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劉聯軍首戰失利,卻並沒有因而而退縮,在極短的時間內便重整旗鼓,與荊州大軍爭鋒相對。接下來五天,兩軍連戰兩場。第一場,曹操擺下精妙的八門金鎖陣,被王旭識破,以張遼、徐晃等將率兵從生門破之,隨後兵退四十里。第二場,曹操佈下五行絕陣,也被熟知陣法的王旭所迫,同樣戰敗,再次退兵。前前後後總計退兵六十里,幾乎要被打回南陽了。
這也讓王旭極度疑惑,無論從歷史的角度,還是從他所認知的角度來看,曹操都不可能被這麼輕易擊敗。以前在陣法上與曹操交換頗深,如此簡單地戰勝,實在有些不可思議。思來想去,更是覺得其中有詐,不敢輕易涉險,每戰勝後都不在追擊,只是不斷前移大營,與曹劉聯軍大營保持二十里距離。
直到第五天,兩軍終究迎來第三次正面交鋒,無論士兵素質還是兵力都略佔優勢的荊州大軍,仍然處於上風。本以爲一切會如前兩次一般,可交戰正酣之時,王旭在後方卻突然得到一個讓他瞠目結舌的消息。
“稟報將軍復陽縣破。”一個略有些陌生的校尉在證明自己身份後,迅速奔到了王旭近前。身上鎧甲七零八落,破爛不堪,泥土和血污已讓此人容貌都難以看清。
“復陽被破?”王旭悄然一愣,難以置信地望着那個渾身浴血的小校。“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那小將揮手擦去臉上的血污,卻是沒有任何猶豫,聲音顫抖地回道:“啓稟將軍,昨夜有一股曹軍夜襲我復陽縣,卑職等奉曾縣令之命,突圍稟報。想必復陽現在已經落入敵手”
“嘶……這……”王旭滿臉糾結地倒吸了口氣。
身旁隨行的陳登也同樣驚訝萬分,看了看王旭,緊皺着眉頭分析道:“主公,那消失的曹軍真的沒有撤離,反而繞過大復山去偷襲我復陽縣?可如此作爲究竟有何用?若說是意欲在兩軍交戰時襲擊我後方,那奪下復陽豈有不讓我們發覺之理?現在我們完全有充足的時間準備,而且只需不讓全部將士都投入戰鬥,留下預備兵馬嚴陣以待,他一出現便可攔擊。如此一來,他曹操分散自己兵力,讓軍士跋山涉水去奪我一小小縣城,有何用?”
不只是陳登疑惑,王旭更茫然,突然覺得自己腦袋有點不夠用。這算什麼,曹操閒的蛋疼?就爲了讓自己多受些喪失,多破壞幾座城池?不可能,一定有目的……
在這一霎時,震天的喊殺聲和激昂的戰鼓,都無法讓王旭有半點分神,大腦飛快運轉,思考着諸多可能性。
“嗯?”良久之後,王旭似乎想到了什麼,陡然瞪大眼睛。
“襄鄉”
幾乎在同一時辰,王旭和陳登異口同聲地發出一聲驚呼。
驚訝地對望一眼,陳登已是急道:“主公,如果真如我們所想,那可就麻煩了。曹操連敗兩場,兵退六十里,當是迫使我們大軍追擊。如今我軍已距離襄鄉六十餘里,鎮守襄鄉的管亥將軍想必也已得知復陽城破,若是敵將此時假傳通報,說主公被伏,危在旦夕,管亥必傾力救援。”
“誒”王旭狠狠嘆口氣,知道形勢危機,也顧不得其它,果斷對着後方喊道:“張靖”
“來啦”
靠後巡視後陣兵士陣列的張靖聽到呼喚,登時拍馬衝了過來,咧嘴笑道:“老大,是不是讓我再帶一批將士投入戰鬥?”
“不”王旭瞥了一眼後方還未投入前線戰場的將士,鄭重搖頭道:“張靖,我交給你一個任務,你現在就帶着數十精銳返回襄鄉。告知你師傅管亥,無論發生何事,切莫帶兵出城。”
“嗯?”張靖被這突然的命令搞得一愣,不明所以看了看他和陳登,奇道:“老大,出什麼事了”
“哎呀,以後再慢慢和你說,你快去。”王旭也沒心思多註釋,徑自說道:“總之你要記住,務必要將命令傳到。還有,路上很可能埋伏有敵人,你人少,挑小路走,千萬注意安全。”
感遭到王旭語氣中的急切,張靖也知道肯定很急,當即也是沉下臉來。“好老大,這事兒交給我了。”
“嗯,去吧記住,小心。”
“明白”張靖做了個後世的ok手勢,再不多話,雙腿猛夾馬腹,一溜煙地衝了出去。
目視着張靖遠去,王旭這纔回過頭來,急促地道:“元龍,我們也差不多撤吧敵軍動向不明,不宜久戰”
“嗯”陳登點點頭。“最好迅速撤回襄鄉。”
王旭剛要下令,可心中卻是陡然一突,高高揚起的火龍槍就這麼停在半空中,硬是沒揮下去。
“主公,你怎麼了?”察覺到他的異常,陳登疑惑地問道。
“元龍,不太對勁”王旭搖了搖頭,雙眼有些茫然地道:“如果曹操確實是圖謀我主力大軍怎麼辦?”
“主公的意思是……”
“不錯,若是曹操意料到了我會這麼想,所以特地這麼做怎麼辦。那支軍隊千里奔襲復陽,讓我察覺到此舉無大用,可能是圖謀襄鄉,所以讓管亥不出。但實則就是要伺機襲我大軍後路,到時我大軍還未擺脫敵軍主力,陣列不整,卻突然遭到埋伏,必然潰敗這等攻心之計,就是讓我自己入套。”
隨着王旭的訴說,陳登也緊緊皺起眉頭,遲疑頃刻,不由接道:“主公,那不然,現在就分出一部兵馬前去堵截?”
“怎麼堵?目前我們只知敵軍昨夜已經拿下復陽,連在什麼位置都不清楚,若是分出兵馬,被他逐一埋伏擊破怎麼辦?”王旭反問道。
“那就乾脆以不變應萬變,我們一直不將所有軍隊投入戰鬥,這後軍不斷作爲預備隊,只需他一出現就攔擊。哪怕再次小敗曹劉聯軍主力,便也能夠不懼。”
“不”王旭再次搖頭否決。“元龍,如此作爲肯定更危險。曹操此次做足了準備,若是又料到我等剛纔的想法,那就必然會防備這一手,不然豈不是真的白費心機。所以,若是不撤,他必然有後手。”
“那當如何是好”被王旭這麼一番反駁,陳登也是有些急了。不斷靜靜聽着兩人對話的徐淑更是秀美緊皺,憂心忡忡,倒是趙雨似懂非懂,仍在歪頭苦思。
王旭讓自己強自鎮定下來,閉着眼睛不斷推算着各種可能性,好半晌後,當陳登都有些着急時,雙眼才猛然一睜,果斷地喝道:“走,往西南撤”
“西南?”陳登和徐淑皆是驚訝出聲。
“對往西南。”王旭肯定地道:“我大軍的位置襄鄉以北六十餘里,西南方二十里便是是湖陽縣城,復陽的位置在東南,那支兵馬不管怎樣,出現也是從東南方向出現,我們先退往湖陽縣城,破解此局再說。”
陳登想了想,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只得點頭。“也好,但聽主公吩咐。”
見狀,王旭再不遲疑,果斷下令撤軍,尖銳的金鉦慢慢敲響……
此時,遠在曹劉聯軍後方,高坐戰車之上的曹操臉上卻是喋喋自語:“子陽啊果真沒讓我失望,若是你不撤離,可真是死路一條。不過你會往哪兒撤呢?以你謹慎而又極具魄力的風格,當是往西南撤往湖陽縣城吧不過,不管怎樣,此戰從一開始你就敗了。你現在不撤,是慘敗。往西南撤,是大敗。只有撤回襄鄉,纔是小敗啊但你是絕不敢往襄鄉撤的吧,虛真假實,真真假假,游擊戰術,這可是當年從你那兒學到的,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曹操已是止不住心中的暢快,仰頭大笑
荊州大軍以最快的速度脫離了戰場,魏延、張遼、趙雲三人率部斷後,爲大軍撤離提供時間和空間。而曹劉聯軍卻是數日來的低迷,攻擊異常猛烈,各部指揮有條不紊,死死咬住了荊州大軍。這更是讓王旭相信,曹操必定早有圖謀,堅定地往西南方向撤去。
一路且戰且退,大軍撤離速度極快,前軍不多時已抵達湖陽縣城東北七裡外的唐子山道。王旭在徐晃等將的保護下剛入山道沒多久,卻突然覺得一陣心跳加速,警惕地觀望一番,才陡然發覺,此地地勢險峻異常,山道兩方坡度峻峭,端是兵家險地。
“老婆,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王旭心中焦慮,只得小聲對着身旁並騎而行的徐淑說道。
徐淑勉強地笑了笑,安慰道:“老公,你是壓力太大了,別多想,等撤回湖陽縣城就好了。”
“嗯”此刻,王旭也沒辦法,只得悶頭前行。
可是越走,那種危機感卻越加嚴峻,好多年都沒有過這種感受了。只有當初長年在生死邊緣徘徊時,才經常產生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
“不對,不對”
心裡急急談論了兩聲,王旭當即準備勒住戰馬。可馬繮還沒拉直,山道兩旁地高坡之上,卻是陡然傳來震天鼓響,一個粗豪爽朗的笑聲震得人心中發顫。
“哈哈哈王將軍,于禁在此等候多時啦”
隨着聲音,兩旁山嶺上突然冒出無數士卒,張弓搭箭,瞄準了狹窄山道上行進的荊州大軍。
“嘶……于禁”
這一剎那,包括王旭和衆將在內,整個荊州軍都慌了。沒等衆人反應過來,箭雨已是傾盆而下,滾石檑木排山倒海地落了下來,慘叫聲霎時響起整個山道,強如荊州將士也是亂成一鍋粥。
“快保護主公”
“保護主公”
“將士們,快隱蔽,隱蔽”
衆將的吼聲也及時響起,震動整個山道,王旭雖然內心驚駭,但還是揮動火龍槍撥打偶爾射來的箭支,嘴裡大吼着指揮士卒躲避。
“主公,夫人,快躲起來快”徐晃、徐盛等將趕緊過來圍住王旭、徐淑、趙雨,敦促他們儘快躲避。
此刻的場面當真是混亂至極,綿延的荊州兵士遭到沉重打擊,傷亡迅速攀升,王旭急怒交眼睜睜看着士卒慘死,卻毫無辦法,通紅着雙眼,心中在不停地怒吼: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于禁的兵馬會在這兒?他究竟是怎麼來的?曹操,你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