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歲月之歸源田居
否則三面,樑田沒有聽下去,思緒就定在那一點。
一而再?再而三?
驚!難道……
緊張地抱緊懷裡的東西,樑田怯怯往司源身上瞧,希望找出點什麼線索。
男人腿上的石膏堅硬如舊,乾淨的病服是嶄新的,裡面的紗布也都換了吧,原先的沾滿了鮮血和各種污跡。
昨夜後半段男人突然發狂,絲毫不顧及身上的傷口,奮不顧身,浴血奮戰直到精疲力盡抑或是失血過多昏迷過去。
臉上有點燒。樑田不敢往上看司源的臉,只側着耳朵看能聽到點什麼。
“說話!”
說什麼……離開的原因?……有很多個,你想聽哪一個?
我更想知道,爲什麼總是像一隻可憐的小耗子一樣被你莫名其妙的逮回來。剛剛還在客車上看劉德華奮戰呢,一睜眼就……
司源惱怒地盯着目光遊移,垂着頭,緊緊抱着一個揹包的樑田。
“抱着什麼?給我!”
樑田臉色一緊,手臂收緊了一點,微側身體,還很大膽的輕輕搖了一下頭。
這麼寶貝?那更要好好看看了1
司源撐了一下身體,發現有點行動困難。
那死醫~生跟自己有仇麼?就算傷得再重,也不用包紮成個木乃伊的樣子吧?肯定是被死老頭子賄賂了,狼狽爲奸!
按下通話鍵吩咐被隔在前面的司機:“來人。”
車停,門開,人來。是那個聰明過頭,勇氣可嘉的保鏢丁。
“把那個拿給過來。”
“是!”
保鏢丁向樑田慢慢逼近,老鷹抓小雞的架勢。
“田少爺,請把東西……”
保鏢丁綻出一個自認爲十分和平外交實則膽小的孩子看到會哭會做噩夢的恐怖微笑,就像一隻狡猾又放肆的……狐狸?
“給我好嗎?”嗎字還沒說完,身手敏捷的保鏢丁就禮未完兵先行,咻的一下抽走了包,還迅速藏到一邊,導致大驚失色的樑田伸手欲奪回寶貝的手只抓到了他的一點衣袖。
“少爺,您要的東西。”
保鏢丁雙手獻寶到司源面前,聲音裡有剋制不住的邀功意味。
東西立刻被拿走。保鏢丁等了一會,沒有聽到期望中的讚揚什麼的,甚至連一聲應答都沒得到。
輕輕關上車門,保鏢丁一臉受到嚴重打擊的受傷表情。
自己不是完美地完成了少爺的吩咐了嗎?爲什麼少爺還用刀子一樣的眼神狠狠刮自己呢?
很久之後,因爲司大少爺重重的“獎賞”而焦頭爛額的保鏢丁還是在同伴們終於良心發現的提示下才後知後覺,那個和他有過肌膚之親(?!),被他欺負過的田少爺,其實是司大少爺的雷區,是司大少爺寵上了天還嫌不夠,比司大少爺本身更“大少爺”的無上存在。
可惜,知錯欲改,爲時已晚。
每個故事都需要衆多炮灰,而保鏢丁,是炮灰中最無辜,最微小,也最可憐的那一粒……
打開包,一股腥臭撲鼻而來。
就算有着嚴重的潔癖,,可是有關樑田的話,司源就會有不怕髒不畏臭的精神。
兩根手指拎出一套痕跡斑駁的髒衣服。這不是昨天他身上那一套嗎,髒成這樣還打包走?
司源含義不明地看着樑田。
衣服扔下,手伸進包裡掏了又掏,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手一翻,裡面的東西嘩啦啦一下全倒了出來。也就一張身份證,幾枚,幾張塊票。
“我警告過你,既然敢偷東西就得給本少爺好好保管,不準弄丟,更不準拋棄……”
樑田因爲那套血欲之衣臉上燥燥的,聽到“偷”呀,“拋棄”呀什麼的就有點不解了:自己沒偷東西,就算那幾塊錢也都是自己之前在花店掙下的私人財產。
“詞典呢?!”
司源氣憤地抖抖手中的破包,繼續質問。
什麼詞典?什麼——
樑田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然擡起頭來,對上司源的眼睛,都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
“你……”
“過來!”
司源向樑田伸手,努力伸長了手臂卻仍差半臂的距離。司源不氣餒,打着石膏的腿向前一跨,整個人非常勉強地傾向樑田。
如塔的身形傾倒下來,樑田驚呼着,哪裡記得其他什麼,兩手一伸就正正接住了男人。
終於又把人抱在懷裡了……
司源滿足地嘆息一聲,把頭靠在樑田的頸肩之間,享受着他關心的呼喊和緊張的擁抱。絲毫不介意自己雙膝着地,從未有過的跪拜姿勢。
入手果然是厚厚的紗布,紗布底下該是怎樣慘烈的傷口啊……
樑田感覺整個心臟都像被紗布層層纏繞,無法產生痛感的絕對疼痛。
明知兩人相擁着,男人又幾乎黍拜的姿勢,這樣的場景不該出現,可是手不敢動,身體不敢抽離,就怕動作會給男人什麼傷害。
其實,不敢動,那是樑田騙自己的藉口。
他是,捨不得。
這樣“無可奈何”的與男人相擁,是讓他心都快融化的期盼。
“不準再離開我!永遠都不準!如果你膽敢再逃跑,我……”
我就怎樣?天涯海角,翻起每一寸土地都要把他找到,抓回來,然後用沒涌匙的鐵鏈永遠拴在手邊?
萬一,萬一怎麼也找不到他,自己怕是會瘋會狂會死!
——所以,絕對不能讓他再離開一步,一定要想盡辦法斷了他的念頭,封了他的後路,絕了他的機會。
把他留在身邊,好好守着,這一生,下一世,生生世世……不放手!
“你發誓,不再離開!永遠在我身邊!”
命令的語氣,調子卻是有點可憐的哀求。
“我……”
樑田拼命忍住鼻頭泛上的酸意。
“不能……”
話未說完,身體就被僅僅一勒緊。
“怎麼不能?!我說你能就能不能也能!”
男人到底有沒有恢復記憶啊?怎麼說話任xing得像個十幾歲的孩子。
“不可以……我會害你……”
酸澀太洶涌,樑田忍着忍着就難受得眼睛流汗了。
“哼!你早就害了!你這個小壞蛋……”
司源捧住樑田的臉,惡意一擠一拉,勉強梁田露出笑容。
“要害就要害到底,害了這輩子,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
從樑父那裡知道樑田有個心結,司源也不想幫他解了。只願把自己綁死再那個結上,永遠紮根在樑田心裡。
怕會害了自己,那他就不怕害了別人,或者他寧願去害別人——那個店長,還是黃毛——想都別想!
真是孩子氣的話!樑田越來越懷疑男人還在失憶,心卻被這種孩子氣的瘋言瘋語深深感動了。
男人要自己這個禍害……他要我害……
淚水肆意決堤,緊緊咬着牙關還是不能關住嗚咽聲。
司源把同樣也跪坐在地上的樑田揉進懷裡,心裡有點變態的喜滋滋:
這個,算不算是拜堂啊?
可是拜堂再怎麼喜極而泣也不會哭這麼久吧?
司源也不安撫,只突然低叫了一聲:
“疼……”
“呃?哪裡疼?”
樑田立即做出司源十分滿意的反應:拉着他的衣服,緊張地檢視。
握住樑田四處摸索的手,按在心口上。
“心疼。”
“心……疼……”
樑田發覺自己又中男人的計了。真是的,什麼時候起男人就已經輕易左右自己的情緒和行爲了呢?
“我心疼,真的心疼。”
司源說得信誓旦旦,故作無辜狀。
手指溫柔覆上樑田臉上青紫的腫痕。
“心疼死了!”
真是個小傻瓜,送上門讓那死老頭子打,躲都不會躲一下。
“讓我看看,還有哪裡?”
司源溫柔又強勢掰開樑田抓着衣領的手指,一手拉開拉鍊,解kai釦子,一手指尖一路從耳根往下滑,滿路的鮮色未退的吻痕,咬痕。有點還破了皮,即便只是指腹輕柔撫過也激起輕微的戰慄。
始作俑者把目光和手指都黏在碩果累累的小胸膛上流連忘返,體內迅速升起一陣熟悉的燥熱。
車內封閉又舒適,做起來應該會比上次“車戰”更刺激吧?
司源開始浮想翩翩,目露兇光。
某根敏銳的神經末梢探測到危險信號,樑田邊攏衣服邊往後退。
可惜實際不對……
司源自然不能讓手上的人溜走,手往後一探,就把人按進懷裡,緊緊的,抱着吃不到的大餐也要趁個小甜點的心理。
“嗚……”
被按到的地方劇烈的疼痛,骨頭縫裡傳出來一樣。
怎麼?司源感覺出樑田的不對勁,到底傷到哪了,疼得這麼厲害!
把人翻過一邊,撩起衣服下襬,立刻的,一個讓司源幾乎目眥盡裂,怒火攻心的畫面就暴露在眼前。
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瘦骨嶙峋的背上,沒有一塊正常膚色的皮膚。那麼躲那麼多的條狀腫起,縱橫交錯,覆蓋了原先並不少於前胸的吻痕。
一條條傷痕像是吐着信子,噴着毒液的毒蛇,撕咬着司源的心和靈。
“嗚!”
喉嚨裡逼出一聲野獸受重創般的哀鳴,司源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痛恨一個人!
之前的什麼狗屁交換條件都見鬼去吧!這樣傷害他的寶貝!
以爲他是個重傷患就沒力量搬倒老傢伙了麼?真正控制局面的還說不定是誰呢!
之前只是急得失去理智纔會跟死老頭定什麼協議,現在,他後悔了!任死老頭再有什麼動作,他司源都不會讓他得逞。抱着必死決心的人是不可戰勝的!
司源下了決心,要讓那個狠心的人知道什麼叫後悔!
眼睛噴着複雜的火焰,司源重手重腳去解樑田的褲頭,嚇得樑田呼的一下翻下座位,蹲在一邊,手死死抓住褲頭。
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司源只是想查看一下他下面是不是也被打傷了,就算再怎麼急色,司源也不可能再看到他滿身傷腫之後還逼他挑戰生命的極限。
司源跪行兩步,向樑田伸出手哄道:
“過來,我不看就是了。我……”
重新把人抱在懷裡,司源不敢太用力,虛虛的力道,不完滿的擁抱讓人無端生怒。
“我一定會幫你討回來的!”
狠狠咬着每個字,滿腔怒火無從發泄,集聚在拳頭重重砸在隔離玻璃上。
“開快點,去醫院!”
那天輪值的司機是個充滿想象力的中年大叔,他從玻璃上那一個巨大的撞擊震動,推斷出車廂裡戰況激烈。
重傷在身,司大少爺還如此神勇,果然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