啊,你們在春平侯和公子偃打起來後再出兵不行嗎?你們是趕着去幫趙國同仇敵愾一致對外嗎?
李牧痛苦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