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歲月之歸源田居
憤憤走出南園,司源一轟油門飛奔向酒店。
這死老頭,三催四請的叫自己回南園,還以爲他病危了或是要宣佈剝奪自己的財產繼承權(那就太好了!),誰知道卻是對自己說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話。
真的很莫名其妙!
司源可不會認爲老頭子叫他回去是因爲想他了想見他一面。那種原因,就算宇宙毀滅了也是不可能會存在的。
司源懶得去想老頭子的真正意圖了,只是恨恨埋怨他耽誤了自己和樑田的晚餐時間。
最近司源偶然發現,如果不是和自己一起進餐,樑田就會很打發的隨便什麼應付一餐。今晚,小傢伙肯定也沒怎麼好好吃東西。
想到這,不由把已經很快的車速又加了一個檔。
車窗外,大雨磅礴,電閃雷鳴。雷雨交加的黑暗景象竟有點像災難的預兆。
秋季的山城下雨很正常,下這麼大的雨也算正常,但是電閃雷鳴的,就有點不尋常了。
雨幕中能見度本就不是很高,路面又溼滑,高速行使的車子險象環生,幸好司源車技過人,這才一一化險爲夷。
一個幾乎令車身失控的大轉彎之後,司源把油門轟到了頂,不要命一樣趕路。
一個閃電撕裂了遠方黑壓壓的天空,司源心頭一陣亂跳,忽然有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樑田呢?!
廚房裡不僅冷清,還很凌亂。
一碟菜散落在地上,瓷碟碎裂成了好幾塊,旁邊還躺着一把鋒利的菜刀!
司源心底升起一股寒氣,強自按耐仔細看地上的菜刀——並沒有血跡。
鬆了口起轉身去書房——沒人,臥室——也沒人。
不僅沒人,連燈都守着的的,大大的落地窗簾敞開着,窗外的雨幕在不時閃耀的閃電映照下,粒粒分明,絲絲清晰。
難道中了死老頭的調虎離山之計?!——不可能,進門前見殘還守在門外。那麼……
無數個可怖的想像突然充斥大腦,司源幾乎不能正常思考了。
一個巨大的閃電劈開黑色的天空,強烈的光把司源的臉照亮,原本俊美無雙的臉此刻蒼白扭曲如鬼魅!
與在地表不同,身處三十三層高的頂樓,可以感覺那閃電就像直接劈在頭頂,雷聲就炸響在耳邊。
司源的神經似乎被雷劈短路了,過了好幾秒才嘶喊出一句:“田!——”
但是恰好被剛剛傳到的滾滾雷聲淹沒了。
突然,儲衣室傳來輕微的聲響,司源一喜,衝進去開燈一看,還是沒人!
“田……”司源試探xing呼喚一聲,果然聽到其中一個大衣櫃發出迴應般的聲響。
“嘩啦”一聲猛的打開櫃子,果然看見樑田在櫃子一角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抖個不停,被突然刺進來的光線一激,更是抱着腦袋如受了驚的蝸牛,隱約有嗚咽傳出。
“田!怎麼了?你……”司源驚疑不已,伸手剛觸到樑田的肩膀,他就整個人像是被烙鐵燙到一樣猛的一彈。
司源心疼極了:他到底怎麼了?
收回手剛想把人抱起來,不料手卻被猛擡起頭的樑田死命抓住。
“別走!不要離開我……阿媽……”
樑田死灰着一張臉,臉上是縱橫的淚痕,舊的未乾新的又滾滾而下。
兩是眼睛腫得像桃子,眼神是急切而悔恨的,卻沒有焦點,彷彿看不到眼前的人,而是透過司源看着哪個虛無的地方。
司源被那聲“阿媽”激到滿頭黑線,可是面對此刻如此脆弱的樑田,他怎麼可能忍心責罵。
抽出手去抱人,不料樑田的動作更激烈了,雙臂巴上來,死死抱緊他的手臂,而且全身都壓了過來。
“阿媽!不要!阿媽不要丟下田娃!我……我錯了!我再也不要過生日了!再也不要……阿媽!不要丟下我!阿媽……”
樑田悽慘地哭喊着,似心中無限的悲傷,眼淚流得洶涌,全落在司源的胸口。身體也早已無力癱倒在司源懷裡。
這時的司源,早已顧不上計較樑田一次次的錯誤呼喚,他的心,被樑田悽慘的樣子,嘶啞的哭喊,冰涼的淚水,剝成了一片片的,疼得無法抑制。
胸口被淚水浸溼了一大片,這是司源第二次用胸膛承接樑田的悲傷了。
這次樑田不知被什麼刺激到了,神情和哭喊裡都充滿了絕望。
司源心疼得無以復加,緊緊抱住樑田虛軟的身體,不停在他的耳邊低聲安慰着:
“別怕,別怕。我在這,我一直都在。不要哭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會丟下你,絕對不會……”
司源抱起哭喊聲漸漸轉弱的樑田走到牀邊,剛要把他安置在牀上,這時窗外劈過一道閃電,樑田立刻尖叫着又抱緊司源,嘴裡又狂喊着“阿媽阿媽”,剛消停一會的眼淚又洶涌而出。
司源被樑田猛的一抱倒在牀上,索xing就勢抱緊整個埋在他懷裡的樑田,輕聲安撫了一番仍不見效果,漸漸覺出情況有點不對,連忙撥電話叫。
家庭很快就來了,(自樑田出院回悠然居後都是家庭護理的,司源索xing令住在銀河酒店裡,方便傳喚。)想拉出樑田查看,卻是和司大少爺一起也沒法展開他蜷縮的身體。
當然,這也和司大少爺捨不得用力推他的寶貝樑田出懷抱有關。
家庭一時無法,忽然發現樑田的身體隨着窗外的閃電一閃或是雷聲一響就顫抖得厲害,當下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把窗簾全拉。
果然,樑田的情況就好多了,又打了一針鎮定劑,樑田終於慢慢安靜下來。
家庭抹了以把額上的汗水,盡職地向輕輕撫着樑田手是幾乎看不到的針孔的司源交代:
“……應該是以前受過什麼有關雷電的強烈刺激心中形成了濃厚的影。而且應該是長期壓抑着的,今天被這頂層讓人身臨其境的雷電一刺激,纔會出現癲狂症狀。若是能問出緣由,慢慢開解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早逝的母親,生日,雷電……這三者到底存在什麼玄妙的聯繫,才能讓小傢伙這麼驚狂不安呢?
司源擦去樑田眼角無意識流下的一行淚水,然後在他緊皺的眉間落下一個即是安慰又是誓言的吻:
安心睡去吧,我的寶貝。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絕不會丟下你離開。
而你,只要有我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