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影三統領離去,廳房內隨之冷清,皎潔飽滿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與屋裡的數盞油燈交相輝映。徐淑安靜地坐在桌旁,嬌美的面容上沒有太多表情,明亮雙眼盯着桌上燭臺,似在幻想着什麼,又似在思考着什麼,那嬌憨的模樣可愛至極。
“老婆……老婆……”王旭輕輕相喚數聲,徐淑竟然全然沒聽到,仍舊處在發呆之中。追到他忍不住提高聲音,略帶呼喝地叫道:“老婆,我有事情給你說。”
“啊!”被打斷的徐淑一個機靈,顯然被嚇到了。“你鬼叫什麼,我在想事情呢!”
“呵呵,那你在想什麼?看你那傻呼呼的模樣,和白癡也差不了多遠了。”王旭笑道。
徐淑聞言頓時大怒,猛然一個白眼:“你纔是白癡,哼!就不給你說。”
此刻王旭心中有事,正忐忑着不知該怎麼說,實在無心與徐淑笑鬧,反而沉默下來。徐淑感受到他的奇怪,不由回頭望來,見其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由皺眉:“怎麼了?你剛纔好像說有事情要談?”
“這……是有點事兒!”王旭咧着嘴巴,顯得有些糾結。
“嘿!”徐淑轉過身來,有些氣惱地道:“有事便說,你竟然在我面前吞吞吐吐的,莫不然又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就你那德行,我一看就知道你哪根筋不對了。”
“這事兒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王旭仍然沒敢直接開口。繞着彎地腆着臉笑道:“不過先說好。說了你可不許生氣。反正這事兒你做主,我都聽你的。”
徐淑更迷惑了,狐疑地看了王旭的臉:“究竟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你先說!”
“你先答應我不生氣,我就說!”王旭也耍起了無賴。
徐淑被磨得有些急了,當場發飆:“嘿!要說就說,別磨蹭,我現在就已經很生氣了。”
兩人眼睛頃刻間爆發火花,皆是寸步不讓。這已經是兩人的習慣,若是有爭執,必然是這樣堅決對望,通過感受對方的堅決,由一方選擇退讓。一直以來這招百試不爽,讓兩人在正事兒上從不鬥嘴。今天王旭心裡有愧,當然很快就敗下陣來來,率先服軟道:“好吧!”
發覺王旭的情緒真的很差,徐淑也非得理就不饒人,認真想想便將語氣放緩。溫柔地問道:“老公,究竟是什麼事兒?可是與孫家出了問題。需要我做什麼?”
“哎!不是讓你做什麼,而是孫家逼我!”王旭嘆了口氣,也不再磨嘰,橫豎是個死,一咬牙狠狠地道:“孫家當衆提出將孫尚香嫁給我做次妻。”
“什麼?”徐淑嬌柔的身軀頓時微微一顫,只覺得眼睛發熱,無數委屈接踵而來,低下頭去久久不語,淚水也很快就浸溼了眼眶。這一刻的她顯得那麼無助、那麼疲憊、那麼軟弱,很快便香肩抽動,哽咽着哭了。無論平日人前如何雍容大度,無論多麼堅強,可她終究是個女人,還是一個有着現代思想、對純潔的愛情充滿渴望和堅持的女人。
這麼多年來,徐淑已經很久都沒哭過,總是甜甜地笑着。她希望給予王旭的全部都是笑容和幸福,在任何情況下,在任何時候,即便同在戰場最艱難、最危險時,也同樣微笑着、滿足着,只因爲王旭在她身邊。作爲一個女人,她將自己一切的愛都融入到了每一舉一動,只希望兩人都能幸福,都能溫暖,因爲他們是一體的。
可此刻,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儘管有準備、有覺悟、也理解這個時代,但卻怎麼都無法控制內心複雜的情緒,那久未曾見到的淚水如斷線的風箏,滴滴落下,燭光照耀之中越見晶瑩剔透、悽美動人!
王旭只覺內心狠狠一抽,匆忙起身上前擦她的眼淚,疾聲安慰道:“老婆,怎麼哭了!我就是與你說一聲,咱們不答應就是了。
“能不答應嗎?能不答應嗎?你說,能不答應嗎?你們男人就知道聯姻、聯姻、再聯姻,有沒有故過女人的感受?”徐淑陡然怒了,無名地火氣上升,一把將王旭的手拍開。
“故!故!當然故!我老婆的感受最重要,我明日便去回絕了。只要你不哭,什麼都好說,行嗎?”此時的徐淑讓王旭非常擔心,再次將手伸了過去。
“別碰我!”徐淑同樣再次打開,猛然擡起頭來,激動地道:“回絕,你回絕給我看看,之前他提出的時候你怎麼不回絕,你爲什麼不回絕?”
“這……”這話倒真是讓王旭無言以對,但很快便說道:“我那時是想太多了,沒有反應過來,我明天一定親自去給孫策那小子說。”
徐淑越哭越來勁,積壓在心裡的一切猛然爆發,聲嘶力竭地吼道:“說得好聽,你真的敢嗎?既要防備中原,還要同時與劉焉和孫家爲敵,你敢嗎?你敢嗎?孫家受你所逼,肯定會付出足夠利益尋求強援,最有可能依附於袁術,兩者合力對付劉繇和你,你又敢嗎?”
看着歇斯底里的徐淑,王旭心中既心疼又愧疚,堅定點頭道:“敢!當然敢!老婆,你是最重要的,爲敵又如何,一戰便是。你放心,我明天便去回絕此事,一定給你個交代。”
本以爲這樣總能安撫徐淑的心,哪知道更像是點燃了火山口,徐淑雙眼一瞪,淚水染花的俏臉滿是猙獰:“戰!你就知道戰!你知道那樣要多死多少人嗎?屍山血海你還沒看夠嗎?去年荊州躺在地上的數萬兒郎還屍骨未寒,你看到了無數寡婦孤兒、老母老夫哭聲震天的樣子了嗎?你看到那綿延無盡的墓碑了嗎?”
聲嘶力竭的哭吼着,徐淑已是轉過身不斷將粉拳打在王旭身上:“殺,你就知道殺。你知道去年我們困守湖陽的時候。我心裡有多麼恐懼嗎?有多麼害怕嗎?我不怕死。可我怕你慘死在我面前。怕你就和那無數兵士一樣怒睜着雙眼倒在地上,怕你缺胳膊少腿死無全屍,怕我們的父母慘死在亂軍手中,怕蟬兒、琰兒、雨兒他們淪爲敵軍的玩物,怕荊州那麼多朋友親人一個個都要死,你知道嗎?你明白嗎?你知道一個庸主害死多少人嗎?嗚嗚嗚……”
王旭沉默了,就那麼靜靜站着任由徐淑的拳頭擊打,雖然疼痛。卻也無法消減他內心的苦悶。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說,世事便是如此,他也無能爲力。對於徐淑的想法也算是明白了,明白她是因爲心裡積壓了太多,此刻說什麼都是錯,更何況徐淑的這番言語,着實讓他心酸至極。
打了好半晌,徐淑的拳頭漸漸變得無力,就這麼坐在椅子上撲在王旭懷裡。“嗚嗚”哭個不停。“老公,你說這是爲什麼啊。爲什麼啊!這纔剛過幾天舒心日子啊,怎麼又生這麼多事,難道就不能讓我們喘口氣嗎?”
“哎!”王旭輕輕擁着徐淑,撫摸着那漆黑柔順地長髮默然無語。
“姐姐!”身後突然傳來數聲悲傷的呼喊,滿臉淚水的貂蟬、趙雨、蔡琰魚貫而入,原來三女之前聽到這邊仿似吵架就趕了過來,將一切都已聽到耳中。
這三個千嬌百媚的女人更是水做的,進來就直撲徐淑,王旭反而被擠開,幾女感情深厚,很快便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王旭此刻真是一個頭腫成兩個大,乖乖!一個就搞不定了,這四個女人可怎麼搞,更何況他也被徐淑那一番嘶喊弄得心酸無奈,又是心疼又沒辦法。其實他都想哭了,只是男人如果因爲這種事流淚,那就真無地自容了,做個大男人不容易啊!
最重要的是,這女人是無厘頭的,一旦失去理智,那麼絕對沒有什麼思考的概念,一門心思就想傷心事兒了。而一堆女人湊在一起,那麼效果不言而喻……
四女越哭越傷心,也沒個完,你給我擦眼淚,我給你擦眼淚,你安慰我不哭了,我安慰你不哭了,可實際上卻是越哭越兇。心痛而又無奈的王旭只能靜靜退到旁邊,看到小敏、小蓉五個丫鬟也都站在門外,她們心疼幾女,也是偷偷擦着眼淚,不由上前道:“外邊天涼,別站那兒,去端點熱水來吧!好好照顧她們!”
“諾!”五個丫鬟柔柔應道。
深吸口氣,王旭憐愛地回頭看了幾女一眼,披上外衣走出了房門……
深夜,初春的襄陽仍然掛着冰冷的寒風,周府的的主院房頂上卻坐着三個孤寂的身影。
“周智、張靖!你們說我是不是很沒用?不能給予她們一個安穩,不能給予她們安全感,更不能給她們完整的愛!”王旭猛然灌下一口酒,悠悠地望着遠方的月亮。
“哎!”張靖嘆了口氣,接過話道:“老大,你已經做到最好了,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這天下還有多少百姓朝不保夕。戰火一起,將有多少道不盡的故事與心酸,全是血與淚澆鑄的啊!如今的局面,已是老大一身心血了。”
“是啊!”斜倚在頂樑旁的周智搖搖看了過來,也有些無奈:“老大,大嫂其實是明白你苦衷的,不然也不會說出那番話,只是她心裡憋得難受而已,畢竟她與你我都是後世而來,這些年付出也極大,太壓抑,哭過就會好的。”
“我知道,可是作爲一個男人,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受!”王旭悠悠地道。
“那又有何辦法?”周智搖搖頭,嘆道:“這世上的男人,每個都在奮鬥,可仍然個個有無奈,有苦也沒處說。女人可以哭,可以滿世界呼喊,但男人,只有獨自品嚐的份。”
“是啊!做個大男人,做這個亂世的大男人太不容易!”張靖也是出聲感嘆。
王旭此刻的心情也好了些許,當即不由舉起手中酒罈,微笑道:“好吧,那爲我們都是沒用的男人,乾一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