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智被王旭這話說得一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臉色一變,竊竊地道:“老大,接下來的命令,不會是打不了仗的事情吧”
“嘿嘿”王旭嘴角保持着他那招牌式地弧線,肯定地點了點頭。“恭喜你,答對了,加十……嗯,不直接給你滿分”
“啊蒼天啊,大地啊”周智唰地就激動了。“老大,你不能這麼殘忍,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開戰,有了一展身手的機會,您老就這麼狠心地給我剝奪了。”
“誰讓你聰明,又不夠聰明呢?”王旭不以爲然地笑道。
“嗯?”周智呆了呆,奇道:“這話怎麼說?”
“你以爲就你一人看透嗎?軍中將領全都傻了不成?雖然我讓士兵按照陣法結營來實施障眼法,但將領們長期身在其中,也應該發現少了幾萬人纔對。我估計,除了你看出來的還應該有三人,如果再多有幾天,全都能看出來。況且,還有郭嘉、田豐、沮授等人,應該也早有察覺纔是。”說着,王旭瞥了一眼周智,不屑地道:“你以爲他們幾個爲什麼不來問?”
周智臉色一變,驚道:“他們已經猜出接下來的命令了?”
“不這個不可能猜到,任何推敲都必須有所根據,沒有任何行動就猜到,那叫預知,是神做的事情。”王旭搖了搖頭。
“那是爲什麼?”
“因爲他們明白,既然我已經做出第一步,那下一步肯定不遠。而我到目前還沒有任何行動,必然是在等時機,所以就把這些爛在肚子裡。他們與你不同,固守着爲臣之道,不亂猜,而你我是因爲特殊的原因,所以才能這般無所顧忌。”
“噢”周智相當聰明,一點就透。沉凝半晌,知道事不可改,纔有些沮喪地問道:“那老大要讓我做什麼?”
“簡單,後日清晨,你便帶着五千青龍騎士爲先鋒,直襲上庸,往漢中郡進發。我親率衆將及六萬大軍次日出發。”王旭斬釘截鐵地道。
“打漢中?”周智顯然被這話給震出了,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是要打江州嗎?那徐盛埋伏在秭歸的一萬人馬作何用?”
“呵呵,誰給你說我真的要打漢中了?出兵漢中就一定要打嗎?”王旭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啊”這話一出,周智也是瞬間反應過來,驚道:“老大,你是想聲東擊西?”
“呵呵,算是吧。聲東擊西這東西是最簡單,又最實用的。”王旭微微一笑,才緩緩開口:“那日我故意透露自己的意圖,放出風聲,說是要打漢中。你以爲我爲什麼這麼高調,就是要讓劉焉知道,我相信,這幾天的時間,他潛伏在我荊州的細作已經回報給他了。而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帶着五千青龍騎士拿出氣魄來,沿途所過,勢必要攻無不克,務必讓其相信,我們是假意透露消息說要打江州,實則是攻取漢中,明白嗎?”
看着王旭意味深長的眼神,周智也收起了嬉皮笑臉的神色,罕有地嚴肅起來,陷入沉思之中……
益州,州牧府,劉焉臥室……
“主公大事不好”
“嗯?”躺在牀上,氣色蒼白地劉焉聽到這聲急促的呼喚不由轉過了頭來。見到來人之後,揮手讓正服侍他喝藥的丫鬟離開,才略顯虛弱地道:“茂安,何事如此驚慌?”
來人正是董扶,董茂安。當初本是朝廷侍中,因見朝廷大亂,皇室衰微,便慫恿劉焉謀得益州牧,自己也辭官追隨。“主公,探子來報,王旭並沒有發兵攻打江州,而是突然出兵七萬,以周智率其帳下五千青龍騎士爲先鋒,直襲漢中,軍中大將皆隨行”
“果真是打漢中?”劉焉驚異地瞪大了眼睛,隨即卻咳嗽起來。“咳咳!咳”
“主公”董扶意欲走上前去相扶,心裡着實有些擔憂。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荊州方面虎視眈眈,可劉焉卻在此時染疾,着實不是好消息。
“無妨”劉焉揮了揮手,並沒有在意,反而笑了起來。“果不出我等當初意料,這王旭詭計多端,揚言要攻打江州,實際卻突然出兵漢中,意欲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是啊,當初聽聞荊州異動,着實嚇了一跳,好在所料不差,真是向着漢中而去。”董扶臉上也是罕有地露出一絲喜色,但很快便再次皺起了眉頭。“可即便漢中早有防備,但面對氣勢洶洶的王旭大軍,恐怕也抵擋不了多久。還是要儘快派遣兵馬支持纔是。”
“嗯王旭十三歲便隨皇甫嵩將軍剿滅黃巾,足智多謀,久經戰陣,憑藉張魯那些人馬卻有不足。”劉焉儘管身患頑疾,但還是強自打起精神。“我軍中兵士可已經集結完畢?”
“早已在梓潼集結,張任、高沛、楊懷、鄧賢等將都已靜候主公命令。”董扶說完,躬身看了看劉焉臉色,卻又遲疑着道:“主公,只是屬下心裡總有些不安。”
“噢?爲何?”
董扶皺着眉頭思慮片刻,說:“此次王旭假意襲取江州,實則攻打漢中,乃是聲東擊西之計。可爲什麼會選擇以漢中爲突破口呢?即便他拿下東川漢中,我北方仍有無數山嶺險要,未必可以打進我西川吧。”
“誒這有什麼不對,正因爲我們都覺得是這樣,所以他才更能讓我等相信其人是要攻取江州,從而出其不意地打漢中。”說着,劉焉滿不在乎地揮揮手,笑道:“而且,拿下漢中雖然也必須面對西川天險,但同樣的,我們如要出擊也勢必要面對險關。他的意圖恐怕就是在漢中遏制住我們,然後回身再打江州。這樣還可避免他在傾力攻打江州的時候,我們派遣一部兵馬出漢中,偷襲其後。況且,王旭最精銳的青龍騎士都出了,意圖再明顯不過,茂安無須多慮。”
“這……”董扶雖然心裡還是隱隱有些不安,但又不知哪兒不對,沉凝半晌,終究不再說話。
見此,劉焉輕咳了兩聲,也不再猶豫,朗聲道:“你現在就傳我命令,讓駐紮在梓潼的諸將率兵立刻馳援漢中。不過,江州這邊也不得不做些防備,不如這樣吧,派遣劉璝再率五千兵馬去協助嚴將軍,以備萬一。”
“諾”董扶拱手一禮,當即轉身離去。
周智經過這些年的磨礪,早已今非昔比,一路過關斬將,三日後便突破數個小縣,直抵上庸城下。而王旭大軍也不緊不慢地跟在其後,只可惜只有少數人才知道,軍中將士每天都在減少。就連普通士卒都隱隱發現不對了,因爲營帳還是扎那麼大,可好多卻都是空的。詢問上面,也僅僅得知,他們都出去執行命令了,但誰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實際上,這些人當然是分批南下,出夷陵隘口,沿着秭歸、巫縣奔往魚腹縣。這魚腹縣就是後來的永安,後世的奉節。這些人不打旗號,只帶武器裝備和隨身食物飲水,在各自將領的率領下迅速向着魚腹進發,至於他們的後勤補給,其實很早以前就已經在往秭歸縣囤聚了。
“周智,目前情況如何?”王旭率領中軍剛抵達前線,便催馬來到上庸城下,尋找正在陣前叫戰的周智。
“噢老大來啦”一身精鐵戰甲的周智回望了一眼,便將目光再次投向了城頭。“還行吧,不出意料,對方始終閉門不出,而且準備充分,沒有焦慮惶急的樣子,極爲鎮定。想來,應該是接到密報,很快就有援軍到來吧”
“呵呵,看來計劃成功了。”
“應該吧”周智笑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接道:“老大,這次我勞心勞力,費勁了千辛萬苦,回去可要給我算頭功。”
“頭功倒不一定,戰纔剛開打,不過以你的表現肯定排名前三。”說着,王旭看了看周圍叫罵聲震天的士卒,也不再多呆,調轉馬頭道:“周智,這裡交給你了。我回去下命令,這邊已經成功吸引來劉焉兵馬,接下來可就看徐盛的了。”
“嗯,老大放心吧”
回到中軍大帳,王旭立刻便派遣精銳近衛手持書信奔往南方,讓潛伏在魚腹附近的徐盛立刻發動偷襲。魚腹是益州門戶,屯駐着劉焉五千多精兵,而且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如果要強取,損失不小,而且會給劉焉充足的準備時間。
但如今劉焉中計,只要魚腹一破,那接下來沿江數縣便可頃刻平定,直抵江州。那時候,劉焉就算是想發兵救援也來不及,他手下大部兵馬在往漢中進發,要回頭攻擊,再快也需半月。至於小股馳援的兵馬,根本不被王旭放在眼中,來多少滅多少。
次日傍晚,在魚腹北方山林中早已等得心急火燎的徐盛終於迎來了王旭的命令。展開書信一看,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敵軍無備,趁夜偷襲,不惜代價,明晨拿下魚腹”
迅速看完之後,徐盛將絹帛順手昂懷中一放,皺起了眉頭。
一直跟隨在其身旁的周朝、郭石二人看到他這番模樣,彼此都有些忐忑地對望了一眼。周朝遲疑半晌,終究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詢問:“徐將軍,主公有何要求?”
徐盛長長嘆了口氣,略帶憂慮地道:“哎主公要我等趁夜偷襲,明晨前拿下魚腹”
“這……”周朝,郭石也被這話驚住了。愣了好一會兒,郭石才坦率地說:“徐將軍,這怎麼可能?魚腹雖然只有五千人馬,也沒做過多防備。可魚腹縣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憑藉我們這一萬人,即便趁夜偷襲,最多給對方造成慘重損失,也不可能一次就拿下吧,少說也要再攻打四五輪。”
徐盛沉默了,沒有接話。
周朝皺眉想了想,忍不住上前道:“徐將軍,主公是否對這魚腹的地勢不太瞭解?”
“不知道。”徐盛淡淡地應了一句,但隨即卻是目光堅定地說:“但不管如何,命令已下,只能做。主公此次只給了一句話,以他的性格,就是說命令不可違逆。若是有迴旋的餘地,必然會添加一句酌情而定。”說完,徐盛銳利的目光看向了魚腹縣城的方向,再不多言,堅決地握緊了拳頭:“去準備吧,今夜奪城”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