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歲月之歸源田居
NO.65每一刻都是嶄新的
像是行走了五百里的崎嶇山路,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囂着我很酸很酸,特別是連着心的十指,酸到幾乎都沒有了感覺。
樑田被陣陣泛酸的身體逼着,又被永夜般的黑色夢魘拖着,痛苦地掙扎良久,才終於找到了自我意識,勉強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噗通噗通……”
最先恢復的是聽覺。
這是什麼聲音?打鼓一樣就響在耳邊。
然後恢復的是觸覺。
樑田感覺身子底下凹凸不平的,卻不磕人,還是溫熱的。
接着就是痠痛從四肢百骸傳到大腦,讓樑田忘了追究身處的“異境”。
嗅覺也恢復了,縈繞鼻間的是熟悉的男人氣息。
那麼……難道……
樑田終於確定了自己趴在司源身上,手還緊緊抓着他的衣領的現狀。
“咕嚕嚕!”
肚皮緊貼着的地方傳來巨大的聲響和怪異的蠕動。樑田感覺自己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想到了那種無腳也能走的恐怖動物!
身體一彈,樑田聰司源身上滾了下來,緊抓了一晚早已僵硬的雙手一時放不開,連帶籽司源也翻了個身。
男人強健的胸膛壓下來,樑田立刻痛呼一聲,然後發現自己的聲音很嘶啞。
樑田手肘着牀撐起自己的身體,底下的人立馬“呼呼”拼命搶着氧氣。
真是的,這小傢伙“纏”了自己一晚是,把人餓得前胸貼後背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何爲“餓”滋味。
纔剛醒來,又拉着自己欲要“翻雲覆雨”的……雖然說自己很樂意奉陪,但是有句話怎麼說的,人是鐵飯是鋼啊……
司源在心底調侃了以番,問正在活動手指的來那個田:“你怎麼樣了?”
我沒籲樣,就是手痛眼脹喉嚨啞身體酸,還有,肚子也餓……
樑田不說話,垂着眼,眼睛在司源的胸腹出轉來轉去就是不敢停在某個地方。
看着看着,樑田發現司源乳白的羊毛薄衫皺巴巴的,像是被什麼液體浸過又被誰使勁揉抓過一樣。
司源挑起貼在樑田額頭是的一撮微溼的頭髮,然後在上面烙下一個親吻,聲音裡有長鬆一口氣的釋然:
“昨晚……被你嚇到了。告訴我,怎麼回事?”
隨着額頭是被男人灼熱的一吻燙過,樑田感覺腦子裡“轟”的一聲,記憶復甦。樑田終於知道了爲什麼自己會緊緊抓着男人的領口。
當時兩田正要把剛出鍋的菜端到餐桌時,極其突然地,一個閃電在窗外閃過,閃花了樑田的眼,與此同時雷聲響起,彷彿就炸在耳邊。
當下,樑田手中的碟子就摔在了地上,跌跌撞撞跑到客廳。
客廳一牆大大的窗戶讓人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外面的電閃雷鳴景象,三十三層樓的高度,更讓人有身臨其境之感。
當時,樑田有種錯覺,彷彿頃刻間回到了七歲那年那個恐怖的雷雨天,那終身難忘的令人瘋狂令人痛苦得甚至希望自己從不曾存在在這個世界是的畫面,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在窗玻璃是緩慢放映着。
狂亂的樑田衝進浴室,衝進整個悠然居里唯一沒有窗戶的儲衣室,把自己關在了黑暗的櫃子裡。
然後司源回到悠然居,找到了他。
他就像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死命抓住男人的手,哭泣的樣子就像七歲那年漫長而冷的冬季裡那個悲傷的孩子一樣。還在男人的懷裡喊出了那個悲傷的孩子一直不敢喊出來,卻一直深埋在心裡的後悔莫及和哀求……
“田!你怎麼了?”
見樑田慘白着一張臉出神,司源緊張地搖搖他的肩。
“呃?我……我沒事……”
樑田看着司源的眼睛,裡面有真切的擔憂,心裡忽然劇烈震動。
是了,就是因爲這雙眼睛,就是這種眼神,自己纔會“故疾重犯”,在男人懷裡哭得像個小孩。
司源又親了兩田的額頭一下,然後抱起他走進浴室。
還不願說麼?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去了解你的每一點每一滴。
那些悲慘的往事算什麼,有我司大少爺受着你,絕對不會讓你再哭得那麼悽慘!
從浴室清洗一番出來,不僅司源的肚子叫得歡,樑田的空城計也大唱特唱起來。咋聽之下,真像是兩軍對壘的隆隆戰鼓。
“我去煮東西……”樑田聲音軟趴趴的,一如他軟趴趴一動未動的身子。
男人的按摩技術真好,全身都被按得軟綿綿的舒服得牙齒都無力了。這技術,真像是一個尊貴無上的大少爺會有的。
“不用了,吩咐廚房做。”
司源的語氣帶着欲蓋彌彰的遺憾:吃不到小傢伙做的東西胃部舒服,但是叫渾身痠痛的小傢伙去煮東西,那就是心會不舒服。
“反正……一餐不吃你煮的東西,也沒怎樣……”
樑田聽了低頭沉默:自己煮的東西,難道是續命靈丹?看男人一臉吃不到就不爽的表情。
“那……昨天我做好的雞道菜,熱一下就好了。”
好餓啊,哪裡還等得及廚房的慢工出細活?
“好吧。我來熱。”司源爽快答應,既不會累着小傢伙,又可以吃到他煮的東西,兩全其美啊。
樑田坐在廚房中間那張司大少爺特意從客廳搬來的軟沙發上,現場指揮司大少爺熱出了一桌香噴噴的飯菜。
飯後,司源交代了一句“學校給你請假了,等我回來”就出了悠然居。
樑田拉開窗簾,外面是雨後的乾淨得近乎透明的天空,全世界彷彿都是嶄新的。
走到花園,空氣清冽得讓人感動。滿園的花木經過昨夜雷雨的洗禮,雖略有折損卻散發着別樣的精神,彷彿重獲新生。
遠遠地天邊,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這一切,讓人不禁感嘆:每一刻都是嶄新的。
樑田正在花園裡望物興嘆懷呢,冷不防一張毯子鋪天蓋地把他整個包住,然後身體就騰空了。
直到被丟到客廳的沙發裡,樑田才終於把頭從毯子裡掙扎出來,看到的卻是司大少爺微怒的臉。
“穿件浴袍就跑出去吹風,你就這麼愛惜你——“我的身體”的?!”
脫離藥膳的日子纔多少天?想來這傢伙是想念了,那簡單,一個電話就有十鍋八碗的馬上送來,反正南園那幫下人們也閒得很。
樑田很應景地打了個小噴嚏,低頭貌似反省其實心裡很是不以爲然:
對,這是“你的身體”。但“你的身體”並不是孱弱的溫室裡的豆芽菜。想當年,“你的身體”可是上山砍過柴,窯裡燒過炭,河是背過豬,樹上……
司源緊緊樑田身上的毯子,打斷了某人滔滔不絕的“當年勇”式數來寶。
“這些房子,你來選一套!”
什麼?選什麼?
樑田被電腦屏幕是紛繁的圖片和圖片下面複雜的介紹炫花了眼,好半天都沒弄明白男人要自己做什麼。
“選吧,你喜歡住哪樣的?”
哪一套都可以,反正都是自己挑選的,沒有什麼問題。
我喜歡住……樑田猛的擡頭,看司源一臉催促的表情,感覺心裡某根緊繃的弦被撥出了紛亂的高音。
“我……不知道,這裡就很好……”
這裡好個屁,洞悉半邊天的破設計讓你昨晚哭得那麼慘,那個破花園還會讓你着涼!悠然居?叫憂然居纔對!
“你的——我的身體不適合住這裡,你快選……”
電腦桌面突然冒出一個MSN對話框,司源隨手關是,誰想它馬上又跳了出來。司源只好回話,然後臉色就慢慢變凝重了。
大約十多分鐘後,司源關是了對話框,很嚴肅地問樑田:“昨晚那種狀況,經常發生嗎?”
“……不會。昨晚……只是意外。”
事實上,在過去的十年裡,樑田已經幾乎克服了對雷電的恐懼,昨晚也不知道怎的竟會那麼失常。
樑田也想不通自己爲什麼會越長大越脆弱——也許,是因爲這個男人的緣故吧。
“汪秘書,向氣象局要未來三天的天氣預報。要確鑿的!”司源掛了電話還是不信任的再問樑田:
“你確定你不會再像昨晚那樣?”
想到昨晚,司源還是有點心悻,真不敢想象若是自己不在旁邊,小傢伙怎樣。
“我沒事了。不會怎樣的。”
樑田都有點郝然了。一個大男人(?),怕閃電打雷,說出去別人要笑掉大牙的。
司源剛想說什麼,電話響了,是汪秘書。
“……你確定這個準確?……如果不準,人出了什麼差錯,你就做好去氣象局測風向的準備!幫我馬上準備去夏陸的飛機。”
司源轉向量田又是一張溫柔的臉,就像獵豹之類的動物收起了利爪只剩肉呼呼的掌心一般無害。
“一會我有事要去夏陸三天。你給我乖乖別惹事。電話要一直開着,等我電話。可別違反《行爲守則》,我回來要算賬的!我不在的時候,每一餐都不許隨便打發,一樣要三菜一湯。不準看書看太晚,不準只穿衣點衣服就跑到花園,不準……”
半小時後,嘮叨鬼附身的“冰山王子”司大少爺終於戀戀不捨的出了門。
樑田這才吁了口氣,耳根清靜好看書啊。
接下來的三天,果真如氣象局所預告的那樣,都是晴朗的好天氣。
樑田按時上學準時會悠然居,餐餐都好吃好喝,溫書到十點準時上牀睡覺,嚴格遵守《行爲守則》和司大少爺的吩咐。
日子平常得喝尋常日子並無二致。
但故事的存在,就是因爲有了意外。
在這幾天平凡日子裡,發生了兩件意外。
意外之一,司源前腳剛走,司老太爺後腳就到了悠然居,單獨和樑田“密談”了半小時,帶來了某些東西,又帶走了某樣東西。
意外之二,司源連續五十九個小時都安靜着,督促騷擾樑田的電話一個也沒有。
在第六十個小時的時候,樑田第一次撥了司源的電話,那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司源接電話的速度卻是飛快,語氣更是欣喜若狂。
樑田打電話給司源,只說了一句話。
“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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