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送張靖出去,回來後就琢磨張靖所言,越想越感覺張靖所言有理,正想得出神時,被玲瓏嚇了一跳。孫堅睜開眼睛,見是玲瓏作怪,嗔怒道:“你這小傢伙,怎麼走路沒有聲音,嚇了我一跳。”
玲瓏不怕孫堅,坐在孫堅對面,道:“祖父,殿下……”
孫堅望着玲瓏,見她眼裡滿是期待之色,不由長嘆一聲,道:“殿中心中已經有人,你是孫家嫡女,難道要做側妻不成?”
玲瓏臉色立即沉了下來,孫家滿門富貴,是大齊數得上的新貴,玲瓏自小嬌生慣養,好容易見到一個心儀之人,怎能輕易放過?玲瓏嘟着嘴說道:“祖父,你想辦法讓殿下辭了那邊便是。”
孫堅搖搖頭道:“若是四皇子是尋常皇子還好說,但他承繼張角之祀,是黃巾少主身份,軍方勢力比起我們家只強不弱,我有什麼籌碼逼他?四皇子也表過態,並非不想娶你,而是不能給你正妻之位,你不嫌委屈嗎?”
玲瓏聽到這裡,沉默一會,心想這裡面只是正妻與側妻的差別,想辦法打聽到是誰家女子,從那邊做工作也未必不行。其實玲瓏今日與張靖初見,若說一見鍾情,這情也深不了那裡去,玲瓏對張靖如此執着,其實是她的心理作怪。近年追求玲瓏者不計其數,這些青年俊才見了玲瓏,都想方設法哄她開心。張靖身份背景與衆不同,又不願與孫家瓜葛太深,對玲瓏不冷不熱,反而勾起玲瓏的好奇心。孫堅當面提親,張靖當即婉言謝絕,這讓一向自負的玲瓏如何能夠接受?玲瓏出身名門,性格又強勢,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得到,事情到了現在,玲瓏如此執着,其實並非感情深厚,而是羨慕忌妒與好感混合,產生了非張靖正妻不嫁的念頭。
玲瓏這種心態,從某種程度來說可以算是心理疾病,只需有人開導幾句,就會從這種偏執中走出來。可惜孫堅包括身邊的人,從軍多年,若說刀光劍影毫不畏懼,這些兒女情長之事誰能明白?
這時親衛來報,說晚飯已經備好,請示如何舉止。親衛過來請示,除了詢問孫堅祖孫在何處用餐,還有詢問張靖一行人如何用餐的意思。孫堅想了想,剛要說話,話頭卻被玲瓏搶了過去。玲瓏道:“你們將客人的飯菜送到客房,我過去陪着客人一起吃飯。”
孫堅搔了搔頭皮,想了想,揮了揮手讓親衛下去。親衛得令下去,按玲瓏的意思分出十一份,派人給張靖等人送過來。軍旅之人吃飯十分簡單,孫堅身爲一軍主將,來了客人,也是四菜一湯,兩葷兩素一個蛋花湯,與馬超用餐標準基本一樣。
張靖一行十人,見送了晚飯過來,餘人過來領了飯,三三兩兩各回房吃飯。張一安、張一全兩人領完自己的飯,按照習慣來領張靖的飯時。送飯者將其餘兩份飯遞了過來,說道:“一會我家小姐過來,陪張校尉一起用餐。”
張一安、張一全將飯菜端到房中,張靖一看,笑道:“這護西域軍伙食豐盛得很,怎麼擺了滿滿一桌子?”
張一安答道:“這是兩個人的伙食,待會孫小姐過來陪少主一起用餐。”
說話時,只聽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一直來到門口。張一安打開門一看,卻是玲瓏穿着一身顏色鮮豔的步裙,頭臉也未裝扮,顯得更是面貌清秀。玲瓏的腳步如小鹿一般輕盈,笑聲如雲雀一般清脆,但聽她笑着對張靖道:“家祖父不便來陪,讓我來陪你,你不會覺得不妥吧。”
張靖笑道:“與老將軍一起,言談時放不開,與小姐是同齡人,言談方便些,怎能感覺不妥?”
玲瓏在張靖對面坐好,張靖吩咐張一安、張一全自去吃飯,道:“我們先開飯,飯後再談。”
古代講究食不語,室內頓時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兩人吃飯的聲音。玲瓏長於軍人世家,適應這種吃飯方式,過了一會,玲瓏停箸,道:“我吃飽了。”
玲瓏說完,見張靖面前碗中乾乾淨淨,四個菜碟裡面已經空空的,饅頭也已吃盡,正在對付那碗蛋花湯。玲瓏見四下無人,道:“殿下,沒吃飽嗎?”
張靖沒有答話,幾大口喝完湯菜,又去喝了幾大口茶水,道:“剛纔就飽了,爲了避免浪費,強行墊了大半碗湯,這湯做得不淡。”
玲瓏不禁笑道:“不準剩飯是軍營的規矩,你是客人,不必遵守這個規定。”
張靖正色道:“身爲軍人就要遵守軍規,我們身上軍衣、身下戰馬,腹中食物,皆是民脂民膏,百姓省衣節食而來,豈能浪費?”
玲瓏聽完這話,只覺嬌臉一紅,望着剩下一小半的飯菜,略微猶豫一下,又拿起竹箸開吃。張靖說着話,正背身往杯裡添水,聽到後面聲音,回頭一看,見玲瓏正在集中精力消滅面前剩餘的飯菜,道:“你是女子,又非軍中之人,不用執行軍中規定。”
玲瓏也不打話,與面前的剩茶剩飯打起仗來,好半天才捧着肚皮,長吁一聲,道:“送來的飯太多了,足有兩人的量。”說到這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你說錯了,我雖是女子,卻是軍中之人,也得執行軍中規定。”
張靖見玲瓏較真,對她起了幾絲好感,不由笑道:“你晚飯吃了不少,我陪你出去散散步,免得傷了脾胃。你在軍中任何職?”
玲瓏認真地說道:“我是醫科專業,現在是見習軍醫。”
說完,玲瓏起身收拾碗碟,張靖笑道:“讓張一安他們收拾,我們走吧。”
玲瓏並未停下,收拾好碗碟,當先送出房外,弄得張靖也不好意思空手出門,匆匆收拾好碗碟,送到領飯處。這時周樹等人都已吃完飯,將碗碟送了過來,見玲瓏捧着碗碟出來,正要上前幫忙,又見張靖也捧着碗碟出來,不由狐疑地互視一眼,弄不清兩人弄什麼玄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