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遼闊和壯麗,是很難比喻的,儘管人們總是用各種華麗的辭藻去修辭,渴望表現出那種韻味,可惜永遠也無法盡善盡美,它的深邃、它的遼闊、它的神秘、它的美麗、它的善變、它的偉大,只有真正去觸摸它,感受它,纔能有着深切的體會。
甚至是不同的人,也會對它有着不同的感受!
佇立在船頭甲板,遙遙眺望着一望無際的蔚藍,感受着微風中淡淡的腥味,王旭非常沉醉。
“嘔……”
一陣不合時宜的翻胃聲傳來,打斷了他的興致。
“寧兒,你這也太誇張了吧,這都出海好幾天了,怎麼還是適應不了?”
張寧狠狠瞪了她一眼,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轉過身去趴在船沿上再度嘔吐:“嘔!嘔!”
“你以爲都像你們一樣嗎?人家是女子。”顏明拍着張寧的背,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才又擔心地看向張寧。“寧兒,要喝點水漱口嗎?”
“嗯!”
張寧面色蒼白,根本就沒力氣多說,旁邊的張合很快遞過去一個水袋。
“哎!早就叫你跟着婉清一起回去,若聽我的,哪裡能吃這些苦頭。”王旭嘆息着說。
他這話頓時引來兩個美女怒目而視,顏明更是撇嘴道:“你的良心果然好,遠超常人。”
“這話什麼意思!”王旭眉毛一挑。
顏明眨眨眼:“還有什麼意思,就是說你良心特別好唄,不然那狗爲什麼誰的都不吃。偏偏把你的吃了呢?”
“噗!”陪伴在旁的張合憋不出。笑出了聲來。
王旭可沒有接話。他清楚的知道,與女人鬥嘴會是怎樣的結果。
不一會兒,張寧似乎舒服了些,終於緩過勁來。
其實王旭也不想看到她這般受折磨,只是沒有辦法,暈船這種事兒誰都幫不了,只能靠其自己慢慢習慣。“寧兒,你還是回艙內歇息吧!”
“算了。回去更難受,外邊還好些!”張寧搖搖頭。
“隨你吧,哪兒舒服就待哪兒,看你這兩天已經比前兩天好很多,再忍忍,應該就適應了。”
王旭話音剛落,甲板上忽地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片刻後便見一個膚色黝黑的中年人小跑而來。“王將軍,西南方不遠有座海島,我們是否過去停靠休息。再補充下淡水補給?”
此人正是這支船隊的統領,他早年本是海邊漁民。後來跟隨一些商隊出海,常年在海中漂泊,經驗非常豐富,遠近聞名,所以袁紹命人尋找優秀海員時,他脫穎而出,成了整隻船隊的統領。因其皮膚曬得黑,海員們都叫他黑哥。
不過他只能管束海員,對於隨行護衛士兵,他是沒有任何指揮權利的。
“嗯,可以。”王旭點點頭,認可了他的提議。
黑哥消瘦的臉頰上露出笑意:“那我先過去安排,對了,將軍!剛纔後面的船捕獲到一隻不知名海魚,試了一下,味道還不錯,就送了些過來,估摸着現在也差不多快做好,將軍可要早些過來享用,涼了不好吃。”
“好,我們等下就過來。”王旭笑着說。
張合看着其遠去,這纔回過頭來。“將軍,這黑哥頗有些武藝,又精明幹練,熟悉船舶水事,精通水戰,倒是個人才,可惜河北沒有真正的水軍,不然倒是可以重用。”
這些天的接觸,張合顯然對那黑哥頗有好感,這番話看上去只是尋常評價,可卻暗藏着向王旭提點舉薦的意思,算是舉手之勞、順水人情。
王旭哪裡聽不懂其中意思,笑着望了他一眼。“俊乂倒是有心了,不過這黑哥確實不錯,荊州水軍正需要他這樣經驗豐富的人才,如果他願意跟我去荊州,那自然沒問題。”
說着,轉眼撇到張寧的臉色已經好很多,當下不由笑道:“不說這些了,走吧,去嚐嚐那不知名的海魚。”
這些天,幾人可是嚐盡了海味,那些海員沒事兒就會用些土辦法在海里捕漁,雖然好些都不知道名字,但他們卻有豐富的經驗,能分辨出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每當弄到好東西,都會送些到王旭這艘旗艦上來。
享用的時候,王旭特意叫來黑哥,讓其一起進餐,這讓黑哥有些意外,看上去非常緊張。
雖然他名義上是這支船隊的統領,可實際上不過是一個管事的,負責船隻航行,還是臨時的,說白了就是袁家僱傭的僕從而已,在他眼中,王旭、張合等人就是高高仰望的存在,當然會緊張。
衆人都看出來了,但沒說什麼,王旭也沒急着說事兒,只是與其談論着一些海魚的味道。
直到幾人都吃的差不多,只剩下張寧和顏明兩個貪吃的美女,仍在繼續狼吞虎嚥的時候,他才微微一笑,放下了碗筷:“黑哥,聽海員們都這麼叫你,尚且還不知你名字叫什麼?”
因爲王旭和張合都很隨和,此時的黑哥已經輕鬆很多,微微一笑,露出滿口潔白如雪的牙齒:“回將軍,本人名叫範統!”
“噗!”張寧和顏明猛然狂噴,還好她們反應快,及時轉開了頭去,不然滿桌的飯菜肯定廢了。
“咳咳……咳咳……你……你……”顏明被嗆到,不停咳嗽。“你說你叫什麼?飯桶?”
“呵呵!”範統尷尬地抓了抓腦袋。“夫人,我叫範統,這名字確實有點怪,不過是姓範的範,統帥的統。”
“哈哈哈……”王旭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
即便是張合,雖未笑出來,但臉上明顯有些抽搐,顯然忍得很辛苦。
“呵呵,你這名字,是父母取的嗎?”王旭笑得有些無奈。
“是啊,鄙人父母不識幾個字,聽人說統字比較好,就這麼取了。”範統臉色有些泛紅。
“樂死我了,樂死我了!”顏明誇張地捂住了肚子,笑得花枝亂顫。
張寧也好不到哪兒去,只是她倒是沒有出言,兩女樂成一團。
眼見範統神色間越來越尷尬,黝黑的臉上泛起潮紅,王旭不由白了兩女一眼。“好啦,好啦,一個名字而已,有這麼好笑嗎?”
說着,也沒管兩女,溫和地望向範統:“那個,飯桶啊!哎……算了,還是不喚你名字,有點彆扭!”
“將軍,沒事兒,早就習慣了!”範統憨厚地擺擺手。
“那個飯桶,你有字嗎?”王旭遲疑着問。
“沒有,我們這種貧苦人家,哪裡有什麼字號!”範統搖搖頭。
王旭想了想,笑道:“這樣吧,本將軍給你取一個,也便於大家喚你。”
“將軍?您……”範統驚愕地望了過來。
名字是父母所起,在這個重視禮教的年代,是不能亂改的,至於取字,那倒沒有限制,可鄉野之人若是自己給自己取一個,誰會去在乎你的字是什麼。
在這個等級森嚴的社會,字本身就是身份和地位的一種體現。
然而,王旭給他取,那就完全不一樣了,作爲當今天下最頂層的存在,這叫做賜字,也就是說,以後範統可以在任何時候打着他的招牌,說自己字什麼什麼,別人也會尊重,階級地位提高。
就彷如賜姓一般,即便沒有實質意義,但在階級社會裡卻代表等級上了一個臺階。
“這樣吧!我看便叫海軍,可好?”
“範海軍……”範統默默唸叨,雖然這名字同樣有些怪,但他還是很快高興地說:“多謝將軍賜字!”
“恩!此字乃本將軍所取,今後若有人辱它,便是辱我!”王旭淡淡地道。
“多謝將軍!”範統神色激動,滿是感激之情。
王旭擺擺手,不願對此多說,轉而詢問:“海軍,如今你父母親人可還安好?”
聞言,範統的神色隨之黯然,苦澀地搖搖頭:“若是父母還在,鄙人哪還會常年漂泊大海,他們早已去世多年,黃巾亂時,就被搶掠糧食的黃巾賊殺了,雖然還有幾個親戚在世,可已多年未曾走動。”
“哎!”王旭嘆口氣,很理解這戰亂年代百姓的苦痛。“那你可有家室?”
“算不上家室吧,倒是有一個女人,還爲鄙人生了一個兒子。”範統顯然已經習慣了亂世的苦痛,很快便調整好心情,說到兒子時臉上還有些喜色。
“噢?如今尚在河北嗎?”王旭皺眉道。
“沒有!”範統搖頭,笑着說:“他們不在河北,在東南邊的一個海島上,那裡有幾個村莊,因遠在海外,所以沒有戰亂,生活也還不錯,鄙人每年都會過去幾次,此次護送將軍南下,也會經過那兒。”
張合笑笑,接過話說:“你倒是聰明,把她們送到那般世外之地。”
“張將軍,並非有意,而是無可奈何!”範統搖搖頭,解釋說:“其實我那女人並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早年在海外搶來的戰利品,她本是倭人女子,如果帶回鄙人家鄉,鄙人又常年在外,恐怕不那麼安全!”
“倭人?”王旭驚愕。“你還與倭人打過仗?”
“何止打過,鄙人還登上過邪馬臺國的領土,與弟兄們一起在那邊周旋了兩三年。”
“噢?”王旭眉毛一挑,對這範統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你說說看,本將軍對那邪馬臺國也很有些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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