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的夢境。
好無聊啊!
刀仔坐在衙門裡,本以爲今天又有什麼案子發生,卻沒有想到,今天只是開會而已。
自己,只是爲了湊人數才被叫過來的。
如果巡撫過來開會,卻發現下面只有幾個人,多不好。
那些確實沒法走開的捕快,就真的沒法參加會議。但其他人,不管是怎樣的職位,都坐在這裡,老老實實聽着巡撫的各種講話。
關鍵在於,刀仔根本就不明白這講話的內容究竟是什麼。
而且,還要求做筆記。
刀仔聽來聽去,就是要讓大家努力幹,加油幹,但具體怎樣做,卻沒有一個可以指導的標準。
並不像修煉功法,這一拳,應該打在什麼位置,與肩膀平齊還是處於雙目之間的中線。
手機端一秒記住『→』。
這種指導就非常詳細明確,而巡撫的講話,似乎就只是精神上的鼓勵,讓大家不要鬆懈,卻又沒有一個具體操作規程。
刀仔完全不明白自己坐在這裡幹什麼,一旁的捕快也明顯處於走神的狀態。
自己當見習捕快,不是爲了坐在這裡開會的,更不是爲了見習捕快的那些食物補貼。
…………
好不容易,會議終於結束。
巡撫大人離開了。
刀仔以爲,這一切就結束了,自己可以找琳琳或者跟隨捕快班頭去現場。
但是,最可怕的就是這個但是。
衙門還要開會!
爲了落實剛纔巡撫大人的講話,衙門還要繼續開會。
刀仔突然發現,這種開會完全就是一種折磨,就是一種恐懼。
“習慣就好,如果無聊,自己在腦子裡想點事情。”
一名老捕快,很熱心的給刀仔建議。
“小鬼,都是這樣的,別一臉不願意。要是被看見,你就是典型,就是被大家所翻閱的反面教材。”
一名中年捕快,提醒道。
“千萬不要做一些關於修煉的練習,師爺也是修煉人士,真氣的波動瞞不過他。你想想,大人在上面講話開會,你卻在下面修煉,這不是擺明了看不起嘛。”
又是一名中年捕快,善意的教育。
“別抱怨,活在當下,看看桌子的紋路,腦子裡想些事情。時間,一會就過去了,然後,領錢吃飯。多好的日子,不要自己搞砸了前途。”
“年輕人,都有衝勁,這是好事。但是,要分場合。你看,西街的賣豆腐的那小夥,以前也是在衙門裡當差。天不怕地不怕,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還說什麼浪費生命。看看他現在,混得多差勁。”
“當然,我們不是貶低別人。只是,大家都年輕過,大家都熱血過。我們給你的建議,都是過來人的建議,都是爲了讓你少走彎路,都是爲了你好。”
刀仔看着眼前的衆人,看着那些面孔,似乎有些害怕自己將來變成這個模樣。
…………
終於有事情做了。
刀仔突然發現,自己是多麼期盼的想要去現場,多麼期盼的想要離開這衙門。
一行人來到現場,並非死人的問題。
而是老媽媽在哭訴。
本來這種糾葛的案子,應該是到衙門裡去解決,但由於老媽媽似乎走不動,而且剛剛開了會講什麼把百姓放在第一位。於是,一行人才會來到這裡。
“官爺!你們可算來了!快來幫幫我這可憐的老媽媽啊,養了一個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啊!”
老媽媽坐在地上,不斷的訴說,不斷的拍打地面,彷彿很是悲傷的樣子。
捕快班頭:“刀仔,你去把老媽媽扶起來,坐在地上,對身體不好。”
“是。”
刀仔走過去,攙着老媽媽的胳膊:“我們先起來,坐着說。”
老媽媽:“我不要起來!我就要坐着!我就要讓這狼心狗肺的不孝子看看,讓他好好看清楚!”
刀仔:“我們已經來了,你先起來吧,地上冰涼,到時候寒氣入體對身體不好。”
老媽媽:“我還要什麼身體啊!我養的兒子,辛辛苦苦養的兒子,就這樣不要我了。還談什麼身體,還說什麼身體好喲!”
刀仔回頭看看捕快班頭,眼神詢問應該怎麼辦。
捕快班頭蹲下來,跟老媽媽說:“大娘叻,不管怎樣,你都要爲自己着想啊。你這樣坐着,沒法解決任何事情啊。至少,你要告訴我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老媽媽聲音越來越大,似乎帶着悲傷:“讓那個不孝子出來!只知道跟那個賤女人在一起,有了媳婦忘了娘!我不起來,我今天就要看看,那個不孝子什麼時候出來。反正我也沒有幾年好活了,就讓我死在這裡,就讓我死在那個不孝子的門前!”
一羣人圍在這裡,指指點點,很快就將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似乎有人認識這位老媽媽,似乎也有人認識那個所謂的不孝子。
到處都是聲音,到處都是互相說着的小道消息。
刀仔看見幾乎所有人的嘴脣都在動,都在說着什麼。而聆聽的人,似乎頻頻點頭,然後又換人繼續說。
“你少在那裡裝神弄鬼!”
中年男子打開門,出來。
老媽媽:“大家看啊,這就是那個不孝子!你還有臉出來!看看你說的什麼話,有你這樣對待你孃的嗎?”
“是啊是啊。”
“不管怎樣,都是自己的親孃,怎麼這樣講話啊。”
“太沒有孝心了,這種人就應該直接砍頭,還讓他活着幹什麼呀。”
“可怕的世道,自己的親孃都可以不要了,嘖嘖,人心叵測啊。”
刀仔聽着四周圍觀羣衆的聲音,有些不忿:“你們在吵什麼!事情都還沒有定論,你們就瞎說什麼!”
突然的大聲怒斥,讓四周瞬間安靜下來。
但,也只是安靜了一瞬間。
“這小鬼誰啊?”
“這麼小,屁都不懂,還在這裡大聲嚷嚷。”
“衙門是怎麼回事,竟然用這種沒有禮貌的小鬼。”
“對於不孝子,難道還有什麼可以辯護的嗎?這個小鬼,難道還想宣揚不孝順麼?”
刀仔想要理論,卻被捕快班頭按住,搖搖頭示意刀仔不要再講話。
中年男子:“十年前,我們就已經說好了,五十兩就再也不聯繫!白紙黑字,你看清楚!”
老媽媽哭聲喊聲更大聲:“大家快看看啊!就是這個不孝子,就是他想要扔掉自己的親孃啊!”
中年男子:“你算什麼親孃,十三歲之前,哪一天沒有打我?你將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在我身上,把你所有的痛苦通過鞭笞我來釋放。我每天都要捱打,沒有那天我的身子是完好的,全部都是淤青。
甚至,還將我從樓上推下去,想要摔死我,好讓家裡少一個人吃飯!我這條腿,就是拜你所賜,就是從二樓上摔下來變成瘸子的!你還不准我說出來,還讓我宣稱是自己玩耍調皮不小心摔下來的。
你不就是佔着‘親孃’這兩個字麼,我十三歲離開你,全憑我自己活下來。我就不相信,今天你還能怎樣!我告訴你,沒門,你別想從我這裡再拿走一兩銀子!”
刀仔看着現場,看着這老媽媽和那所謂的不孝子。
似乎,根本就不需要推理,根本就沒有案件需要解決。
自己,只是和稀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