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句話,王旭終於明白之前孟達所言的驚喜是什麼,高坐於戰馬上縱聲大笑:“真是天助我也,此次平定蜀中,法正、孟達當與趙雲等將共居首功!”
兵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般兵敗城破時,主將會在第一時間毀掉兵符,法正騙取到兵符,那自然是妙用無窮。
隨後,王旭心領神會,沒有絲毫拖沓,早前按照孟達囑咐,留着作爲預備隊的五千鐵騎整裝出發,由周智、張靖和法正三人率領,急速北上!
此時,王旭還沒能真正見到法正一面,詢問隨行在側的孟達,其人也仍是含笑不肯多言,使得他突然對兩人的相見充滿了期待……
接下來四個月,蜀中大震動!
法正身爲益州兵曹掾,再拿着鄧賢的兵符,與周智張靖率領着五千精銳騎士,馬不停蹄北上,沿途勢如破竹,漢安、資中等重地相繼攻陷,直接打到犍爲郡最北邊的牛鞞縣。
這牛鞞縣在後世叫做簡陽,距離成都都不到兩百里,而且這裡之後已處於平原地帶,可謂一馬平川。
雖然這些縣治都沒有多少兵馬,但也不是說克就克,更不可能在成都那邊連反應都沒有時,就已經一路跑過去。
這一切的造就者自然是法正,以及他手中所握的兵符,他們率領着騎兵一路奔馳,法正以兵曹掾之身,外加鄧賢的兵符,那自然是叫誰誰開門,然後就是繳械。封閉城門。分兵繼續趕往下一處。
與此同時。江陽這邊的後續部隊也是緊隨其後趕至,使得他們始終能抽出一定兵力繼續前行。
所以,這一路,幾乎是毫不停歇的跑過去,速度當然快,快到攻破牛鞞,成都才終於得到情報,搶的就是時間。
此後。荊州大軍終於緩下腳步,一是加強佔領區的控制,二是將分散的兵力往牛鞞縣集結,輸送後勤物資,爲劍指成都做準備。
然就在這準備決戰的兩個月內,由於荊州軍取得突破性進展,劉璋敗勢已現,諜影這些年在益州所做的工作,終於發揮出威力,各種對劉氏政權不滿的大族豪門。地方官員紛紛響應,很快形成狂瀾之勢。
特別是當初被劉焉壓下去的地方勢力。竟然組織起力量,公然與劉璋對抗,搶佔府庫,截斷其錢糧物資運輸線。
隨着反抗之聲越演越烈,除了被劉璋本人完全掌控的蜀郡外,其餘地方全數失去了控制。
這直接導致還在北面白水關一線,東面墊江一線的兩支益州主力,突然成了孤軍,不但後勤保障難以爲繼,還時常受到後方侵擾,形勢堪憂。
無奈之下,北方的楊懷率先放棄堅守,引軍退往廣漢郡,駐軍成都北方並不太遠的重要關隘——綿竹!
在他想來,駐紮在這裡,能得到成都和蜀郡的後勤供應,才真正有與魏延一戰之力,況且綿竹關的險峻並不比白水差多少。
從漢中進軍的魏延當然尾隨而至,在綿竹與楊懷對峙。
此後不久,東面墊江的吳懿等將,也被迫撤軍,可惜他們的旅程註定艱難。
離開了龜殼,失去了絕對有利的地勢,沒有強大後方,又處於運動中的軍隊,荊州大軍怎會輕易放過!
憋壞了的張遼、高順、黃忠、王飛、徐盛、韓猛等將通力合作,在徐庶巧妙設計之下,接連慘敗,德陽一役,連劉璝、卓膺兩員領兵大將,也戰死陣前。
等他們從廣漢縣撤往雒縣的時候,兵力已是四去其三,不是陣亡,便是被俘。
這雒縣是廣漢郡郡府,在綿竹關以南,與綿竹關彼此互爲呼應,是成都的門戶之地。
自此,荊州三路兵馬盡皆距成都不過數百里。
公元197年八月二十,進行過全面休整,並得到充足補給的荊州大軍再度往成都推進。
張遼、高順等將一路,兵臨雒城!
魏延率漢中將士鏖戰綿竹!
趙雲、徐晃則是率兵從南方直抵成都!
蜀中大勢已定,這期間,就連原本很有興趣在南陽搗亂的曹操,也第一時間放棄了無意義的舉動,匆匆讓程昱撤回,只是將佔去的幾縣牢牢控制在手中,並劃入他穎陰郡的範圍,作爲防備荊州的戰略要衝。
他這麼做,也是明白,江陽在頃刻間失守,那王旭直達成都已成定勢,蜀中劉璋絕無力量抵擋,那麼自然不會介意調集部分兵馬回來與他一戰,如果他再進一步,那麼必然會迎來荊州的怒火,他很清楚底線在哪裡。
然而,如今他卻正與剛剛稱帝不久的袁術交戰,比起王旭來說,他同樣不想兩方真的打起來。
袁術在今年王旭入蜀後沒多久,就公開稱帝,大肆任命公卿百官,其麾下反對的人,都被殺害,像前兗州刺史金尚就在逃離途中,被其派人追殺致死。
其人心大失,這麼好的時機,曹操怎會放過,當即發兵討伐袁術,圖謀淮河以南。
所以,他如今羽翼豐滿,主力兵馬都在防備北方袁紹,圖謀淮南袁術和徐州呂布兩方勢力,對於荊州,是絕不想再打起來的。
就如曹操知曉王旭的底線一樣,王旭同樣明白曹操的目的所在,不過就是想要一個抵擋荊州的緩衝地帶,所以當法正奇謀見效的時候,他就明白,南陽的危機已經解除,所以並未太過擔心,只讓文聘等將守好宛城。
對於被曹操佔領的魯陽,堵陽,葉,舞陰等南陽東部、北部幾縣,他只淡淡地說出了三個字——送給他!
如今,他的主要精力仍然在這蜀中,跟隨在趙雲伐蜀的這路大軍之內。
可惜這幾個月來,他仍然沒能見到法正,因爲當他從後方徐徐抵達前線的時候,法正已經離去,並沒有告知其他人前往何方,只言事成之後必會返回覆命。
因爲法正走前曾留信說,不要急於攻打成都,不然會得不償失,等其消息再做定奪,所以荊州大軍直至現在,也只是截斷成都與外界的聯繫,並未展開攻勢。
與此同時,三路大軍挺進成都,劉璋孤立無援,形勢也走向了一個微妙的境地,是降、是戰成爲益州州牧府每天都在爭論的問題。
劉璋仍然年輕的臉上,滿是無奈與苦澀,說不清是痛恨,還是屈辱。
“諸位,如今誰還有妙策破敵?”
諾大的議事廳內,文臣武將坐着二十多人,卻是無一人出聲,無一人應答。
靜默良久,從事王累禁不住心中的氣氛,起身喝言:“主公無需懼怕,這成都城內尚有精兵四萬,還有五萬新近徵募之兵士,錢糧物資充足,足可拖住他荊州兩三年有餘,何況楊懷,吳懿等將軍也仍自堅守,想他荊州大軍勞師遠征,後方又深處四戰之地,日久必生禍亂。”
蜀郡太守王商是劉焉老部下,此時也起身附和:“對,月前聽說江東孫堅已經攻破劉繇,盡取江東之地,只要我們拖住王旭,過個一年半載,其雖與王旭交好,也必然異動,那便是我蜀中再度崛起之機。”
“哼,說得輕巧!”一聲冷哼打斷了兩人的高談闊論,正是身材矮小的張鬆。“精兵四萬擋得住王旭?至於那五萬新近招募的兵士,大多都是強行招來,雖然經過幾個月的訓練,但一旦上戰場,不立刻倒戈就是好事。一旦真的開戰,主公退路必絕,整個宗族性命都難以保全。”
“至於綿竹的楊懷將軍,早被魏延打得膽氣全無,殘兵敗將困守一地,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城破。雒城的吳懿等將軍,更是決然難以抵禦張遼、高順等諸多名將,等待三路大軍匯合,將我成都圍得水泄不通,那時該當如何是好?”
說着,張鬆凌厲的目光掃過廳中衆人,隨之看向了面色複雜的劉璋:“主公,並非屬下不肯盡忠,也非屬下貪生怕死,而是大勢已去,王旭之姿,我等實難比擬,徒自抵抗下去,除了枉死百姓,牽連宗族性命之外,還落下千古罵名,何苦爲之?”
“主公還不如開城請降,不但能保全宗族性命,百姓也會感激,以王旭之秉性,也會善待主公,何不爲之?”
話音剛落,那王累已是氣急敗壞,痛罵:“張鬆小兒,不忠不義,仍是這般無恥!”
“哼!罔顧主上宗族性命,不知局勢,不明天下安危之理,不懂潮流之勢,禍害百姓,禍害能臣,禍害主上,那纔是真的不忠不義!”
張鬆憤然反駁,這些時日,他們已經不是一次在此爭辯。
不多時,廳中的衆臣再次喋喋爭論起來,絕大部分人贊同投降,少數人則表示堅決抵抗,你一句,我一句,吵得面紅耳赤,使得廳中亂成一團。
劉璋這些日子已經看得太多,面對這番局面,表情冷漠,獨自端坐。
只是那眼中流露出的一絲悲色,卻是難以掩飾,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早就有失敗的預料,但仍然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快,而當這一天真的到來那一刻,那種滋味,又着實太過苦澀,更不知內心深處的複雜該與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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