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長很是難受,不明所以的難受。什麼也沒發生,是難受籠罩着全身。
好想死啊!
這股難受並不濃烈,但是緊緊拽着自己。爲什麼角色還沒有死?爲什麼自己還活着?那些自我定義又有什麼資格繼續統治這一切?
沒有什麼是真實的,卻將所有都當作真實的,我是腦子有問題嗎?難道這麼多章的斬殺,還不足以搞清楚腦子裡的扭曲嗎?
我多想撕碎自己,像撕碎報紙那樣,將角色弄得支離破碎。也許不成人樣,也許別人會把我當作怪物,但這些都不重要。所謂的人脈和社會活動,在我眼前還不如一坨狗屎好看。
必要的人際關係?這種說法本身是扯淡,彷彿身而爲人必須滿足某種條件一樣。必要的人脈,必要的工資,必要的談吐,必要的幽默……無非是騙小孩子的玩意。
相信聖誕老人跟相信述所謂的“必要”,有什麼本質區別嗎?
我tm是弱智嗎?這些東西爲什麼還在我腦子裡?這股難受如同死亡的催促,爲什麼自己還沒有死亡呢?我想死啊,渴望死啊!
搞笑的是,正是“想死”的那個部分,需要被斬殺。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將要做什麼,也許這麼混吃等死吧。
沒什麼不好,也沒什麼好。不值得歌頌,當然也沒人可以批判。
這是在吞噬角色嗎?這種感覺是表示自己在前進嗎?
沉醉於憂傷,擁抱難受,整個人陷入麻木一般的低沉。曾經那些在意的東西,那些責任那些不可侵犯的自我定義,統統變得無所謂。
我沒有最根本的道德觀念,也沒有最基本的善惡理念。事情這樣發生,是因爲事情只能這樣發生。那些所謂的道德和善惡,不過是人爲的扭曲而已。
也許,大家對於“人”的定義跟我不同。也許大家是認定,擁有那些價值觀才配稱作“人”。當然,對我而言,這些都無所謂,因爲角色本來不存在,所有的東西都僅僅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
包括身體,包括思維。
我根本沒法確定覺察到的湖面外,真的有人真的有一個個生龍活虎的人類。所以,當覺察到的某個角色問我如何看待某件事情的時候,自己根本茫然不知所措。
像遊戲裡的npc在討論什麼帝國形勢,什麼全國商業行情之類的,完全是一片茫然。我不明白對方爲什麼不高興,我也知道自己說出某些話語會讓對方高興。
但是,那些不過是謊言而已。
“明天太陽會升起來”,這是謊言。我怎麼知道明天太陽會升起來?完全不知道,只不過是自己的猜測,建立在無數天物理之的猜測。而我卻將這種猜測當作肯定句,不是謊言是什麼?
而當別人詢問“明天太陽會升起來嗎?”,我卻回答不知道的時候,會不會是故意找茬?會不會是刻意不想聊天?
我不知道,別人也許會這樣想,也許不會。不過,按照我此刻的狀況來看,古籍也沒人會在自己身邊吧。當然,這也僅僅是一種猜測。
根本沒有一個所謂的“我”,我僅僅是那份覺察,看着袁長這個角色在那裡思考說話做事。我不知道爲什麼受限於角色的視野,也許這是精心策劃的一個核心元素吧。
當然,說不定宇宙裡還有什麼可以享受兩個人的視野和情感之類的,如所謂的身外化身。誰知道呢?我不可能依靠自己的認知,宣稱某些事情不合理,這不是自欺欺人麼。
對於未來的承諾?這種事情需要多麼不誠實,纔可以做到承諾呀。所有的承諾,不管能不能做到,不管是否因爲做不到纔去承諾,都有一個逃不開的前提。
未來必須要存在。
我怎麼知道未來會存在?像之前討論的關於規劃和計劃的問題,所有的承諾都必須建立在自己存活的條件下。那麼,任何承諾之前,都必須加“我已經想好辦法保證自己明天還活着,並且保證自己會活到需要做出承諾的那一天。”
這樣看來,除了鬼扯還是鬼扯。
看起來,未來好像肯定存在。但事實,我永遠只能處於此刻,所有的未來和過去都只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無論自己多麼相信時間的線性流逝,但這一點根本沒有任何辦法進行證明。
相反,永遠都只能證明自己處於此刻。或者說,沒法找出一個“菲此刻”的時間點。
嘴說着,袁長這個角色跟自己無關,但是自己的任何行爲似乎都在關心這個角色。任何有損於角色的事情,我不會讓其發生。或者說,一旦發生,我會難過不已。
而不是如同看戲人一樣,看着角色難過不已。
我知道這根本說不通,有矛盾並且互相沖突。角色的行爲不重要,關鍵是這個世界不真實,那麼角色可以完全肆意的胡鬧。有什麼關係呢?殺人?吸毒?自殺?好人?善良?
這些都變得無所謂。
這樣的話,斬殺與否同樣變得無所謂。
但是,自己又沒有辦法做到無所謂,因爲自己始終認爲袁長這個角色是自己。那麼,角色還要更多,我努力獲取更多。
可另一方面,“自己能否做到無所謂”,這件事情本身也無所謂,因爲角色的任何狀況都是虛假的。
看見了虛假,卻依舊將其當作真實。這是爲什麼,我不知道。只是覺得自己非常可悲,如果有點點理智的話,也會擺脫角色的扯淡。
所以,我是個弱智。
自己究竟在幹什麼?有沒有可能三年五年自己都沒法斬殺完成?當然有可能,這是恐懼,每次想到這裡自己內心都會突兀出現一種緊張感。
不是不要恐懼,不是不要去想什麼恐懼,而是要直面恐懼擁抱恐懼。爲什麼不承認自己在恐懼這件事情呢?
角色永遠都會喜歡成爲唯一,但是關我屁事。
難道角色還不知道,如果斬殺完成,根本沒有角色存在?
也許吧,說不定自己會成爲反面教材,被別人用來教導角色需要跟着大家做一樣的事情。當然,最可能的是,根本沒人知道自己死了。
我幹嘛要去猜測未來呢?
自己被這股難受折磨着,並不強烈的疼痛,卻是如同在靈魂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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