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北宮御花園!
“主公,皇袍已經按照要求做好!”滿頭白髮的田豐緩步跟隨在王旭身後,滄桑的容顏上全是掩飾不住的喜悅,沮授在旁與其並肩而行,雖未說話,可精神卻顯得很振奮。
王旭淡淡地笑着,徐徐漫步在御花園的鵝石小道間,神態從容。
“日子選好了嗎?”
“羣臣商議,認爲明年正月初六乃是最佳之機,只不知主公以爲如何?”沮授回說。
“你們決定就好,無論是觀星還是卜卦擇期,你們纔是箇中行家,一應事務都由你二人安排吧!”
“諾!”兩人應過,彼此對視片刻,田豐隨之又上前道:“這些時日有兩波外邦使節來楚國朝賀,臣等已經大致與其接觸過,不知主公是否有意親自接見!”
“外邦?這個時候?是哪兩國的使節?”王旭奇怪地挑了挑眉。
“安度羅和撣國!”沮授笑着回道。
“撣國?”王旭茫然了,有些發愣。
這麼多年來他很很少關注外部事務,皆是交給田豐、沮授等重臣處理,那些主要的大國他倒還有些瞭解,但對於小國家真就沒什麼概念,平日裡也沒人和他說這些。
“主公可知哀牢國?”沮授似乎知道他不明白,立刻便出聲接過。
“這個知道!”王旭尷尬地笑笑。“記得幼年曾讀史冊。記載武帝似乎曾派人開通西南,希望打通前往身毒的道路,於元封二年派兵渡過蘭滄水。攻打哀牢,置雟唐、不韋二縣,予其重創,從而使得哀牢國勢迅速衰落。”
“光武帝建武二十七年,哀牢王賢慄遣使進貢稱臣,明帝永平十二年,柳貌繼承哀牢國王位。派其子獻國於漢,此後便合併哀牢之地設立永昌郡。以哀牢王爲部族君長,另派官吏爲太守,行使管理,綿延至今!不知對否?”
“主公所言甚是!”沮授笑着點頭。
“莫非這撣國和哀牢國有什麼關係?”王旭好奇地問說。
“同出一源!”沮授笑着說:“當年哀牢歸漢。有部分掌權者不肯,隨之逃亡至西邊,大漢當時本是見其落後衰敗而容納歸漢,既然其不肯,當然也就沒有勉強,任由其作爲,並且仍然將其當做屬國。此後經過發展,它們再度興盛起來,成爲南方番邦中比較大的國家!”
“原來如此!”王旭恍然。隨之問道:“那他們此次爲何朝見?”
“求救而來!”
“求救?以屬國的名義?”
“正是!”
王旭深吸口氣,真正在乎起這件事來。
“我想先知道南方諸國的大致情況!”
沮授沉默了下,整理好思緒才迅速回道:“回稟主公。交州九真、日南兩郡以西有大片蠻荒之地,多是些不太開化的部落,但在這片區域更西邊,也就是南中永昌郡南方綿延至海岸的這一大片廣博土地,其實也有諸多大大小小的國家。班固所著漢書記載,大漢最興盛時已經有很多海船出行。沿着南部海岸西去通商。”
“這個有所耳聞,那現在的情況究竟如何?”王旭聽得入神。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沮授答道:“這兩三百年來,那片地域大國小國無數,臣也難以全部記在腦中,只是在書冊上有詳細的記載,但臣記得很清楚的便是其中那三個較爲強大的番國,一是最南方的邑盧沒,二是較中部的諶離國,三是較北部的甘夫都盧,此國北方便是撣國,東北方乃南中永昌郡。此三國東邊穿過大片蠻荒之地,則是交州的日南和九真二郡。”
“嗯!我有些明白了!”王旭點點頭。“那撣國西部可就是身毒?我記得身毒分裂多年,似乎大月氏的一支分支族人攻佔了身毒西北部大片地區,建立貴霜帝國,極爲強大,甚至號稱與遙遠西方的羅馬、雄踞西路的波斯以及我們大漢相提並論。”
“羅馬?波斯?”沮授和田豐齊齊愣住。
“噢!羅馬就是大秦,波斯就是安息!那大秦與前朝稱呼相同,我就隨意音譯了新名,不必在意!”王旭簡短地解釋說。
兩人恍然,對於王旭這樣隨意取名的習慣也算知之甚深,並沒有太過意外,沮授很快就按着他的風格接道:“據聞貴霜帝國確實強大,不過它並沒有與撣國接壤,在撣國西邊還有身毒分裂後形成的兩個國家,按那些商人的稱呼叫羯陵伽和摩揭陀,這摩揭陀以西纔是貴霜帝國。”
“那摩揭陀和羯陵伽以南呢?”
“兩國以南是安度羅,也是一個大國,即便摩揭陀和羯陵伽也是其附屬國,常年與貴霜帝國交戰,只不過這安度羅近些年似乎逐漸衰落,有分裂的徵兆,如非貴霜帝國面臨着安息等北部和西部的威脅,恐怕早已爲其所佔!”
從沮授口中瞭解個大概後,王旭皺眉想了很久。
“那麼撣國如今來求援究竟是面臨哪方的威脅?”
“甘夫都盧!”沮授皺起眉頭,慎重道:“準確的說是驃人!”
“驃人?”王旭疑惑。
“恩!甘夫都盧、邑盧沒、諶離等國及其附屬國實則都是一個族羣,南中和交州人都喚其爲驃人或者驃越族。近幾十年驃人發展極快,漸有合併統一的趨勢,因那邊的權力體系複雜,我們都習慣統稱其爲驃國,只是並沒有書面認可這種稱呼。”
“那也就是說驃人強盛,意欲擊破撣國,所以撣國派人來向我們求救!”
“正如主公所言!”
沮授點頭道:“撣國與驃人間的戰爭由來已久。一直都處於劣勢,大漢強盛的時候,撣國乃是大漢的屬國。有大漢支持,他們倒也處於不敗之地。可漢末這近百年來,朝廷日漸衰落,無力去管番邦之事,他們只能轉而依靠於安度羅。那安度羅本身面臨着貴霜帝國的威脅,當然不希望東邊又出現一個強大的族羣,因而始終支持撣國抵抗驃人。可隨着近些年安度羅也迅速衰落,對撣國的支持就變得力不從心。”
“近年來。兩國從邊民和商賈口中得知我們楚國的強大,因而乞求再度成爲屬國,得到庇護!此行他們還帶來了大量的象牙、寶石等寶貝和珍奇異物作爲覲見之禮,堪稱價值連城。不過臣聽聞在他們那邊,這些東西雖然貴重,但卻很常見。”
王旭對那些財物興趣不大,對撣國卻很有興趣。
“撣國總共有多少軍隊?”
“按他們的說法是有十萬!”沮授回道。
一旁靜默許久的田豐聞言,頓時搖頭:“不可能有十萬,撣國總共纔多少人?那些番邦小國不可能有這麼強盛的軍力,臣去年視察南中的時候,曾親自打聽過周邊小國的情況,撣國所有軍力加起來也至多五、六萬人。且武器裝備都極差!”
這次,王旭很久都沒有吭聲,眼中滿是猶豫。差不多整整一刻鐘後,他才猛然邁開腳步,斬釘截鐵地說:“我要撣國和驃人更詳細的情報,特別是他們的經濟和文化狀況,越詳細越好,你們選派精幹之人過去。務必儘快拿回信息。至於安度羅和撣國的使節我就暫時不見了,轉告他們。就說我最近忙於戰事,無精力接見,但是願意幫助撣國。”
“此外,你們再送給撣國兩千套精良的武器戰甲,五千套已經淘汰的過往裝備,告訴他們這只是楚國小小的恩惠,派遣能言善辯的人隨他們回訪,要盡言楚國的富饒和強大,不要怕誇張,要讓他們對楚國充滿嚮往,永昌郡百姓也與撣國人同源,可以多在這上面想想辦法。”
話說到這裡,田豐和沮授哪裡還不明白他是什麼決定,彼此相視一笑。
田豐拱手回說:“主公放心,此事便交由臣等處理!”
“嗯!”王旭點頭,話音一轉。“不過你們也不用太着急,現在的當務之急終究還是平亂和退敵,這些可以一步步來!”
“臣等明白!”
隨後,王旭又與兩人談了會兒各地平亂的情況,便讓他們先回南宮,他自己則返回勤政殿批閱奏章。
幾日後,安達羅和撣國的使者踏上歸途,雖然沒能見到楚王,可得到七千套武器裝備卻讓他們樂開了花。這些裝備中雖然大多數都已是楚國淘汰不用的,但對於他們來說卻是優越至極,可以大大加強軍隊的實力,何況他們還得到了明確的回覆,算是輕鬆完成了任務。
只是他們來得終究不是時候,楚國朝廷並沒有對這件事太過重視,他們走後,幾乎不再有更多人關注。
戰爭仍舊持續着,南陽邊關幾縣的城池和村落全部衰敗,百姓幾乎都已經撤回腹地,極少數不肯撤走的也死了。
魏國和吳國傾盡全力,造成雙方極大傷亡和損失,可始終無法突破楚國的防線,而楚國內部的各處叛亂卻逐漸被平息。
四月初七,鎮西將軍李嚴率西軍部分精銳將士,最先攻破益州境內的叛軍主力,滅敵三千餘,收降兩千餘,誅殺領頭造反的家族二十餘戶,抄家三百餘戶,隨從叛亂或爲叛亂者提供幫助的也全部充軍。
益州的叛亂分子自此被一網打盡,整個益州隨之開始大面積搜捕和徹查,爭對反叛人士進行地毯式的清洗和鎮壓。
此後三個月內,其餘各地也相繼完成平亂事務,楚國因爲早前就做的準備,將一切損失都降到了最低,可即便如此,在這場爭鬥中仍然有數以萬計的人成爲犧牲品,遭受影響的人更是不可計數,可謂血流成河。
同時,慘重的代價也換來楚國內部的又一次重整,殘餘的頑固舊勢力和牴觸者幾乎徹底根除,新帝國建立的最後一些內部阻礙也在無數的鮮血與屍體中煙消雲散……
ps:寫這章的時候極爲感慨,覺得漢朝真心牛,在那個時代真的太輝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