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王旭忙完荊南那一攤子事兒,當即便興沖沖地趕回後府。心裡既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動,也不知道顏明和徐淑之間究竟談得怎樣。
剛踏進主院,卻正好碰見小玉從旁屋裡出來。
“咦?主人,您忙完了嗎?”小玉立刻笑着行禮。
“嗯剛完。”王旭點了點頭,卻是忍不住想先探探底,不由輕聲問道:“對了,小玉,今天我邀請的客人來沒?”
“早就來了啊”
“那徐淑她們現在在哪兒?”
“噢夫人在房裡繡花,客人已經走了啊”小玉老實地回道。
“走了?”
見王旭追問,小玉不敢隱瞞,當即點了點頭道:“嗯是啊,今天主人離開沒一會兒客人就到了,與主人單獨在池中涼亭裡談了好半天,但午時沒到就走了,夫人還親自送她出府。”
王旭眉頭一皺,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由揮了揮手:“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嗯”
看着小玉緩步離去,王旭沉凝了良久,才快步趕往了徐淑的房間。
“老婆你又在繡花啊?沒事兒的話,就多休息嘛,這玩意兒持續弄久了很累人。”進門之後,王旭倒也不急着問起,反而先關心起徐淑來。
“呵呵你忙完了?”聽到聲音,徐淑仍是自顧地繡着,頭也不回地笑道。
“是啊剛剛和他們商議完。”說着,王旭輕輕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徐淑,伸手將她手中的花布與針線都奪過來,放到了桌子上。“好啦,別繡了”
“哎呀,我把這兒繡完,纔好收針”徐淑白了王旭一眼,卻是又拿了起來。
王旭無奈,也只好挨着徐淑坐了下來,想詢問,可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心裡正七上八下的時候,徐淑卻是突然笑道:“好啦,別裝乖了,你是想知道顏明的事情吧”
“啊呵呵,沒有,哪會那麼急。”王旭趕緊矢口否認。
徐淑柔柔一笑,卻是搖頭道:“你算了吧,就你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嗎?”
“呵呵”
見王旭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麼,徐淑倒也不再逗他,再次串了幾針後,便麻利地打了個結,放到身前的桌案上。
“老公,她走了”
“我已經知道,剛纔院子內就聽小玉說過。”王旭不以爲意地道。
見狀,徐淑卻是搖了搖頭,凝視着王旭的眼睛道:“不是回湘水閣,是真的走,回河北去了”
“什麼?”
王旭頓時臉色大變,剎那間便驚呆了,怎麼也沒想到結果是這樣,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見狀,徐淑嘆了口氣,卻是悠悠地道:“我幫你留了,但留不住”
聽到這話,王旭只覺一股怒氣直衝腦海,也說不清楚那種氣悶的滋味,咬着牙道:“她這是什麼意思你都親自留她了,還這麼不清不楚地走,這究竟算什麼?”
說着,已是猛地站了起來,怒道:“他中午才走,走不了多遠,我帶人追回來。這事兒我一定要問個清楚,爲什麼?”
徐淑眼疾手快,立刻便抓住了王旭的手,急道:“別”
“嗯?”
雖然王旭此刻火氣很大,可恰巧唯一能阻止他的正是徐淑,被徐淑這麼拉着,他頓了頓,卻是軟了下來。“老婆,你不同意嗎?”
“不是我不同意,而是不合適”
徐淑知道王旭難受,溫柔地將他拉着坐了下來,柔聲安撫道:“顏明還沒有從思想上轉變過來,你現在追過去,只會激化矛盾而已,她是個好女孩兒,給她一點時間吧”
“可是……”
“別可是了,老公,我比你瞭解女人,現在最好別去,不是時候”徐淑搖頭道。
王旭並非不明道理,追上去不過肯定就發生爭執,就算強行拉回來又有什麼用。良久,才無奈地嘆了口氣:“哎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這可真是自己作孽。”
“呵呵有必要那麼悲觀嗎?”徐淑頓時笑着搖了搖頭,道:“看得出來,她是很愛你的,只是有些東西她還不明白,慢慢就會好,該說的我已經給她說了,給她一些時間去適應吧,遲早會有結果。”
王旭苦澀地搖了搖頭,半晌,才輕聲道:“老婆,真是委屈你了”
“你我還用說這些嗎?”徐淑頓時白了他一眼。
“應該說,我確實很對不起你,只是……”
“好啦”徐淑頓時矇住了王旭的嘴,搖頭道:“別解釋,我什麼都明白”
“可有些話我想說”
“你不能說老公,你說了,你永遠也無法征服自己,你也無法成爲這個時代的英雄。”
說着,徐淑輕輕依偎到了王旭懷裡,仰頭凝視着他的臉頰,雙眼閃過一絲迷離。“在你的心目中,如果江山與我只能擇其一,你選擇誰?”
“你!”王旭沒有任何猶豫,脫口而出道:“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你重要,在我心中,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
“那就足夠了,不是嗎?”
王旭渾身一顫,卻是再也沒有說什麼,就這麼輕輕地抱着徐淑,體會着那種來源於靈魂深處的愛戀。
好久之後,徐淑才灑然一笑,擡起頭來道:“好啦,怎麼越高越沉重了,顏明的事情總會解決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反倒是琰兒的事情要儘快辦了,親事已經提了這麼久,人家甚至願意低身爲妾,若是還遲遲不執行,蔡邕會有想法的”
“那倒是”王旭也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但片刻之後,卻是忍不住打趣道:“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濫情,很花心?”
“還好啦,這個其實也不能怪你。”
“那怪誰?”
“你剛纔想解釋的是什麼,那就怪它咯”徐淑聰明地笑道。
“呵呵”王旭笑了,真是前所未有的幸福,有這樣優秀的妻子默默支持自己,還有什麼理由不強大……
接下來的日子,王旭雖然因爲顏明的離去,心裡還是隱隱作痛,但因爲忙於逐漸展開的事務,也不得不強自打起精神,暫時將顏明的事情放到心裡。
而納蔡琰的事情,也終於提上日程,在與蔡邕仔細商議過後,定下了納進門的日子。雖然納妾不用像嫁娶那樣濃重,但是蔡邕畢竟是當世名儒,王旭也知道這個妾至少禮儀上要按照娶妻來。
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在忙於荊南事務的同時,婚事也是逐漸臨近,真可謂痛苦並快樂着。
眨眼間,距離納妾之日已經只有三天,王旭正在書房內審閱者最近的府庫物資調度,小敏卻是突然竄進了書房,極爲驚訝地道:“主人,出大事了,蔡琰來了”
“來個人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王旭因爲專注與文書,也沒有細聽,所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小敏疑惑地看了王旭一眼,卻是忍不住提醒道:“主人,是蔡琰哦”
“蔡琰就蔡琰,你把她帶到我書房來就行了。”王旭順口回道。
可話音剛落,卻是陡然一怔,隨即便反應過來,驚道:“你說是蔡琰?”
“嗯”小敏的頭頓時點個不停。“是啊,是啊她帶着面紗進來的,主母去作坊了,我們也不敢擅自做主。”
這下王旭可算反應過來了,在這個時代,按照規矩,在定下婚期之後,正是進門之前,是絕對不可以私自見外人的,更遑論是見即將嫁娶的對象。像貂蟬那種,是因爲情況特殊,本就孤身一人,所以世人不以爲意,權當納個丫鬟看。
可蔡琰不同,他是蔡邕的女兒,而蔡邕是當今天下有數的名士,又是被納進荊南將軍府。她這麼提前進府,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傳出去的話,肯定會被人們私底下相傳,蔡邕聲名掃地,說他養了個不知廉恥的女兒。
想到這些,王旭頓時奇怪不已,蔡琰知書識禮,不是那種不管不顧的女孩兒啊。可以說,已經很久都沒來將軍府了,怎麼這還有三天便進門了,卻忍不住先跑過來?
“小敏,你速速去把她帶進來”
“諾”
小敏見王旭鄭重起來,不敢怠慢,應了一聲,急忙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蒙着白色絲質面巾的蔡琰,便緩步走了進來。
王旭揮手讓小敏關上房門出去後,這才笑道:“琰兒,你怎麼來了?”
聞言,蔡琰卻是久久都沒有說話,就那麼定定地望着王旭,雙目閃過一絲哀色。
就當王旭莫名其妙的時候,蔡琰才終於開口了,也沒有回答剛纔的問題,反而幽怨地輕聲道:“旭哥哥,琰兒嫁人了,而且是做妾”
“這我當然知道啊”王旭也沒反應過來,很自然地回道。
可話剛出口,頓時就醒悟了,從蔡琰語氣來看,這不明擺着是不知道要嫁的人就是自己嗎?難道琰兒此來是爲了……
過不其然,看到王旭的反應,蔡琰雙眼的哀色更濃,只是什麼都沒說,良久之後,才悠悠地道:“旭哥哥,能用當年琰兒送你的單管洞簫吹奏一曲嗎?琰兒今天偷跑出來,就是想最後再聽一次,可以嗎?”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