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屬下有事稟報。”
王旭正在書房裡審閱公文,眼看就要看完最後一卷竹簡,卻陡然聽到門外傳來單懷的聲音。“嗯!進來吧!”
“諾!”應了一聲,單懷便輕輕推開房門,緩步走了進來。
“說吧!什麼事?”因爲正看到兵裝生產所耗的資金,所以王旭頭也不擡,直接便出聲詢問。
“回主公,除了曹寅,所有參與刺殺主公的人,已經全部抓獲!”單懷也不遲疑,立刻就拱手回道。
“噢?這麼快。”聽到是說刺客的事情,王旭終於忍不住擡起了頭來,驚訝地看着單懷。“本以爲十天時間已經很緊,沒想到你們動作還真快,今天才第八天就完成任務了。”
聽到王旭的誇獎,單懷臉上也沒有流露出絲毫喜色。“主公說笑了,那些人本來就在監控之中,只需調集人手捉拿便行,不用花太多時間,如果不是南陽郡太遠,押送回來多耽擱了一些時間,可能昨天就完成了。”
“嗯!不錯。”王旭讚賞地笑了笑,不由問道:“那現在關押在何處?”
“在泉陵縣大獄裡。”單懷回道。
“那好,你現在去通知一下田豐,讓他立刻發佈榜文,公告荊南四郡,三天後行刑。凡是參與者,除了你們已經答應不殺,或者已經承諾要做證的人,其餘通通在西城門外殺了。”王旭輕描淡寫地笑道。
似乎沒有料到王旭會這麼說,話音剛落,單懷便擡起了頭來,滿臉驚訝地看向了王旭。
“怎麼?有問題?”看到單懷流露出驚訝的樣子,王旭不由微微笑道。
“噢!沒有。”迅速搖了搖頭,單懷看了看面色淡然的王旭,才緩緩接道:“屬下剛纔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什麼?”
見王旭追問,單懷倒也不隱瞞,當即便直言道:“主公以往皆是寬容爲主,可這次卻極爲嚴厲,所以這才疑惑!”
“呵呵!”聞言,王旭不由笑了笑。看了看單懷,才輕輕放下手中的竹簡,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是我想多做殺孽,按理說,間接參與或者提供協助的,情節並不是特別嚴重,應該放過纔對。但這次情況不同,我以往都以仁德來治理一方,卻缺少了威壓。看看你們整理出來的名單,整整有一百五十多人蔘與,其中直接與行動有聯繫的有七十一人,其餘人也是間接上提供了幫助,或者藏匿這些人。這是多麼可怕的數據?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不外乎就是刑法不夠嚴厲,沒有那種壓迫,自然就敢大着膽子做。所以,這次我要全部殺掉,讓治下的民衆今後都明白,我並不是所有事情都會寬容處理。該殺的時候,絕對不會手軟,而且比別人都更爲嚴厲。”
“屬下明白了。”聞言,單懷頓時釋然地點了點頭。
但王旭想了想,卻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這樣吧!你可以去調查一下,如果他們之中覺得參與這次事件是有冤情的,可以上報。比如說被逼迫、或者矇騙這類,我想你應該能分辨,算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諾!”單懷立刻拱手應命。
想到三天後要親眼看着一百多顆人頭落地,王旭心情也是不怎麼好,當即揮了揮手。“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去忙吧!”
“屬下還有一事稟報。”可單懷卻是立刻接過了話去。
聞言,王旭不由嘆了口氣,將剛剛拿起的竹簡又放了下去,苦笑着道:“單懷,你以後說事情就一句話報完,不用這麼一會兒又稟報,一會兒又稟報的。既浪費時間,又顯得很是拘束,沒有外人的時候,不用這樣!”
看到王旭滿臉懊惱地樣子,單懷冷峻的臉上也是止不住地露出了一絲笑容。“好的,主公!”
“說吧!什麼事?”王旭倒也懶得多說,立刻將話題轉了回去。
“北方傳來最新消息,冀州刺史王芬等人密謀刺殺陛下,因事情泄露,已經失敗。陛下招王芬入京,王芬便與襄楷、陳逸兩個同謀逃竄,被朝廷五官中郎追捕,自刎於平原國,不過他們家人倒是因此而得以保全。至於其餘同謀者,也皆被誅殺。”
說完,單懷也記住了王旭的話,不再停頓,立刻又開口接道:“此外,幽州那邊,前遼東長吏,現任騎都尉公孫瓚,征討叛賊張純、張舉以及烏桓部落首領丘力居,已經三戰連捷。而幽州牧劉虞也給予了足夠的協助,同時還採取了類似主公這樣的安撫措施,聽說成效很好。不過這已經是半月之前的事了,現在究竟如何尚且不知。”
“嗯!好,我知道了。”王旭點了點頭。
見狀,單懷也不再多說,拱了拱手,便準備轉身離去。可剛走到書房門口,卻是陡然回過了身來,冷峻地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尷尬。
王旭一直就看着他,見到這一幕,頓時莞爾一笑。“呵呵!怎麼?還有事情沒說?”
“這……是的!”雖然有些遲疑,但單懷還是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哎!那你就說吧!”對於單懷,王旭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次單懷倒是很快,也不行禮,也不客套,張口便道:“主公,山陽那邊傳來消息,說主公家人已經舉家南下。”
這話一出,王旭瞪大了眼睛。畢竟好幾年沒有見到家裡人了,怎麼能不激動。當即便忍不住急道:“什麼時候出發的?”
“快馬送信用了五天,應該是五天前吧!”單懷不是很肯定地道。
“哈哈!真是太好了。”說着,王旭已是忍不住心中的雀躍,猛地站了起來。“走!我跟你一起出去,我要把這事兒給大哥、二哥、還有徐盛他們說,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說完,已是拉着單懷的手,快步離開了書房。
叫上徐淑,辭別了單懷,王旭立刻奔往了前院。給大哥王凱說了之後,王凱也激動地不能自制。他從獄中出來後,就被迫南下了,根本沒能回家。
見他興奮地走來走去,難以平靜,王旭乾脆帶着他一起趕往了城西的要塞,反正他這個主簿現在也沒什麼事做。當然,出於安全考慮,還跟着典韋和十餘名精銳侍衛。
而等王飛和徐盛得知了這一消息,也是相當激動。王飛還好一些,畢竟離家才一年左右。可徐盛就冤了,出師之後沒能陪徐伯幾天,就跑來跟着王旭,然後大江南北地奔波了近三年,加上在荊南這一年,也是有近四年之久了。
結果,喜悅之下,幾人就在城西要塞的將府聊了起來,談論着家中的事情,倒也是少有這麼輕鬆。特別是說到王月,王粲,王雄等等兄弟姐妹,也不知道有多大的變化,一時間皆是感慨不已。
不過,其他將領抽空過來看望王旭的時候,聽到他們談論家中的事情,宋謙、管亥、楊鳳、張靖等人都流露出了羨慕的神色,眼神也是有些落寞。周智倒是很開心,畢竟他父母早就遷到了山陽高縣,此次必然會跟着來。高順則是孤兒一個,再加上有張瑤陪着,已經很滿足了,至於他師父,也就是張瑤的父親,早在張瑤來尋他之時就遊歷去了,想也沒用。
剛開始王旭也沒有注意,還是徐淑細心,思考半晌後,便輕輕附在王旭耳邊給他說了這事。
王旭這纔想起,雖然管亥,楊鳳他們當初參加黃巾起義的時候改了名字,但也都有這一個遙遠的家。在王旭家做事那三年,還能每年偷偷回去看一下,可來了荊南可就山高路遠,也沒那個時間了。
而宋謙的父母,王旭的印象可是很深,那對望子成龍的夫婦很了不起。但自從宋謙跟着王旭離家之後,兩人卻一直孤零零地在太湖邊上打漁,時至今日,宋謙也沒能給家裡聯繫。
想到當年離開時,宋謙父母在晨曦中含淚惜別的面容,王旭突然感到好一陣心酸。暗暗責怪自己:隨着事務越多,對這幫兄弟的關心也就少了,實在不應該。當初韓猛的家人,也是因爲要傳信給沮授,這才讓他順道接了過來。自己這個主公做的還真是失職……
知道錯,當然要改!想到如今軍隊已經進入正軌,要塞也已經建成,只是進行內部的修繕和加固而已,事情並不是很多。所以當即便提出,讓宋謙、管亥、楊鳳回家將親人接過來,而軍中的事情就暫時由其餘人頂着。
此舉頓時便得到了衆人的一致支持,韓猛和王飛更是拍着胸脯,說自己一力擔下來。其餘人雖然沒他們那麼誇張,但心中的想法卻和他們一樣。倒是管亥他們三人感激到了極點,眼睛當場就紅了,還搞得衆將手忙腳亂地好一陣安慰。
只是張靖的事就沒辦法了,他一家老小,父母、妹妹,全都被張烈所殺,想接也沒處接。衆將都知道這事兒,彼此對望了一眼,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纔好,畢竟這種事情,越提就越是讓人傷心。特別是從現在看來,衆將今年過年的時候,就都能回家團聚,可張靖卻完全是孤孤單單一個人。去年大家都在軍中過,倒還不那麼令人難受,可現在這麼一弄,他心裡那關就很難挺過去!
在座的衆人都是一起走過來的好兄弟,誰不爲他擔心,可現在也確實不知該怎麼辦纔好。最後,還是韓猛打了個哈哈,提議衆人今天好好聚一聚,暢快地喝酒,把話題扯了開來。
只可惜,張靖已經陷進去了,感情這東西,想起來就很難忘。儘管喝酒的時候,大家都談論開心的事情,吹牛打趣,但卻可以明顯看出,他一直都是強顏歡笑。他的酒量不算好,可今天卻喝得最多……
晚上,回到太守府後,徐淑看王旭還是緊皺着眉頭,不由拉了拉他的手,安慰道:“老公,我知道你心裡很難受,可這又有什麼辦法?死去的人又不能復活,他思念親人,也沒辦法啊!”
“哎!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他老這麼一個人不是辦法,家裡越空,他就越容易想那些事情。”王旭嘆了口氣道。
“你的意思是?”徐淑從王旭話中聽出了一些味道,頓時便來了興趣。
“嗯!不錯,我想給他找門親事,多納幾個妻妾,省的他胡思亂想。”說着,王旭臉上終於露出了淡淡地笑意。“而且,張靖爲人正直,對女孩也挺溫柔,又極重感情,那些女的嫁給他,比嫁給其他人幸福多了。”
“呵呵!想法是不錯,可張靖願意嗎?他可是要講感情的!”聽到王旭的調侃,徐淑不由笑了笑,但對於內容顯然很是懷疑。
見狀,王旭卻是眉毛一挑,笑道:“你就不懂男人了吧!送上門來的,哪有不要的道理,只要這個女人賢良淑德,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嘛!”
“切!你說得不是男人,是你自己吧!”聞言,徐淑頓時沒好氣地白了王旭一眼。
“我不就是男人嗎?”
“你討厭!找打是不是?”見被王旭戲弄,徐淑頓時不依,揮手欲打。
“好啦!不逗你了,不管怎麼樣,張靖的事情必須儘快解決,最近你就好好幫着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好點的女孩兒。他成天在軍中,哪有時間去找?”
“好吧!我幫忙看看。”說着,徐淑撇了撇嘴,卻是搖頭道:“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委婉地問一下張靖的意見,我記得他好像說過,要照顧家裡那兩個女孩來着?”
“女孩兒?”王旭頓時兩眼迷茫地望向了徐淑。
“哎呀,你忘啦!當年他被張烈矇騙,不是抓了兩個女孩兒嗎?還被張烈折磨地不成樣子來着。張靖承諾過,要照顧她們一生的,現在都還在家裡呢!你被抓之後的三年,張靖對她們兩個可是任打任罵,呵護備至呢!”
說着,徐淑卻是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氣。“哎!他這麼做,也是想補償曾經犯下的錯吧!其實他自己也是受害者,老天有時候真的很不公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