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旭那淡然而直接的話音,魏延頓時臉色一變,濃濃的憂慮升上了他那年輕的臉龐,有些着急地道:“主公,魏延有何過錯,還望主公明言,屬下定然痛改前非!”
“不用着急,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王旭搖了搖頭,微微嘆息道:“文長,你現在確實沒有錯,但你的某些因素會導致你一定會犯錯!你可知道是什麼?”
魏延一愣,隨即迷惑地搖了搖頭恕末將愚魯,實在不知,還望主公指點!”
“呵呵,那我問你。我任命你爲帳前將,同時身兼中郎將軍職,你爲何會無所事事呢?按理說,帳前將是最貼近士卒,同時也最貼近主帥的,可以說是個兩頭討好的位置,但爲什麼你做的這麼難堪?我當年在皇甫將軍帳下的時候,也是類似於帳前將,可並不覺得不能有作爲。”
“這……”魏延遲疑着吐出了一個字,便緩緩沉默下去,好半晌才擡起頭來嘆道:“主公,這個屬下也知道,可軍中將領都不願意與末將相交,末將也是沒辦法啊!”
“是嗎?”王旭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問道:“那你覺得,他們爲什麼不願與你相交?難道你性子很孤僻嗎?”
“當然不是!”魏延當即搖了搖頭,頓了頓,才略帶無奈地道:“或許是因爲當初曾偷襲張遼將軍吧!”
“既然知道原因,那你爲什麼不主動解決問題?他們也不是肚激腸的人,只要你肯主動一些,我想他們也是願意放棄前嫌的,爲何不呢?”王旭步步緊逼道。
魏延沉默了,沒有再說話。
好半晌後,見他不肯出聲,王旭才緩緩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道:“是因爲你放不下心中的執念,放不下驕傲,覺得那樣有辱尊嚴,而你是一個強者,不該軟弱,是吧!”
面對王旭這麼直白的追問,魏延實在有些無奈,沉凝良久,只能應道:“主公說的是!”
見狀,王旭笑了,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問道:“文長,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要用心回答,不論如何,恕你無罪。若是你說實話,我就獎勵你統兵。”
這話一出,魏延頓時雙眼一亮,急道:“主公請講!”
“呵呵!”看着他這副急切地模樣,王旭笑了笑,也不囉嗦,徑自問道:“論統兵打仗,你比我如何?”
“這……”魏延仔細想了想,才緩緩搖頭道:“屬下不如!”
“那治政治國,你比我又如何?”
“更不如!”這次魏延沒有任何遲疑。
“那你覺得比我強的是哪點?”
這一次,魏延倒是沉默了好一會兒,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道:“勇武!”
“是嗎?”王旭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卻是什麼也沒說,緩緩向前走了數步。
就當魏延疑惑的時候,卻是突然拔出腰間干將寶劍,只見一道青光閃過,王旭身形已是高高躍起,身邊縈繞着重重劍影。“文長,拔出你的劍,用盡全力,接我一招!”
其實看到王旭現在的聲勢,魏延早已是心神大駭,不敢有任何怠慢,猛然拔出腰間長劍迎上,兩道身影在電光火石般撞到一起。
“鐺!鐺!鐺!”
隨着三聲激烈的金鐵交擊,王旭身形一頓,倒縱而出,平穩落地。而抵擋的魏延則是“蹬!蹬!蹬!”地連退了三大步,滿臉驚愕。
見狀,王旭順手將干將插回劍鞘,纔不疾不徐地笑道:“文長,我武藝如何?”
“很強!”魏延雙目凝重地應了一句,也是將長劍bsp;見到他這副模樣,王旭靜靜地注視了半晌,才微笑着接道:“所以說,論起勇武,你也未必比我強多少,旗鼓相當爾!如若不相信,可以尋地切磋一番。”
面對王旭這麼強勢的逼近,魏延不由苦笑着搖了搖頭:“不用比了,主公劍術精湛,臂力和內力也極爲渾厚,末將已經深有體會。若是全力施爲,該是旗鼓相當,即便拼死一搏,打出輸贏,相差終究也不大,而且我並無必勝的信心。”說着頓了頓,又是止不住地嘆氣:“哎!實在沒想到主公的武藝也是如此了得,末將如今才明白,究竟何爲文武雙全啊!”
“呵呵,不管是不是文武雙全,只要你認同就好。”
微微一笑,王旭很快便收起笑容,非常鄭重地道:“既然你無任何一項可以越我,爲何卻如此自傲呢?我尚且時常對臣下道歉,改正己過,你爲何不可?難道我因爲道歉,天下人就看不起我了不成?我想,至少在這荊州,看不起我的人不多。”
在受到強烈打擊的時候,突然聽到這種話,魏延頓時渾身一顫,怔怔地望着王旭。
見到有效果,王旭也真是舒了口氣,總算魏延還年輕,那種觀念沒有根深蒂固,說不定還真的能給他擰過來。想着這些,嘴沒有任何遲疑,義正言辭地訓斥道:“文長,你要牢記一點,不管是別人的尊重,還是你的尊嚴,都不是靠自傲來得到的。能正視自己,懂得自己所適合處的位置的人,纔是真正值得別人尊敬的人。”
“你如果永遠不明白這點,你就永遠被衆將排斥,將來也會毀在你這份虛無縹緲的自傲上。八尺男兒,要的,不是傲氣!而是傲骨!一種堅定了信念,便可戰到生命最後一刻的傲骨!你不但不明白這個道理,反而徹底將兩樣東西給弄反了,現在的你還年輕,還有機會。劉表沒能指點你,所以你離開他,可以原諒。但我今天已經說過,你若是再執迷不悟,那你即便留名青史,也必將是千古罵名!”
說完,看着彷如雷擊,陷入呆滯狀態的魏延半晌,王旭再也沒有多說什麼,緩緩離去……
魏延並不傻,只是二十餘歲的他,有着叛逆和不甘的心。如果像高順張遼他們那樣,選對了方向,那成就不可限量。但選錯了,就將毀其一生。
接下來的好幾天,魏延突然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一個人靜靜地待在家裡。
就當衆人都在奇怪,這個平日裡天天必往將軍府跑的將領怎麼了的時候,他卻突然出現了。
此刻的他已經消瘦了不少,但雙眼仍是那麼銳利有神,而且身上那種盛氣凌人的感覺消退了不少,多了一份沉穩,多了一點讓人舒服的魅力!當走過前府,沿路面對衆官員的時候,已沒有了那種讓人畏懼的煞氣和難以容忍的蔑視,多了一點親和……
“主公!”在稟報過後,魏延緩緩走到了王旭的書房門口。
“文長來啦!”正在讀書的王旭擡起了頭來,當看到魏延那一刻,眼中驚訝之色一閃而過。隨即便微微笑道:“呵呵,文長,看來你這幾天很有收穫嘛!”
“多虧主公指點,末將已經明白了!”魏延笑道。
“嗯!”王旭欣慰地點了點頭,笑道:“好,我相信你能永遠銘記於心,用自己的本事和品德去獲得所有人的尊敬,不只是現在,也包括後世子孫。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主公放心,末將定會痛改前非。”
“好!”王旭欣慰地讚了一句,也不廢話,簡單直接地表現了自己的信任。“你去找郭嘉和公仇稱,從現在開始,你便去軍中領軍,相信你會很快讓我看到你的表現。”
“諾!”魏延並沒有顯得太過興奮,但堅定的語氣和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隨着魏延遠去的腳步聲,一直在書房另一邊練字的徐淑,被屏風擋着的徐淑這才忍不住探出頭來,好奇地道:“老公,怎麼回事?你對魏延說了什麼,他怎麼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呵呵,沒說什麼,就一些男人的話而已!”
“切,不說算了,誰稀罕聽!”徐淑無趣地白了他一眼。“就你那性子,不外乎就是顯擺一通,然後絞盡腦汁去拐騙,還能怎麼樣?”
王旭此刻心情大好,也不管她,徑自微微笑道:“呵呵,老婆怎麼能這麼說呢?這可不是拐騙,我只是說出我的觀點,他怎麼選擇是他的事情,再說了,這樣對他對我都好,最多算引導。”
“不過,說真的。或許,我真的造就了一個更爲不凡的魏延呢,但願他不會讓我失望吧!”
徐淑擡頭看了看王旭,也懶得再爭論,拖長了聲音道:“失不失望還是要以後才知道,你有時間繼續管別人的事兒,不如考慮一下自己。趙雨那妮子,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你娶她呢!現在荊州平定都這麼久了,各項事務也安定下來,你要是再不行動,她整天就胡思想,出了岔子,看你怎麼給趙雲兄弟交代。”
“誒!放心吧!這個我已經計劃好了,剛好那雙修功夫現在遇到瓶頸,說不得試試纔好!我還指望着武藝能追上典韋和趙雲呢,那天和魏延全力一擊,打得我雙手麻,險些就出醜了。”
“去死吧,你個色鬼!一腦子壞念頭,還要找這種藉口。”
“呵呵,我說的是事實。再說,你愛的不就是我這樣一個色鬼嗎?咒我有什麼好處?死了還不是你心疼!”
對於王旭有時候突然耍起無賴,徐淑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搖了搖頭,不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