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望城,是南陽的一個縣城,位於郡府宛城東北,西鄂縣東,堵陽西南,舞陰西北。$..
張合的東方軍團困在這裡,等於瀕臨絕境。
須知,如今西鄂縣城和宛城都被夏侯淵所奪,等於斷了所有後勤補給。
至於王旭的主力大軍,則是被曹軍主力牽制在堵陽,更重要的是,宛城失守,所有的糧草輜重都爲夏侯淵所奪,王旭都是靠着舞陰屯留的少數補給支撐,用完了還不知怎麼辦,自顧不暇,如何管得了張合的東方軍團。
可以說,宛城這個重要補給囤積點失守,讓楚國在南陽戰場近乎陷入絕境,這也是爲何得到消息後,王旭會氣得大發雷霆的原因。
在司隸那邊節節勝利,直至拿下洛陽的時候,南陽這邊卻是苦苦支撐,張合進退不得,困在博望難以動彈。
王旭的主力大軍則在堵陽與曹軍主力連番血戰,彼此拉鋸。
又一個血色的黃昏,堵陽城外,周智率領兩萬將士最後撤出戰場,返回東營,留下滿地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冰冷的曠野。
安頓好兵士,周智又馬不停蹄地奔赴中軍大寨。
早一步從戰場上撤下來的王旭和軍中其它主要將領,都已在此等候多時。
“我幹他孃的祖宗,曹軍這幾天是吃了藥嗎?這麼生猛?”
帶着一陣血腥氣,周智大步走進了帳內,也不管衆人的目光,徑自走到自己的空位坐下。
“唉!這麼打下去。日子越長。我們越危險!”李嚴嘆口氣。接口說。
“哼!李將軍也知道這麼打下去危險?”偏將軍冷苞陡然出聲,語帶諷刺。
“噢?冷將軍此話何意?”李嚴鐵青着臉望去。
冷苞如今是近衛軍團的偏將軍之一,作爲曾經的蜀中名將,在軍中的地位向來就比較高,性子也比較爽直,聞言頓時不屑撇嘴:“我什麼意思也沒有,只是看不慣軍中有些將士貪生怕死!”
李嚴被這麼明着打臉,如何能淡定。“冷將軍。有什麼話就明說,別陰陽怪氣的,指桑罵槐,那是小人所爲!”
“你說誰是小人!”冷苞“嗖”地竄起,怒目而視。
李嚴不甘示弱,隨之起身,毫不畏懼地質問:“誰胡言亂語,誰就是小人!”
“我胡言亂語?”冷苞滿臉不忿,壓不住性子罵道:“今日不知是哪個無恥之徒,見敵軍勢大。竟然率先脫離戰場,導致整個大軍左翼陷入危機。死傷慘重?這等貪生怕死之徒,理當問斬!”
“匹夫,你懂什麼?那是以退爲進,若不那般作爲,敵軍陣列如何會亂,我們又怎有機會擊退敵軍側翼?”李嚴漲紅了臉反駁。
“是,你以退爲進,然後我們成敵軍弓弩手的活靶子,你負責領功,我們負責死,對吧?”
冷苞氣得難以自制,已經有動手的衝動。
“戰陣之上,犧牲再所難免,冷將軍連這也不知,焉有資格領兵征戰?”
“我沒資格?我從軍廝殺的時候,閣下還在玩泥巴!”
“有才不在年高,有德不在資歷,胸中無貨,多吃幾年飯,也不過飯桶一具而已!”
冷苞真是肺都要氣炸了,手指顫抖着指向李嚴痛罵:“李嚴,你這陰險狡詐之徒,除了賣弄口舌還會做什麼,今日戰陣之上,如果你能強勢突進,左翼焉能受到那般慘重損失?你自己貪生怕死,還有臉在此辱罵他人?有你那麼打仗的嗎?功勞是你的,往死裡拼的是我們!”
隨着兩人越吵越厲害,王旭心中也是憋着一口悶氣。
“砰!”
他一拳砸向身前帥案。“夠了,都給我住嘴!”
面對他的怒火,李嚴和冷苞彼此冷望一眼,但也不敢再多說,各自坐了回去。
其實今日李嚴的作爲從大局上來說,並沒有錯,正因爲他的撤退,從而使得左翼在局部戰場上,曾一度獲得突破性進展。可從友軍角度來說,絕對是錯的,因爲他突然的舉動,導致身旁友軍一度成爲活靶子,死傷慘重,連冷苞都險些喪命。更可氣的是,他沒什麼折損,功勞卻拿住了,冷苞九死一生,功勞卻反而很小。
王旭虎目掃過二人,冷聲說道:“李嚴,今後戰場上,多考慮下同伴的生死,若失去將士的信任,將寸步難行。冷苞,你也要多以大局爲重,事情已經發生了,彼此理解,才能共圖大事。”
“遵命!”
兩人雖然應命,可彼此對望的眼神中,明顯還是充斥着怒火。
因爲李嚴和冷苞彼此心中的氣憤,這場軍議顯然難以進行,王旭決定讓衆人暫且退下。
“今日一戰,諸位將軍也都疲憊,各自回去安歇吧!周智和張靖且留下來!”
“諾!”
隨着大部分將領離去,帳內只剩下郭嘉、徐庶、陳登三人和周智、張靖兩員戰將。
此時,一直安坐不動的張靖才忍不住出聲:“唉,李嚴有才,可就是做事總過了些!”
“這有什麼?軍中這樣的將領又不是一個兩個,得容忍!”周智接口道:“不管怎麼說,李嚴今日的策略,總是對整個大軍有利的,當時曹軍如果沒有樂進親自揮動騎兵衝擊救援,今日說不準就從左翼撕開缺口,打破敵陣了!”
“話是這麼說,可讓同僚陷於死地是事實,如果陷在死地的是你呢!再說,這樣的辦法,你會做嗎?”張靖笑道。
“我又沒說我會做,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如果我是冷苞,雖然也會有芥蒂,但不會說出來。以後多堤防着李嚴就是了。這種事。爭下去本就沒結果。還不是要被老大各打五十大板,何苦呢!”
“你以爲誰都與你一樣奸猾,冷苞是直性子!”張靖笑着調侃。
“好啦!別爭論這些小事了。”王旭並不想再爭論今日的事,擺擺手道:“如今的局面,你們還有心情去談論這些?現在看來,要破曹軍絕非易事,我們的補給也撐不了太久,必需做出些改變。”
說到這個。繞是智計百出的郭嘉、徐庶也是有些沉默。
“老大,現在這情況,只能拼一口氣,不然要糧沒糧,連戰略周旋的空間都沒有,能怎麼辦?”周智頹然道。
張靖搖頭反對:“我們還能拼下去,可博望的張合怎麼拼?東方軍團八萬人若是再沒有救援,全都要葬送在那兒。”
“不錯!”郭嘉終於開口了,俊秀的臉龐流露着果決。“如今的部署,首要解決的就是東方軍團。接下來如何作爲,重點就在此處。這東方軍團究竟是放棄,還是營救?”
“救!怎麼救?拿什麼救?只能放棄!”周智苦澀地說。
“你們呢?”王旭又將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放棄!”徐庶不甘心地吐出兩個字。
“只能放棄!”陳登也無奈搖頭。
“我覺得當救!”張靖咬咬牙,反駁道:“東方軍團可是足足八萬人,我承認,放棄他們對大局來說,更好一些。只要他們能再撐上一個月,形勢就有逆轉的可能,王后與張遼他們,也肯定會給穎川后方帶來巨大壓力,可那是八萬將士,說棄就棄了,此番作爲豈不與李嚴一樣?今後將士們心中會怎麼想?”
“僅僅是說,那自然容易,可怎麼救,你說說看!你有辦法?”周智出言道。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至少不到最後一刻,不要放棄!”張靖反駁說。
“可那樣會讓我們左右徘徊,遲疑不前,耽誤了寶貴的時間,甚至導致我們大潰敗。”周智微有些氣惱,也不知他是在氣張靖的說法,還是在氣他自己無能爲力。
聽着二人爭執良久,郭嘉眼中閃過縷縷精光,插話說:“其實,我也認爲應該救!”
王旭眉毛一挑:“噢?奉孝可是有良策?”
“暫時還沒有,但正如張將軍所言,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放棄。這樣吧!主公再給臣兩天,若兩天內仍沒有辦法,再另作決斷。”郭嘉沉靜地說。
“好,就等你兩天!”
其實王旭也不想放棄,實在是被形勢逼得沒辦法,能有迴旋的餘地,當然更好。
接下來兩日,大軍按兵不動,倒是讓曹軍頗有些緊張,派出的哨騎多不勝數,不用出營,只需要眺望遠方,就能看到隱隱綽綽的身影,兩方勢力的哨騎還因爲活動空間的急劇縮小,碰撞出火花,不時就有小規模廝殺。
至於擔下責任的郭嘉,更是整整兩天沒有出過營帳,就一個人獨自苦思。
王旭前去看望的時候,其也沒有過多搭理,只是埋頭研究地圖,各種情報和資料堆得滿地都是。
誰都不知道,這些謀士看上去舉止從容,可實際上,每做出一次謀劃,他們都要研究很多的情報,思考很多的問題,大到天氣地勢,細到人的性格心理,都要一一分析,是很累也很繁重的工作。
時間不等人,兩日光景眨眼即過,不管郭嘉有沒有決策,終究是要做出決定的時候了。
一大清早,王旭就從睡夢中醒來,簡潔地洗漱一番,就披上戰甲,準備前往中軍大帳。
可尚未踏出帳去,郭嘉卻突然衝了進來,頂着兩個深深的黑眼圈,激動地說:“主公,有辦法了!雖然很險,但我計算過,若執行得力,就必然能成功!”
王旭笑了,看着蓬頭垢面,流露出罕有激動之色的郭嘉良久,才悠然說道:“那就不用念給我聽了,直接召集衆將下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