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洪亮的喝止聲頓時壓過了兵士的喧譁,但看到僵在原地,進退不得的士卒,卻是豪爽地笑了起來:“諸位弟兄,王旭謝謝了!但各位不要衝動,陛下是聖明的,肯定會還我們一個公道。”
說完,他的目光緩緩掃過那一張張沉靜地臉龐,心裡其實非常感動,忍不住地說道:“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很榮幸能夠與你們並肩戰鬥,因爲你們都是最優秀的戰士,最堅強的勇士。所以,我真誠的希望,你們能在宗將軍的帶領下,建立更輝煌的功勳,每一個人都能從戰場中光榮地走出去,而不是在這裡和一些小人計較,因爲他們不值得!”
隨着王旭話音落下,所有士卒都沉默了,每一個人都用尊敬的眼神看着他,就連劉逸和他後邊的那些五官中郎也都露出了敬服的神色。只有從地上爬起來的左豐極爲憤恨,可是已經被嚇到的他嘴脣動了動,卻是沒敢再多說,悄悄地躲到了自己的馬後。
其實王旭真的很意外,根本就沒有想過士兵竟然會爲了他而做出剛纔那番舉動。所以,此刻的他也是心情大好,灑脫地一笑,便轉身對着劉逸拱手道:“劉中郎,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嗎?我有些事情還要交代。”
聞言,那劉中郎沒有絲毫遲疑,當即爽朗地笑道:“當然可以,我們就在這兒等你!”
這話一出,旁邊的左豐頓時又跳了出來,尖着聲音道:“不行,如果他跑了怎麼辦?”
“哼!”冷哼了一聲,王旭對這左豐已是極爲不耐煩。如果不是顧及家人,他還真想一刀把這人宰了,然後悄悄躲起來以待將來時變。但此刻身在屋檐下,也是不得不低頭,強壓下心中的憤怒,咬着牙根道:“我不會跑,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你們給我安了一個欺君的大罪,我敢跑哪兒去?”
那左豐雖然有些張狂,但腦袋卻不笨,而且極善察言觀色。見王旭已經到爆發的邊緣,而且也確實不敢跑掉,這纔不說話了。“哼!”了一聲,卻是轉過頭去,不敢與王旭對視。
王旭也沒心情理會這太監,對着前方的宗員拱了拱手,便回頭道:“徐晃,我回縣府去找徐淑和周智,你把這事情通知一下宗將軍和其他將領,讓他們也好有個準備。”
徐晃儘管拳頭已經捏地啪啪作響,但卻一直都壓着沒動,此刻聽到王旭的吩咐,憤憤地一跺腳,纔不甘地拱手應諾。
不過此刻的王旭也沒時間去和他交流什麼了,跑到一邊,隨便牽過一匹戰馬便匆匆趕往縣府。
一路毫不停留地衝到別院,正好看到徐淑一個人坐在院落裡發呆,當即嚴肅地開口道:“老婆,跟我來,我有話要給你交待!”
“嗯?”被喚回身來的徐淑見王旭心計火燎的樣子,不由疑惑起來:“怎麼了?”不過也沒有遲疑,迅速跟着王旭的腳步往周智的病房走去。
走進病房,便看到臉色蒼白的周智正躺在牀上看竹簡,王旭也沒時間磨蹭,當即走上前道:“周智,宦官對我動手了,現在已經算是被羈押。我走之後,你先呆在廣宗安心養病,等傷好了再決定去留。還有,你比張靖圓滑,所以平日裡記得多提醒他一下,不然他生性耿直,說不準就會被算計了,我覺得朝廷很快就會派人到軍中調查的。”
隨着王旭的話,周智和徐淑這才反應過來,頓時面色大變。徐淑更是急道:“老公,你被他們抓走了,今後該怎麼辦啊?能不能想想辦法?”
“沒用的!”搖了搖頭,王旭也是忍不住地嘆了口氣:“自從殺了張圭,這件事情就肯定會有個了斷。現在的情況算是比較好的了,至少我們早已爲這事做了充足的準備。你只需要記住,我走後,你就立刻回家,並將這件事情告訴我父親。不過先不要妄動,等這件事的風頭過了,你再讓父親想法子給張讓送點錢,以宦官那功利的個性,到時候應該會好辦得多。但絕對不能讓我們家任何一人出面去送,必須找個可靠而又可以撇清關係的人。”
聽到這話,徐淑的眼睛陡然就溼了,焦慮地說道:“可你究竟要多久才能出來呢?還有,如果張讓要殺你怎麼辦?”
“不會的!”看着徐淑的樣子,王旭不由笑着寬慰道:“以我現在的功勳和名望,張讓不敢把我害到死,他怕激化公憤。而且我們王家門生故吏很多,他不敢亂來。現在這個年代,因爲中央集權還不夠,所以名望和功勳是非常管用的!其次,皇甫將軍已經搶先給我來了一封信,讓我忍,想必他也已經和朝中的大臣們有了應對的辦法。再說,如果張烈真的被張靖所殺,那還要稍微困難些,但現在他是服毒自殺,所以我完全可以說是被冤枉的,更好辦了。所以你也不用擔心,如果不是肯定自己不會有事,我肯定造反了。不過,具體會關多久說不好,這個要看具體情況。但應該不會太久纔是,等風頭過去自然可以弄出來,你別忘了,靈帝也不是一般的貪財。”
聞言,徐淑仍然是憂慮地嘆了口氣,忍不住說道:“那要不然我們現在就反了吧!”
“那怎麼行?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走這條路,太險了!”搖了搖頭,王旭也是有些無奈地說道:“大漢四百年的統治已經深入人心,雖然因爲腐朽已經逐漸離心離德,但是公然造反的話困難會非常大,等於是和黃巾一樣。還是等靈帝死,天下大亂的時候趁勢崛起,纔是最好的辦法。”
雖然很是擔心王旭的安危,但徐淑也知道這是事實,擔憂地看了王旭一眼,卻是沉默了下去。
而躺在牀上有氣無力的周智見王旭和徐淑已經說完,這才接過了話道:“老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黃巾平定後我們怎麼辦?一直在你家等嗎?”
“我就是要和你說這個問題。”說着,王旭皺眉沉凝了片刻,才接道:“到時候你們看情況,如果封賞很好那麼就留在軍中,最好是掌握着軍隊。如果是那種可有可無的職位,那就回家吧!”
話音剛落,房門突然嘭地一聲被人踢開,隨後便見張靖和王飛兩人急急地走了進來。
但沒等兩人說話,王旭便揮了揮手,搶先一步道:“二哥,我被捉後家裡的事情就全部都交給你了,有事情就和周智他們多商量。具體的安排我已經和徐淑說了,現在時間不多,我就先走一步。”
王飛的話被這麼堵了回去,也是乾着急,不過一向習慣了聽從王旭,此刻又見他決定已下,憤憤地跺了跺腳,也沒有多說什麼,暗自生着悶氣。
倒是張靖看了幾人一眼,滿臉愧疚地低下了頭,自責地說道:“老大,對不起!”
“哎呀!兄弟間說這些幹什麼,再說張烈也確實不是你殺的,根本原因還是因爲我殺了張圭。走吧!少說廢話,不然時間太長,那左豐說不定又要借題發揮,回去還不知道會誣陷些什麼呢!”說着,王旭也不再多言,轉身便往門外走去。
除了周智因爲實在無法動彈外,徐淑、王飛和張靖都跟着王旭一起趕往了軍營。
只不過當王旭回到軍營的時候,卻是大大的嚇了一跳!只見衆將一字排開,人手都是一把戰鼓,後面的士卒更是整齊地排列在起隊伍,就連通往城牆的道路上也是排滿了兩列兵士!而當先兩將正是高順和徐晃,至於宗員,則是把那劉逸拉到了一邊,似乎在小聲地談論着什麼!
眼見王旭走來,高順和徐晃立刻迎了上來。對望了一眼,卻是異口同聲地輕輕問道:“將軍,我們今後當如何是好?”
聞言,王旭卻是詭異地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兩人:“還能怎麼辦?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唄!公明,你那雲姬不還在等你嗎?你父母之命不還沒有完成嗎?至於高順嘛!隨你咯,你想幹嘛就幹嘛去!”
這話一出,徐晃和高順頓時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作答。
眼見兩人如此,王旭也不忍逗他們了,深吸了口氣,灑脫地笑道:“你們該做什麼就去做吧!但我還會回到戰場的,希望將來還能與你們並肩作戰……”說完,便已頭也不回地走向了劉逸!
不過聽到這話的高順和徐晃卻是鬆了口氣,會心地一笑,也沒有再多說,緩緩走回了各自的大鼓旁邊。
在衆人的矚目中,王旭騎上了戰馬,被一羣五十多歲的五官中郎們“護衛”在中間,緩緩走向了城門!
不過,當衆人起行的那一刻,衆將卻是同時擊起了各自的軍鼓。將領親自擊鼓比鼓手威勢更勝,那“咚!咚!”地鼓聲似乎能讓大地都隱隱顫動起來,軍營中列陣以待的士卒也是齊齊用手中兵器擊打地面,發出了整齊而沉重的聲響。
隨着鼓聲越來越大,當整個廣宗城都能聽到的那一刻,士卒們陡然扯開嗓子大吼起來:“恭送王將軍凱旋迴京!”
“恭送王將軍凱旋迴京!”
“恭送王將軍凱旋迴京!”
隨着那震耳欲聾地聲浪,王旭的心跳猛地加快,突然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感動。
而那些武功高強的五官中郎們,卻是被這場面震懾得面色發青。心中有鬼的左豐更是縮着腦袋,臉上恐懼至極,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當一行人走出城門那一刻,城頭更是猛然升起了一排大旗,強壯的擎旗之士們迎風揮舞的英姿,深深地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
而城樓前的十多架戰鼓也是砰然敲響,並且是衝鋒的鼓音,是勝利的炫耀!
那激昂地聲音驚天動地,傳到空曠的野外,在逐漸遠去的王旭耳中久久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