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朱儁大軍與波才大軍在曠野之中遭遇了。朱儁麾下只有兩萬多人,波才卻有接近六萬人。兩軍對壘,朱儁策馬站在軍隊前面,遙望波才。此時,朱儁恨不得砍了前哨,這麼多人圍上來,竟然都沒有發覺。
不過他沒有機會了,他放出去的哨探,被黃巾軍全殲了。與其說是遭遇,不如說是黃巾軍早有預謀。事實上,朱儁剛出洛陽的時候,波纔等人就得到了消息。
“父帥,賊軍勢大,我等當如何?”朱儁旁邊,他兒子朱皓輕聲問道。
朱儁沉默片刻,道:“這一仗,不好打啊。”
“區區賊軍,觸之既潰,父帥不若讓孩兒上去衝上一衝。”說話的是朱儁的二兒子,朱符。
“不要莽撞!”朱儁搖搖頭,道:“眼下我等人困馬乏,而對方以逸待勞。若是真的打起來,短時間內不能解決戰鬥,咱們怕是要輸。”
“這......”
朱符嘴角動了動,還是沒有說話。
就在父子三人商量的時候,對面波才也眯着眼睛看着朱儁的大軍。
“朱字大旗啊~想來是朱儁了。”波才輕笑了一聲,對旁邊的彭脫說道:“漢軍都是一些軟腳蝦而已,不若兄弟衝上一衝?”
彭脫聞言大笑一聲,道:“有何不可?”
說着,他解下綁在馬身上的長刀,大喝一聲:“黃巾力士何在?隨某家上!”
話音一落,軍陣中走出三千名精壯的漢子。這些人全都打着赤膊,頭裹黃巾,人手一柄寒光閃爍的精鐵長刀。
“殺!”
彭脫怒吼一聲,打馬向着朱儁大軍衝了過去。他一啓動,波才身旁一個年輕將領,也跟着大喝一聲:“弓箭手準備!”
“拉滿弦!”
“掩護彭帥!”
嗖嗖嗖嗖!箭如雨下。
朱儁這邊早就發現了對方異動,彭脫剛有異動,朱儁就吩咐下去。
“弓箭手!”
“目標前方,覆蓋射擊!”
“刀盾手在前!槍兵在後,準備接戰!”
“朱皓、朱符!”
“末將在!”
“出擊!”
“諾!”
兩兄弟轟然應諾!
朱皓長槍一指,大吼一聲:“隨某家衝!大漢萬勝!”
“萬勝!”
朱皓本部兵馬立刻怒吼一聲,跟上。
很快朱皓跟彭脫廝殺到一起,他本部兵馬也跟黃巾力士廝殺起來。朱符則與朱皓一起強攻彭脫,想要將其殺死。
三人你來我往,戰作一團。可是很明顯,彭脫更強一些。一柄長刀虎虎生風,將兩人圈住,以一敵二不落下風,悍勇至極。
但更糟糕的是,他二人的本部兵馬壓根就不是黃巾力士的對手。這些光着膀子的莽漢們,完全就是搏命的打法。不管不顧,見人就砍。哪怕腹背受敵,深受重創,也要揮舞手中長刀。再加上朱家兄弟的本部兵馬加一起也就一千人,就更不是對手了。
後方朱儁見狀,唯恐兒子有失,連忙大喊一聲:“前軍!出擊!弓箭手,壓制跟上!”
喊完,拍馬上前,揮舞着一柄眉尖刀,直奔彭脫而去。他身後大漢正軍,一步一步向前,準備接戰。
朱儁馬快,搶到三人戰團之後,眉尖刀直接將兩個兒子撥開,獨對彭脫。
“收攏士兵!”
朱皓和朱符聞言,連忙應下。
有了兩人的指揮,他們的本部兵馬終於穩住陣腳。這個時候,前軍已經壓上!另外一邊,波才見狀,也不含糊,對旁邊小將說道:“徒兒,上去救下你師叔。”
“諾!”
年輕小將聞言抱拳應下來,一擡頭,卻是楊揚。
“隨某家上啊!”
楊揚喊了一聲,帶着身後的士兵,亂糟糟的一擁而上。
戰場中心,朱儁給了彭脫極大的壓力。薑還是老的辣,雖然彭脫實力不錯,但顯然不是朱儁對手。
一刀將彭脫擊退,朱儁正要乘勝追擊的時候,斜刺裡殺出一個小將,長槍直取朱儁面門。無奈之下,他只好揮刀擋住。
“叮!”
兩人各自迴轉馬頭。
這個時候,朱儁擡頭看了一眼戰場,下意識的覺察到不妙。連忙對朱皓和朱符道:“指揮士兵!準備撤退!”
“什麼?!”朱皓楞了一下。
“快!”
朱皓和朱符聞言連忙指揮士卒,且戰且退。朱儁也不再跟彭脫和楊揚糾纏,打馬往自己陣營中退去。
有朱皓和朱符拖延敵人,朱儁來到本部之後,大喝一聲:“後軍改前軍,後退!目標長社!”
“現在纔想撤退?晚了!”另外一邊,波纔不屑的說着,然後令旗一揮。全軍出擊,軍陣中更有數千人,打着赤膊,頭裹黃巾。
“追擊敵人!”
“全軍跟上!”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朱儁聽到身後異動,目光中閃過一絲沉痛,對朱皓大喊道:“朱皓!帶領前軍斷後!朱符隨我撤退!”
“父帥!”朱符滿臉的不願意。卻被朱皓怒斥一聲:“戰場之上,豈容你拖拖沓沓?!快退!”
“大兄!”朱符着急的看着朱皓。
“快退!若是再有延誤,某家斬了你!”朱皓紅着眼就吼道。
朱符聞言,鼻頭一酸,眼淚直接就下來了,他不再看朱皓,而是大吼一聲:“除卻前軍,其他人隨某家撤退!”
朱符撤退之後,朱皓橫刀立馬,身邊還有兩千多戰兵。
“諸君!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日,就是我等爲國浴血的時刻了!大漢!萬勝!”
“大漢萬勝!”
留下來阻敵的士兵們,全都紅着眼,梗着脖子吼了起來,剎那間卻是士氣大振。
“殺!”
朱皓聲嘶力竭的大喊一聲,然後頭也不回的迎上黃巾軍。一時間黃巾軍竟然被他的悍勇所懾,不敢阻攔。
......
長社,徐庶的老家。
此時長社縣已經被漢軍接手,朱儁和朱符在忙着佈置城防。兩人全都面色嚴肅,看不出悲喜。一直到日落西山的時候,兩人交代了一番纔回到休息的地方。
長社縣縣衙。
朱儁和朱符相對而坐,兩兩無言。沉默的氣氛,絞殺着負責二人心中的悲痛。
“父親....兄長他弓馬嫺熟,機智聰明。看到我們撤退之後,一定不會死戰。會沒事的。”朱符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下來,勸慰道。
朱儁聞言搖搖頭,道:“戰爭總要死人的,誰都不能例外。從你們穿上這一身盔甲那天開始,爲父就做好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準備。只是.....”
說到這裡,朱儁虎目含淚:“只是爲父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早。”
朱符聞言沒有說話,半晌站起來,道:“父親,讓孩兒出城去看看吧?”
“不可!”朱儁搖搖頭:“如今賊軍勢大,我等新敗,軍心不穩。依城而守,纔是上策!皇上命我等前來平叛,豈能因爲一己之私,壞了軍國大事!”
“孩兒只帶本部兵馬前去!”朱符又道:“父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啊!就是搶,孩兒也要將大兄搶回來!”
“不要莽撞!”朱儁拍了拍矮几道:“誰都不能出去!至於皓兒,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父親!”
“別再說了!”朱儁道:“休息片刻,今晚說不定還有一場惡戰!”
朱符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後化成了一聲嘆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