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堅壽這手槍名叫“推雲趕月錐心刺”,是中平槍裡的一路,槍尖直指敵之胸腹,不攔、不拿,直取敵酋,是爲槍中之王、二十四式之元、變換無窮,防不勝防,這時呂布正與幾位英雄交戰,覺着後脖項有風。大將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知道不好,急忙一縮頭,一橫馬,是退步躍舞防後敵,雲裡藏身防閉槍,那真是認針眨眼的功夫,就聽喀嚓一聲,皇甫堅壽一槍正紮在呂布的三叉束髮紫金冠上了,登時劉海帶崩斷,整個紫金冠可就飛了,也就是呂布,換一個人早就完了。
這會兒再瞧呂布這相可大了,披頭散髮,正南上衆英雄一陣敞笑,把呂布氣得是渾身慄抖,體似篩糠,哇呀呀怪叫,說時遲,那時快,他稍一撥裡手鐙,馬一轉彎兒,大戟纂子用力往後一推,就聽嗆的一聲,正打在皇甫堅壽的槍桿上,大槍柔!就飛了,皇甫堅壽急忙撥馬閃在一旁,此時呂布已然累得是筋疲力盡,又捱了皇甫堅壽一槍,又驚又氣,不禁心慌意亂,心說:我要不趕緊逃命。此處是我葬身之地了!想到此,一撥馬順着皇甫堅壽閃出的的道兒,奔西頭就跑!
呂布心說可算逃離的包圍,往前剛跑了沒兩步,就見正西官道上噠噠噠……奔來三匹馬,馬上坐着三人,一個白臉、一個黑臉、一個紅臉,呂布一瞧可了不得了!不是冤家不聚首吶!怎麼偏偏這會兒遇上他們啦!來的誰啊?正是“桃園三英”:劉備、關羽、張飛,這三位也是剛剛進京標名掛號,今兒出來逛廟會,正趕上了這齣好戲!
這會兒張飛一瞧呂布迎面往這邊敗下來,可來精神了,哈哈哈一陣大笑,喊道“呂布娃娃!咱們可真是有緣哪!休走!吃你三爺爺一槍!”說着抖槍催馬就上來了,緊接着劉備、關羽也各亮軍刃,直取呂布,這哥仨的本領呂布在虎牢關早已領教,關羽、張飛兩個力猛械沉的招式,再加上劉備的雙劍在旁邊招呼着,三人的配合敢說是天衣無縫!
呂布這會兒也顧不上許多,單想着如何殺透包圍,早紅了眼了,大喝一聲,擺開金戟馬往前撞,頭裡是張飛,九曲蛇矛槍對着呂布迎頭便刺!呂布使了個搖鈴拋梭式,乃是三十六路中平戟法中的一式,叫做流行趕月闖鴻門,迎着蛇矛向旁邊一帶,閃、剁、坐、攔、捉、攻,連用了六手短平快,是個節節險嫩的槍法。咣噹、啪!啪!六下剎那揮出,猛張飛是防不勝防,沒辦法趕緊一撥馬往旁側一閃身,噌!呂布縱馬就竄出去了!二馬一錯過去了,緊跟着左邊關羽,右邊劉備,二人打馬齊來搶攻,呂布不敢戀戰,一甩手打寶袋摘下乾坤震天弓,從走獸壺抽出兩隻穿雲紫羅箭,認扣填弦,對着劉關二人一甩手刷!刷!就是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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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傢伙!他這手可太快了!這是呂布的絕活,叫連珠箭,到後來疆場上許多的名將都用這手,就是打呂布這兒傳下來的,劉備、關羽二人一瞧哎呀不好!趕緊蹬裡藏身躲箭,呂布藉着這個勁兒就衝了過去,催馬急溜溜直往前躥!
這會兒張飛已經回過馬來,一瞧呂布要跑,哪能能這麼便宜你啊!追不上你,乾脆我還使上回那招吧!想到這兒一擡手打背後把黑虎打將鞭拽出來了,對準了呂布後心,柔!這手撒手鞭張飛使得可太絕了,前文書虎牢關前他就是用的這手給無敵將打吐了血,此番這黑虎鞭一出手是斜着,帶着風,打着旋兒,嗖!奔呂布後心就來了。呂布一聽腦後颳風,知道有暗器把式,趕緊一晃身形,稍微慢了那麼一點兒,啪!正打在左肩頭上,無敵將就覺得胸口窩一發熱,五臟六腑一翻個,“噗!”一口血就噴出來了,當時就昏死在馬背上,這叫“黑虎星二打朱雀神”,無敵將二次吐血,也是該着,方纔力戰六傑,力盡努血,再加上張飛這一鞭子,不吐血纔怪呢!
這會兒呂布肩膀斜歪着,耷拉着膀子和腦袋,整個人迷迷瞪瞪,在馬上一趴,是落單而逃,還得虧了這匹赤兔寶馬,稟通人性,它知道主人傷得不輕,專揀那平坦地兒走,搭着呂布,這會兒四掌趟翻,沿大道坎兒往西一路奔下去了,一氣兒跑出能有好幾裡地遠去。
這會兒日暮西斜,天將放黑,赤兔火龍駒馱着主人順大路再往北上了拐,就見前頭顯出一座坐北朝南的王府來,嗬!這座王府可漂亮,金碧輝煌、氣勢巍峨,紫紅色的圍牆,金黃色的琉璃瓦。府門前有上馬石、下馬石,門口兩邊兒有八棵龍爪槐樹,門槐長得十分茂盛,廣亮大門,前面有八字大影壁,俱是方磚鋪地,十分講究,門額正上方上懸着一塊黑底金字的牌匾,上面書着四個大字兒:司徒王府。
司徒是個什麼官兒呢?在東漢可是並立三公,位極人臣的大官兒,東漢的官職裡頭,皇上下面兒是三公,哪三公呢?就是太尉、司徒和司空,乃是百官之師長,另外在三公上頭還有個太傅,是個虛銜兒,不掌什麼實權。後來董卓入京,廢少帝立獻帝,自封爲太師,位在太傅之上,那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其實連皇上都得聽他的,這屬於權臣擅權,自作主張的篡謀行徑,將來董卓死後太師之位即被廢除。
幾句帶過,那麼今兒這個王府裡頭住着什麼人呢?正是生於東漢官宦世家、聲名顯赫的大司徒:王允王子師。眼下他可是董卓手底的紅人,備受器重,權高位大。
再說經過連番的廝殺,加上馱着這麼一個大活死人,赤兔馬可放了漢了,等到了王允府門口這兒它唏溜溜亂叫,停腳了,呂布撲通就從馬跨上載歪下來了,馬一瞧吆!主人你怎麼掉下來啦!趕緊上來拿舌頭tian它主人的臉,那意思主人你快醒醒!
呂布這會兒是力盡努血,身子就跟四兩棉花一樣,沾着地就軟了,還在昏迷不醒,赤兔圍着主人唏嗷亂叫老半天,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這馬可真急了,心說這黑更半夜的我上哪給你找人啊!乾脆我敲敲這家門得了,你說這馬多好吧,臨危救主,還會敲門呢!
這會兒赤兔馬噔噔噔……自個上了臺階,就過來蹭這個府門,那意思有沒有人啊?出來救救我家主人吧!它是連咆帶哮,蹭了半天沒聲響,它也會琢磨啊!心說沒應聲的,八成裡頭看門兒的睡着了吧,不行我得弄點兒大聲,想到這一使勁前蹄撩起來奔這朱門就蹬,這下聲音可大了,咣!咣!咣咣!……就跟有人拿鐵錘砸門一樣,一下就把門官兒給震醒了!
今兒值夜的這位正打盹兒夢見娶媳婦呢!咣!就給震起來了,嗬!這誰啊?這麼大膽,半夜敢砸王府大門,八成活膩歪了吧!門官兒拿衣袖把哈拉子一抹,提着燈籠來到門口,沒開門,先喊了一嗓子,“誰啊?”“咴!……”“誰啊?”“咴!……”好麼!門官兒心說怎麼沒人話,這黑燈瞎火的,鬧什麼大老妖呢!他心裡可有點兒二乎,這門也不敢開了,外頭還是咣!咣!直砸。
一般這王府正府門都是門官兒領十個門軍士卒守備着,這會兒門官兒趕緊到偏廂裡頭把士卒們叫醒了,大夥兒一起來到門首,壯了壯膽,,“譁楞!吱扭!”剛把府門開了一條縫,噌!探進個馬腦袋來,唿!門軍們當時就喊了“了不得啦!趕緊關門哇!馬腦袋大老妖要進來吃人啦!”
好麼!就這膽兒還給王府把門呢!幾個門軍這一嚷嚷,可就把王府裡的人給驚動了,不一會兒出來一位五十來歲的家人,頭戴青布硬壯帽,身穿青衫。正是司徒王府的大管家,奴隨主姓,這位名叫王義,跟隨王允多年,是他的心腹之人,王義一聽怎麼嚷嚷起王府鬧妖精來啦,這像話麼!往府門這兒一走,喊了一嗓子“嘿!嘿!大黑天兒的嚷什麼嚷!混賬東西!王府哪來的大老妖,別瞎說!”
門官兒一瞧王義出來了,趕緊上前道“王總管,小的哪敢瞎說,今兒天剛一黑,門外頭就來了個妖怪,我看得清清楚楚!這老妖可嚇人吶!花裡胡哨的腦袋,它是馬首人身,身高能有兩丈四……”王義一聽又氣又樂,“行了行了!趕緊開門!我瞧瞧去!”“大總管,這門可不能開啊!”“叫你開你就開,哪那麼多廢話,真要有大老妖來,量一道府門也攔不住。”
門官兒沒辦法,把府門一開,王義往外一探頭,吆!就見門首立着一匹火紅的戰馬,渾身上下如赤炭相仿,一根雜毛也沒有,頭至尾足有丈四,蹄至背九尺有五,可太威武了!大蹄宛鬃尾亂奓,馬脖子上掛着十八顆威武紫金鈴“叮鈴鈴”直響,毛色刷亮,三道肚帶吊腰,鞍嚼一鮮明,在鳥翅環、得勝鉤上還掛着一支大戟。
這馬還衝着府門唏溜溜直吼呢!王義一瞧這馬可太好了!再往馬上一瞧,又納悶了,馬上的戰將呢?有這樣一匹馬的肯定得是員大將,怎麼落單了呢?他沒瞧見呂布正在門外石階下頭趴着呢,主要這赤兔馬又高又長的,把整個府門給堵住了。
王義這會兒一扭頭,衝身後這幫門軍“哼!我把你們這些個可惡的東西!分明是一匹好馬,非要說成什麼大老妖!”“哎呀!大人,我們可真冤枉哪!您想黑更半夜的,咣!咣!咣!的直砸門,問話也沒個人動靜答應,您說擱誰誰不害怕?”“啊呸!你們這幫狗奴才,值夜睡大覺,還都有理啦?平日裡好吃好喝的,到了晚上出工不出力,看來你們是好日子過膩了,今兒我好教訓教訓你們!”王義越說越上火,說着順手抄起一跟懶漢棍來,啪!啪!照着門軍就抽,大總管在家裡權勢甚大,打得幾個門軍直告饒“哎吆歪!大總管您別打了,小的們錯了,小的們不該值夜打迷瞪,小的們再也不敢了,大總管,您就饒了小的們吧!”
王義正在氣頭上,手上沒放軟,還抽呢!這會兒就聽府中遠遠飄來一聲女子的香音,“黑更瞎火的,何等事情,如此的吵鬧?”要問說話人是誰,下回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