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鬱蔥蔥的林野中,有條荒草叢生,顯然近些年少有人行走的官道向南方延伸着。突然鳥雀四起,接這幾騎遊騎從路上奔馳而過,再接着官道的北邊旌旗四起,大批人馬沿着道路逶迤行來。
爲首騎白馬的將領乃一白麪大耳,雙目炯炯,面無表情之人,正是臨江王劉備。此時他正領着在零陵集結起來的臨江國大軍向南方的鬱林進發。
劉備此次遠征,帶着的主要將領是張飛,魏延,黃忠三人,卻將他的二弟關羽留在江陵坐鎮北荊州。畢竟北荊州纔是他真正根基所在。
此時,劉備與張飛行在前方,魏延與黃忠在後軍押陣。走着走着,魏延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黃忠道:“王上帶我們前去興古禦敵。但是興古郡乃偏遠邊郡,而且樑軍攻侵興古的兵力也不多,何須帶如此多人馬?另外,真要退興古郡之敵,只須調動駐守牂柯郡南的部分兵力南下,即能威脅來犯之敵的後路,讓來敵不戰自退。又何須將牂柯的守軍調到零陵,集結後再南走前往鬱林領方縣,然後去正面阻擋來犯樑軍?費解啊真是令人費解啊。”
黃忠腦門上的皺紋堆在一起,咧嘴笑道:“王上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你我又不是軍師,就勿需爲王上的大略操心了。”
……
興古郡的治所宛溫縣位於羣山環抱的一個河谷中,從它旁邊流經的那條河流便是鬱水。此時此刻,宛溫縣外的山谷空地上滿是樑軍徐榮部的營帳。鬱水河面上還有許多爲樑軍運輸糧草物資的竹筏。興古郡雖然還是在山區之中,但地形地勢相比雲南郡已是平緩了很多,因此這裡的河流,也能通航類似竹筏這樣吃水淺的舟筏。
此時,興古郡的臨江國太守向郎蹲在垛牆後偷偷打量着城下的樑軍。對方絕對數量似乎不多也就三千人馬上下的樣子,但相比宛溫城中的守軍要多不少。況且,僅從甲冑兵器裝備上看,就知道這是支虎狼之師。一敵兵發起進攻,很難說宛溫城能支撐幾日。
向郎不是沒有想過利用興古郡的崇山莽林的地形來狙擊樑軍。但是樑軍中一些精銳步卒似乎非常適合山地做戰,屢次提前發現並瓦解了臨江軍在山林地帶中的埋伏。
這些步卒能如同靈猴般攀爬樹木,翻山越嶺,箭無虛發不說,而且都還普遍配置着攆山猛犬。另外據說這些步卒可以不帶任何給養在荒野山林中長期生存。實際上向郎瞭解到的這支所謂樑軍精銳步卒,就是樑軍的山地斥候。
號角聲驟然響起,向郎身軀一震,心中驚道,樑軍這就要進攻了!果然,那號角聲響了片刻。向郎便聽到轟的一聲巨響,接着他感覺到腳下的青石板顫了一顫,他認爲這是樑軍的巨型弩炮轟擊在垛牆上。
但是他錯了,這不是弩炮,而是樑軍很少用的配重式投石機。樑軍之所以很少用這器件,是因爲他們攻城時,往往是用弩炮和投彈羌雕在城頭覆蓋火爆彈,掩護步卒雲梯登城,而後攻佔城樓上下,打開城門,城外鐵騎一涌而入的一波流攻城戰術。
但現在,無論是雲南郡還是興古郡,或是整個西南之地的大部分區域,除了連接海上絲綢之路的那條以大小金沙江水道爲核心的幹道外。其餘都是在密林和崇山峻嶺中穿行的崎嶇窄道,根本不適合大規模運輸補給。
這種地理環境下徐榮軍團有限的輜重兵再加上零時徵招的民夫,能將全軍的口糧運上前線就不錯了,怎麼還可能保證火爆彈這種物資源源不斷的供應。
所以徐榮最終決定採用配重式投石車破城而入。這東西雖然裝配起來要花費些時間,但一但裝好了便可以就地取材,將附近採集來的大石源源不斷的投向宛溫縣城的城牆。
城牆在巨石或被麻繩網兜裝的成袋碎石轟擊下,不停的顫慄着。城頭的守軍更膽戰心驚,他們感覺下一秒整個城牆便會坍塌了般。
這種折磨人的轟擊持續了小半個時辰,轟隆一聲巨響,向郎前方的垛牆坍塌下去半邊,飛濺的砂石打在他臉上,立刻血流滿面。
向郎連滾帶爬的跑到另一塊垛牆之後。他這才發現樑軍用的居然不是他們常用的弩炮,而是投石機。只是這投石機似乎不是用人力投射,而是和弩炮一樣,有什麼機關蓄力,觸動機扣後,裝載好的大石或石袋便能飛出。
向郎心想,如此輪番轟擊下去,豈不是再過兩三個時辰,城牆便要被轟塌,一旦城牆坍塌,憑城中兩千多臨江軍兵卒加兩千民夫怎麼能擋住城外的虎狼之師。
向郎本來的打算就是固守宛溫城,等待來自北邊的臨江國援兵。一個多月前,向郎就將樑軍進入興古的消息,以及獲得援兵的請求向江陵快馬送去。若按時間算,現在援兵此時應該已經到了。
石裂磚碎,粉塵瀰漫中的宛溫城,吊橋突然掉了下來。說是掉了下來而不是放下來,是因爲那吊橋真是如同繩索斷裂般砸落到地面上。與此同時城門也突然大開。
向郎集中起城中所有騎兵共三百餘騎,組成敢死隊。他們由向郎手下最悍勇的校尉帶領,突如其來的衝出城池,直接殺向那成排的樑軍投石車。
但是他們剛過護城河,就有箭矢向他們襲來,那是長弓手在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