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烈十四的個暑假,他終於考了劍閣縣的普安中學,肖陽得知這個消息後,他從縣裡回到家專門爲肖烈慶祝了一下,他是生產隊第一個考上普安中學的,這讓肖蘭芳覺得十分光榮,走路的時候也快了許多,那幾天她說話的聲音都帶着喜慶兒。
“肖烈,你想吃什麼?跟我說,我請你。”肖陽說道。
“我想吃雪糕。”肖烈說道。
“行,去白龍,我請你吃個夠。”
對於肖烈來說,吃雪糕的記憶來自於吃第一次吃冰棍,那一次他被父親給狠狠地修理了一下後,肖陽從漏水河買了一個冰棍,從漏水河到家裡有近三公里的路,後來他才知道從漏水河到家裡要讓冰棍不在熱天化了,不知道小小的肖陽是怎樣做到的。
當肖烈與二胖坐在小店裡慢慢地吃雪糕的時候,肖烈把許佳黛給帶着出去了。
九月份開學的時候,肖陽走在前面,身後跟着的是肖烈,走在普安中學的時候,彷彿是肖陽考上了普安中學。
在十一月的一天,肖陽在學校中找到正在做作業的肖烈。
“肖烈,我想跟你說個事兒。我想去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肖陽說道。
“嗯,啥子事啊?”
見到哥哥這麼鄭重,肖烈不禁好奇起來。
“我想去當兵,這幾年打工,我存夠了你上高中錢,但是我覺得自己還有自己的一個理想沒有去實現,不能再等了。我想做我想做的事,哪怕一次也就夠了。等兩年復員後,我又回來打工,給你攢上大學的錢。”
“哦,我知道了。我沒事,我會照顧好媽媽的。”肖烈不知道爲什麼當肖陽要去當兵的時候,心裡還是有點難過,聲音都有點變了。
“傻小子,現在是和平時期了,不要覺得我是上仗場一樣。我只是擔耽一段時間,過段時間還是要回來了。等你也長大了,你也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做你自己的決定。人,這一輩子幾十年,一下子就過了,是好還是壞,都是一樣的過, 既然是這樣,就做自己想做的事唄,不要等以後才後悔莫及。”肖陽撫摸着肖烈的頭說道,現在他高一米六四的肖烈許多。
“我現在也是大人了。”肖烈笑道。
“大人,等你再長一點再說吧。”
肖陽去當兵的那天,肖烈正在考試,沒有辦法請假。在車站的時候,在成都上大學的許佳黛回來了,肖蘭芳跟着肖陽後面不停地叮囑着肖陽要多寫信,多給家裡說說他的情況。
車子是十二正要離開的,考完試的肖烈來不及收拾文具,就跑出了教室,車站離學校只有二十分鐘的路,肖烈在街上不停地跑着,在老遠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那些紅色的鮮花,紅色的標語,一些歡送的人把車站裡外擠得水泄不通的。
接兵的軍官們開始整理隊伍了,士兵帶拉開一條警戒線把送兵的人與新兵們分開,然後新兵一個一個地上車。當新兵們胸口帶着紅花的上車的時候,車站裡哭聲一片了。肖蘭芳抱着許佳黛痛哭不止。
“我等你回來看我啊。”許佳黛大聲地衝肖陽喊道。
“好。”肖陽大聲地回道。
一些新兵們的女友也和許佳黛一樣開始叫道新兵們的名字。
肖陽看了看密集的人羣,在那裡面沒有發現那張他十分熟悉的臉龐,他今天要考試,也許他真來不了了。
“哥!哥!”
當肖陽走上車門的時候,他聽到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那是肖烈。激動之下肖陽一下子拔開後面的人向肖烈衝去。
“肖烈!肖烈!”肖陽大聲地叫道。
看到肖陽向自己衝過來的時候,肖烈叫得更大聲了。
“唉,那個兵,你幹什麼?”一個接兵的少尉看到後叫道:“遵守紀律!”
少尉一叫後,邊上的幾個接兵的士官馬上去攔肖陽,如果肖陽這麼一搞的話,很容易影響新兵們與他們的親人的情緒,到時候雙方又來一個生離死別的聚會,場面一旦失去控制就是一件麻煩事。
兩名士兵把肖陽給攔了下來的時候,肖烈剛好擠到肖陽的身邊,這時的肖烈已經哭了起來,看到肖陽就要走了,他心裡難受之極。
“好好照顧媽媽。好好學習,加油啊。”肖陽大聲地叫道:“加油啊。”
“我會的,我會的。”肖烈邊哭邊應道。
兩名士官架着肖陽就上車了,肖烈看着車上肖陽,恨不得他也隨他而去。在車上的肖陽手伸出窗外,用力地向自己的親人不停的揮手。
這時車子發動了,一名士官吹了吹哨子後,車站的大門一下子被拉開,邊上的士兵馬上堵成一道人牆。
車子漸漸地駛出車站,與肖烈傷心的還許佳黛,這時的許佳黛已經長成了一個美人胚子。
半年後,肖蘭芳與肖烈才適應沒有肖陽的日子,自從肖陽當兵去後,每月放假的時候, 肖烈總是在學校裡把作業做好,回到家後就開始幫母親做活一直到返校的時候。過年的時候,肖蘭芳常拿着肖陽的照片發呆,在照片上的肖陽穿着一身常服,顯得十分英武。
這時肖烈才知道,肖陽不上學並不是因爲他的成績不好,而是因爲他,之前肖陽考上的也是重點高中,但是家裡的條件不充許供兩個孩子上學,於是他只得輟學,輟學後他把高中的功課給自學完了,然後在成人高中拿了一個畢業證,這一切也是肖陽走後肖蘭芳才說出來的。聽到母親的話後,肖烈心裡很不是滋味。
肖陽不在的時候,許佳黛總喜歡來到肖家幫點忙,許家與肖家對於肖陽與許佳黛也沒有任何意見,反正兩個人都是在雙方父母眼中長大的。時間長了,肖烈在許佳黛的面前也會嫂子長嫂子短的叫,而這時的許佳黛大大方方的答應了。
在肖烈高三的那個春節,肖陽終於回來了。這時的肖陽已經與以前那個單純的小夥子不一樣了,經過兩年多的軍事生涯讓他的氣質更加成熟。當他在大雪天站在家門口的曬壩裡,剛好肖烈提水回來,他看到一個穿着軍隊常服的人揹着一個包站在自己家的曬壩裡,那身影十分熟悉,但比以前更加壯實。
見到肖陽的時候,肖烈激動之下將水桶都打翻了,肖蘭芳聽到外面的響聲便出來了,當她看到肖陽的時候,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肖陽見到肖蘭芳流眼的時候,一下子抱住自己的母親:
“媽,我回來了。”
當天晚上肖家一家三口把許家的人也請了過來,這時的二胖也長高不少,但還是那樣的胖,整個晚上許佳黛的眼神很少從肖陽的身上移開,好像她一轉身,肖陽跑了一樣。
肖陽只是簡單地說了一下在部隊裡的事,然後他說到現在部隊裡有事,暫時可能不能復員了,說到這兒的時候,許佳黛脫口而出:“沒事,我以後去新疆工作啊。”
“我走後,讓你受苦了。”
晚上兄弟倆躺在牀上,肖陽對肖烈說道。
“爲什麼以前你不告訴我?”肖烈道。
“什麼不告訴你?”
“你的成績一直很好,爲什麼要瞞着我呢?”
“沒有爲什麼。媽媽的身體又比以前差多了,總該有一個人在幫這個家吧。你還小,你什麼也做不了。再說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和媽媽也就高興了。其實 ,我很喜歡一句話:真正的成功,不是可以做什麼,而是可以不用做什麼。我想這一輩子我是不能這樣的,但是我希望你能,走出去,做自己的想做事。這個世界很大,不是麼?”
聽到肖陽的話後,肖烈半天沒有說一句話,他只是覺得。爲了自己,媽媽與哥哥的付出太大了,而這樣付出卻沒有參雜着任何一絲的需要回報,因爲他們是最親的人,所以就沒有什麼值不值得,願不願意。有時當肖烈上街看到一些東西時,當他想買的時候,他就想到母親與哥哥,然後便把手中的錢放到口袋裡。
“讀書是很重要,但是也不要忘了社交啊,可不要成了個書呆子啊。”肖陽笑道:“有收到情書麼?”
“嗯。”
“多不多?”
“還行。”
“那是多少?”
“一天四五封吧。”
“靠,不吹牛你能死啊。”
“我看你身體不怎麼樣啊。提一桶水都搖搖晃晃的。”肖陽說道。
“沒有啊,我還是全校一千米的冠軍呢,每一次的比賽我都能得冠軍。”肖烈說道。
對於肖烈的話,肖陽倒是沒有反駁,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弟弟有兩個天賦,一是跑的快,還有就是記憶力好。小時候正因爲他跑的快,在偷桃子的那一次居然把一個大人給跑過了,有時候他都攆不上肖烈。雖然肖烈的記憶很好,算是屬於那種過目不忘的那種,但是肖烈也算那種死記硬背的那種,說白點,他的腦子有時也挺不好使的。
“明天早上起來跟我跑步吧。”肖陽說道。
“我纔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