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你就聽我一句吧!戰陣之上,豈有明知不可爲而爲之之理,你身爲主將,現在理當以大局爲重。”馬岱焦急勸喊。
“吾知兵法,吾是主將,可吾亦是馬超!”
說完這一句,馬超再也沒有多話,猛然一拍戰馬,已是如流星般竄出,殺回戰場。“現在你是主將了,帶着兒郎們走!”
“兄長!”馬岱雙眼含淚,大聲呼喊,可卻完全無法讓馬超回頭,只能眼睜睜看着馬超遠去。
“誒!”馬岱重重一嘆後,再也不遲疑,率領突圍而出的將士南逃。
他們二人此刻的選擇,沒有誰對,也沒有誰錯!
作爲主將,馬岱更稱職,可作爲熱血男兒,馬超卻更加令人敬慕!
當馬超再度揮舞着虎頭湛金槍殺入戰場,所面臨的形勢已經更加嚴峻,楚國?軍士正在王旭指揮下,迅速從追擊混戰轉向嚴整的陣列,這也讓他前進的越發艱難。
魏延和甘寧早前幾度沒能截住馬超,早已是怒火沖天,眼見其又殺回來,瞬間就死死盯住,狂奔而去。
馬超知曉他們這幾個將領厲害,並不莽撞,反而見縫插針,在楚國?軍士間左衝右突,輾轉殺向困死亂軍之中的程銀處,他利用楚國兵士作爲阻礙,反讓魏延等人難以追近,可謂勇猛而又精明。
“西涼馬超,果真不凡!”
王旭佇立在遠處的山丘高處督陣,當然注意到馬超幾度殺進殺出,心中甚愛其勇武和膽魄。忍不住出聲讚歎。
不一會兒。大發神威的馬超。成功匯合程銀及其麾下殘餘部曲,隨之領着他們往南突圍,在其引領下,程銀和近千精騎迸發出驚人的潛力,以決死之氣硬是殺出了一條血路,讓王旭也只能遠遠望之興嘆。
此時戰鬥已近尾聲,沒能逃走的涼州軍士大部分被圍殺殆盡,亦或者跪地請降。
如此時候。馬超仍舊親自爲程銀等人斷後,自然就遭到魏延、顏良、甘寧、典韋等人聯合圍殺,仿似被泥潭給黏住,身旁的兵士一個接一個倒下,已經只有二三十人還緊緊跟着,可謂是苟延殘喘。
因其斷後而逃出較遠距離的程銀,似乎察覺到馬超沒追上來,不由回頭眺望。
當看到其所在處境,瞬間瞳孔放大,心膽俱寒。遲疑着勒停戰馬,似想帶兵回去救援。
可不知爲什麼。他的雙腳和雙手就彷彿被什麼東西定住一般,就是動不了。
他遲疑着,掙扎着,面色複雜,可終究還是鼓不起勇氣回身相救!
這麼持續了片刻的功夫,他便看到魏延、顏良、甘寧、典韋等楚國大將,已是將涼州剩餘的兵士斬盡殺絕,齊齊奔至馬超身邊,合圍而去,他此刻終於連最後的勇氣也失去,面帶愧色地猛然調轉馬頭,向着南方越跑越遠。
這不能怪程銀膽小,作爲征戰多年,聲名在外的涼州勇將,他也是靠着自己的勇氣和智慧搏出的今日。
可當一個人面對着數萬,甚至不知數量的敵人時,那種恐懼是發自內心,發自本能。
不是誰都能坦然地面對數萬鐵騎殺向自己,也不是誰都能那般璀璨!
可是,程銀帶着最後這數百人逃走,卻隱隱斷絕了馬超生存的希望。
馬超再如何驍勇,也不可能獨戰這麼多人!
激烈的廝殺中,他看到了程銀的回首,心中難說沒有期盼。
他終究也是個人,他其實也害怕,只是他客服了自己的恐懼罷了!人也終究有求生的本能,更有情感需求的本能,他履行諾言,對程銀盡到了他的責任,他不求回報,甚至知道程銀回來也無用,理智上並不認同對方回來送死,可情感上終究也是有那麼些渴望,那是對情感真摯的渴求,是人就難以避免。
程銀最終逃離,讓他眼神微微黯然!
“啊!!!!!”
馬超突然發出一聲長嘯,聲震長空,仿似要穿過九霄,刺破蒼穹!
這吼叫中沒有憤怒,只是純粹地宣泄着自己的情感,宣泄着內心!
隨着嘯聲,他身遭已經衰弱的勁氣,瞬間爆發四溢,長髮飛揚,面容兇戾,爆發出真正的決死之志。手中閃着寒光的虎頭湛金槍,如暴風呼嘯,震退圍殺而來的楚軍將士,縱馬狂奔。
“哪裡跑!”
魏延和甘寧齊聲暴喝,一左一右,及時夾擊阻截。
“砰!砰!砰!”
激烈的勁氣碰擊,馬超揮舞着長槍,震退二人的同時進攻,雖口噴鮮血,卻仍舊藉助片刻的機會,瘋狂求生。
“馬超哪裡走!”
楚國衆將大怒,沒想合力圍攻這麼久,竟然仍舊拿不下,堪稱奇恥大辱。
“砰!”
顏良與其相交,一擊驚退,險些受傷,此時的馬超猶如瘋魔,在求生意志的本能下,爆發出遠超平日的戰力。
“砰!砰!”
典韋和魏延憤怒再攻,仍被馬超強衝而過,只是其卻再噴鮮血,顯然受傷極重!
此時,那些尋常將校,已經根本不敢過去阻攔,早被馬超的神勇所震懾。
趁着這片刻的功夫,馬超扔出腰間佩刀,擲向又一次貼上來的甘寧,使其被迫閃避,他則藉着這一閃即逝的空當,策馬飛縱,閃身衝出了包圍,帶着滿身的傷痕,絕塵而去!
衆將大怒,緊追其後。
遠遠看到這一幕,王旭慨然輕嘆,心中說不出的欽佩,至少即便是他,也難說可以在甘寧幾人的夾擊下這般衝出重圍,這已經超越常理,不是馬超武藝更高,而是他那種拼死的意志與勇氣。給了他一線生機。
王旭凝望片刻。最終默默轉身離開了山丘。只留下淡淡的聲音,縈繞在掌旗官和鼓手的耳中。
“傳令衆將,不用再追,收兵!”
伴隨着尖銳的鳴金之音,楚國大軍徐徐退卻,只有少部將士在追回下,靜默地打掃着戰場。
這場戰鬥,楚國吃了些小虧。包括王旭在內,全部都低估了馬超所率部曲的戰力,更低估了馬超的神勇,讓本來應該完美的街亭一役,在最後時刻有了些瑕疵。
只是,這點瑕疵對於大局來說,影響並不大,隴關和隴縣還是如預定計劃那般,成功落入楚國的掌控中。
接下來的時日,楚國和涼州都陷入平靜。馬義不敢草率出兵,正着手與各方聯絡。重新進行全面部署。王旭則是受馬超所率槍騎兵的戰力所震撼,更加堅定了穩紮穩打,先立穩腳跟的想法,他也沒有進擊取勝的把握。
五日後,郭嘉安排好後方事宜,趕至前線。
王旭立刻與其商議穩住涼州百姓的辦法,怎料郭嘉也沒有想過此事該怎麼處理,這些年他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如何打破西涼,集中在戰事上,因而並沒有在這方面瞭解太多,不敢妄自提出建議。
兩人也因此而愁眉不展,皆爲此事苦惱,誰想不過兩日,襄陽那邊竟然傳來諸葛亮的親筆信。
信上內容簡單至極,可短短一段話,卻瞬間讓王旭喜笑顏開。
其大致意思可以歸結爲兩個部分。
一則是“拉攏涼州漢人,打擊頑固的豪強,分其田地於民,安撫順從的豪族,大肆以名譽嘉獎!對待百姓許以安穩,承諾擁護楚國者免除稅收一年,次年也只收五層,再次年收六層,逐次增加!”
“幫助說服他人擁護楚國,達到一定數量者,免稅兩年,其餘等同!”
“爲楚國提供重大情報和貢獻者,免稅五年,其餘等同!”
“緝捕散播謠言和挑撥離間者,強制遷徙堅持反對楚國的民衆至楚國腹地,妥善安置,充實漢中、上庸等郡民戶。”
二則是爭對混居的外族,大致上處置方法相同,只是沒有強行遷徙,並且多了爲其族羣正名和額外的一些賜予。
至於具體的措施和手段,諸葛亮明言,其已提交給左尚書令龐統,準備召集仍在襄陽的尚書檯羣臣共同草擬,一旦確定下來,必以最快的速度送至王旭手中,讓他不要再爲此事憂心。
王旭和郭嘉幾乎是在看到這封信的一瞬間,就明白了諸葛亮的意圖,不用多想就認同下來。
不得不說,諸葛亮是很懂王旭心意的,這些措施,完全與王旭誅心的目標相同,它不但能助楚國穩定涼州佔領地區的形勢,更能孤立涼州統治羣體與百姓之間的距離,以達到馬家未滅,心卻已死的地步。
須知,對於涼州百姓來說,他們恨楚國的原因,不是族羣之恨,國家之恨,而是楚國曾干涉涼州事務,使得涼州多年戰亂,百姓吃盡苦頭,並且在兩方勢力的多次局部戰爭中積累了仇恨,而馬家將這些公之於衆,再有意渲染,這纔有瞭如今的局面。
可若是諸葛亮的這番措施一出,那纔是真正的誅心。
百姓所求什麼,不外乎安穩和富足,全民免稅一年,涼州是絕對不敢的,因爲一年無收,其用度都不夠,可楚國敢,以四州之地省出錢糧物資來養一個州的運作所需,可以養得起!
特別是拉攏他人有利可圖這點,更是捉住了尋常百姓的軟肋!
一個家庭說服十個家庭,十個家庭說服百個家庭,逐次推進,越來越快!
特別是當他們實際參與後,便會覺得免除稅收的利益是自己費盡辛勞得來的,既然付出過,那麼就會更加在乎。
如此一來,他們就會慢慢站到楚國一邊,因爲他們的未來在這裡,楚國若敗,他們會失去已經得到的東西。
至於那些頑固的百姓,則強制內遷,如此可使得反對的聲音更小,再也掀不起風浪!
兩國交兵,攻心爲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