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熱戀^^”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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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醺拎着一個藤編的行李箱,跌跌撞撞的奔走在火車的過道上尋找自己的包廂,拿着火車票對了又對,找到,嘿嘿一笑闖了進去,咚!把行李箱瀟灑的扔在車座上,自己也坐了過去,驀然發現對面還坐着一個人。
她莞爾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可以容納四個人的包廂裡僅有他們兩個,她突然有點尷尬,主要對方是個男士,還是個年輕的男士,還是個儀表不凡的男士。
她侷促的撓了撓腦袋,突然發現鬢邊的蝴蝶夾子不見了,於是四下的找,沒有,正在此時,那位男士俯身拾起了她掉落在地上的蝴蝶夾子遞過去,她剛想伸手去接那男士竟然縮回,就在她詫異的目光中,男士居然親手給她把蝴蝶夾子別在鬢邊,然後微微一笑道:“家有小妹,也喜歡這些。”
好聽的男中音,只是舌頭有點直,漢語很蹩腳。
萍水相逢舉止過於親暱,洛醺略有些羞澀,越是如此越是感覺車廂裡很熱,脫下外面罩着的雪白色棒線衫,露出裡面的粉格子的小褂,配搭百褶的黑裙子,素面朝天,明眸皓齒,人如新桃初綻。
“去奉天?”那男士問。
洛醺很是吃驚:“你怎麼知道?”
那男士愣了愣,忽而就笑了,自己不是知道,是在問她而已,這小姑娘真是天真可愛,於是配合的道:“猜的。”
他自然的說話方式讓洛醺也放下了警惕。諸如出門時自己定下的“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掐指一算的故弄玄虛道:“我覺得你也是去奉天。”
那男士也是一副“你怎麼知道”的表情看着她。
洛醺就得意的道:“我可不是猜的,我是算的,你看你穿的這麼奢華,家一定在奉天那樣的大城市。”
那男士哈哈大笑,打量自己周身,西裝而已,薄呢大衣放在膝頭。禮帽放在兩個人之間的茶桌上,想想洛醺上車的地方,才明白她那樣的小地方自己這種穿戴大概是非常富有了,這小姑娘逗趣的樣子讓他感覺很有意思,不禁問:“叫什麼名字?到了奉天或許我可以請你吃飯。”
洛醺用了三秒鐘來考慮要不要告訴對方自己的真實姓名,發現他文質彬彬言語得當。頗有些沈稼軒的風度,愛屋及烏,感覺他像個好人。於是道:“洛醺,洛神賦的洛,醉醺醺的醺。”
是因爲自己的名字被很多人稱之爲太怪異,所以她如此清晰的解釋,想着要好長一段路途和這個人面對,先熟悉一下也好。
男士又笑,拿下膝頭的大衣掛在車窗旁的衣帽鉤上,翹起二郎腿,腳上是鋥亮的皮鞋,他道:“你應該叫洛神。”
呃?洛醺愣住。
其實男士的意思無非是她太漂亮了。更有種奔逸絕塵的氣質,若仙若神。只有她調皮可愛的言語才讓她接了地氣。
“你呢?”洛醺反問人家。
“我啊……”男士頓了頓,故意拖了個尾音,其實是在用極短的時間思考,然後道:“浪雄,浪花的浪,英雄的雄。”
姓浪者可是鳳毛麟角。洛醺覺得面前這個人也應該人中楚翹。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開去,浪雄二十六七的年紀,南方人,畢業於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回國一年,到處遊走,這次來奉天也是爲了看望一個朋友。
洛醺對他的戒備心理逐漸卸下,卻也不會知無不言,簡單的說自己是某個縣的人,去奉天讀書。
浪雄邊聽着邊從懷裡掏出一把刀,洛醺剛剛卸下的戒備心理猛然爆發,條件發射似的立即驚問:“你怎麼有刀?”
浪雄比她還驚奇,舉着刀放在眼皮底下看了看,然後慢慢慢慢的從身邊的箱子裡拿出一個蘋果,在洛醺面前晃了晃,用那把刀開始削蘋果,手法嫺熟,從開始到最後皮都沒有斷開,削好,遞給洛醺:“小姑娘一般都愛吃水果,我的小妹即如此。”
洛醺舔了下嘴脣,口中說着“這樣不好意思”,手已經接了過來,先把嘴在蘋果上吮吸了下汁液,感激的給人家一個比蘋果還甜膩的笑。
懸着的心剛放下,浪雄又鼓搗出個黑乎乎的盒子炮,她豁然而起:“你怎麼有槍?”
浪雄又愣了愣,然後是啼笑皆非的樣子,把槍遞給她摸了摸,道:“木頭做的,外面我塗上墨汁,送給我朋友的小孩做禮物。”
洛醺對自己一驚一乍的舉止有些難爲情,總歸是自己第一次出遠門,沈稼軒叮囑的事情又多,她對自己獨闖外面的世界還存着恐懼感,所以難免草木皆兵,慢慢坐下繼續吃蘋果,看着車窗外迅速倒退的風景,忽然想起自己離金水灣越來越遠,離沈稼軒越來越遠,外出的新奇被思念打斷,眼中的霧氣越集越多,又怕浪雄看見,把臉朝窗外,卻還是被浪雄發現,關切的問:“你怎麼了?”
洛醺鼻子有些堵塞,揉了揉眼睛敷衍道:“風太大。”
浪雄上下左右的看,車窗關着,哪裡有風?他噗嗤又笑了,這小姑娘但凡開口必定讓你笑,忽而明白這是洛醺的藉口,掏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她。
洛醺轉頭看看精美的手帕,推辭道:“不要了,這麼精美擦眼淚可惜了。”
浪雄塞到她手裡:“再精美不用也是沒有價值。”頓了頓補充:“美人除外。”
洛醺本着不能輕易接受男人的禮物,特別是手帕、荷包一類的敏感之物,又特別喜歡人家的手帕,於是掏出一塊大洋道:“算我買的。”
浪雄毫不客氣的接了那一塊大洋,倚靠在車座後背上,用刀開始在大洋上雕刻。不多時雕刻好,舉着大洋給洛醺看,那上面竟然是洛醺的名字,他道:“留着做紀念。”
火車在轟隆轟隆的疾馳,洛醺越來越沒精神,不僅僅想沈稼軒,也想皓暄、麥子等人,這次去奉天讀書可不是走親戚。需要畢業才能回來,她在計算要和沈稼軒分別多少天,腦袋倚靠在車座和車窗的銜接處,迷迷糊糊的似要睡着。
突然感覺車廂內一暗,睜開眼睛發現車廂裡多了兩個男人,門口還堵着一個。看打扮流裡流氣的,猜想是不是遇到沈稼軒告訴她的車匪,就是霸着火車打劫的壞人。
她猜的沒錯。此三人經常在這趟列車搶奪乘客的財物,因爲洛醺這個包廂居於最後,所以也就成了他們的首要目標,匪徒們進來忽然發現這裡竟然藏着個美人,難免要調戲一番,爲首的匪徒搖頭擺尾的問洛醺:“叫什麼名字?”
洛醺正迷糊呢,立即脫口道:“我不叫洛醺我叫張福。”
匪徒們愣住,對面的浪雄已經在偷笑。
她出門前就想好了,張福這樣的名字顯得比較醜比較窮比較低調,可是她的話適得其反。讓匪徒們對她更來了興趣,爲首的擠着她坐下。差點坐到她腿上,還把身子往她身上靠過去,臭烘烘的嘴貼上去問:“多大了?”
洛醺眨着大眼想了想:“二十七。”
匪徒大吃一驚的樣子:“二十七嫩成一包水,哥哥我喜歡,妹子跟哥走。”
洛醺本能的把身子躲開再躲開,突然掀開行李箱拿出一把剪刀對着那匪徒道:“要財沒有要色沒有要命也沒有!”
然後。不僅僅那幾個匪徒笑,就連浪雄都哈哈笑出聲來,匪徒是笑她自不量力,浪雄是笑她言語繼續這麼天真無邪,那爲首的匪徒一把奪下她手中的剪刀道:“妹子你也忒逗了,哥咋這麼喜歡呢。”
後面跟班的匪徒有點着急:“大、大、大哥,還、還、還是趕緊發財去吧。”
爲首的回頭蹬了他一腳:“滾王八犢子,破嘴說話不好使就別說,賣呆去。”
他然後繼續逗弄洛醺:“哥賊雞巴有錢,老鼻子了,跟哥讓你享福。”
洛醺怒斥他:“你走開,否則我喊人了。”
匪首突然也不高興了:“咋地看我二五眼啊,你喊啊,這趟車是哥我的天下。”
浪雄終於忍不住了,輕輕碰了碰他:“喂,不要欺負小姑娘。”
匪首沒好氣的推開他:“一邊呆着去,等下別濺你一身血,哥幾個都是道上混的,殺人不眨眼。”
浪雄哦了聲,然後拉過洛醺坐在自己身邊。
匪首咬牙切齒的威懾他:“小子,翹行啊,別以爲你這身驢皮好看就了不得,哥幾個搶的就是你們這樣的人,哪個不是乖乖就範。”
這個浪雄信,不然他們也不會如此囂張,大白天的,火車上也沒工作人員來過問,他不言語,只是用自己把洛醺堵在裡面。
匪首薅起他的衣領喝道:“滾犢子!”
浪雄紋絲不動。
匪首回頭給自己的兄弟使眼色,三人一起圍上,後面的兩個還拔出刀來,嚇得洛醺掩口瞪眼。
啪啪啪!浪雄身子後仰靠在車座後背上,右腿踢出,速度快的讓洛醺都沒看清是怎麼回事,三個匪徒倒地兩個撞在包廂門上一個。
匪首突然惱羞成怒再次來打,浪雄順勢把那匪首按住,拿過茶桌上剛剛削蘋果皮的刀噗嗤紮下,那匪首按在茶桌上的手竟然被刺穿,浪雄隨即拔出刀來,匪首啊、啊的慘叫,知道遇見了厲害的角兒,急忙奪門逃走。
洛醺傻呆呆的靠在車座後背上,不是被匪徒嚇的,而是被浪雄的狠辣嚇的,看着血淋淋的刀,想着自己剛剛吃的蘋果,突然胃裡翻騰欲嘔吐。
浪雄從箱子裡拿出一張報紙,若無其事的擦拭下茶桌上留下的血跡,看洛醺雲淡風輕的一笑:“沒事了。”
洛醺卻感覺故事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