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中的角色,要如何才能知曉自己並不是這個角色?
就算是清明夢,也僅僅是增加了角色的一些記憶罷了。而且,夢境中的角色,又要如何才能肯定做夢者的存在呢?
對於夢境中的任何東西來說,都是不存在的,那個做夢者纔是一切。而夢境中的角色,真的可以觸碰真實嗎?
不對,我在比喻,卻認爲這個比喻可以完美解釋。做夢只是做夢,醒來的那個人同樣只是角色,同樣也是虛假。所以,我又要如何前往那個“沒有角色存在”的地方呢?
既然是“沒有角色存在”的地方,那麼去往哪裡的又是什麼呢?到最後,誰贏了?又是誰觸碰真實了?
每一次想到這些問題,都是充滿了詭異和荒謬。我斬殺究竟是爲了什麼?這麼多章的努力,最後又換來什麼?更扯的是,角色依舊用無法成功來恐懼我。
我註定被毀滅,袁長文這個角色註定要消亡。這種事情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哪怕除了什麼佛陀這種近乎傳說的存在,那些哲學家們同樣也達到了這樣的高度。
但我並不知道哪些人最後斬殺完成,甚至,我根本不知道歷史上究竟有沒有這些人物。對我來說,這些東西都僅僅是世界遊戲的豐滿程度的點綴而已。
誰會在意遊戲裡最大的商會?誰會在意那些守城門的npc?所有都只是npc,我根本無法確定是否有真人。這一切,都只是爲了顯得真實。
我不明白上一刻爲什麼如此真實,讓我覺得懷疑上一刻的真實都是一種白癡行爲。也不知道這是如何產生的,儘管承認上一刻是真實的會讓這個問題自然解決。但是,我又要如何證明呢?
既然顯而易見,那麼就應該很好證明纔對。可是,我除了用“我認爲”之外,就沒有任何證明的說辭。
我不再願意跟人相處,似乎自己一個人纔是最舒服的狀態。或者說,當清除掉腦子裡的扭曲之後,那些人和事也開始漸漸消散。曾經認爲重要的人和事,都變得不再重要。
對方不再是我以爲的對方,哪怕是自己的親人,現在看着都有點陌生感。在沒有斬殺腦子裡的扭曲之前,一個人也許只能是孤單或者孤獨的代名詞,也許心裡還是盼望着有個人陪伴自己。
但現在,似乎長時間跟人在一起,自己就會變得不舒服。不管是聊什麼話題,自己腦子裡都會響起“這些不過是一種猜測”之類的句子。而那些有趣的話題,不就是一些別樣的知識或者認知之類的麼。
我可以跟人聊真實或者斬殺之類的話題嗎?就算對方能夠聽下去,我又何必去重複聊着我已經斬殺掉的內容呢?難道僅僅是爲了炫耀?爲什麼不繼續前進呢?
還沒有完成,看起來自己走了這麼遠,但沒完成就是沒完成。
父母的愛究竟是怎麼回事?全是角色,猶如傀儡一樣,不斷表演着“我是父母,我要爲你着想”之類的。先不論着想的好壞,但似乎我看不到真人在其中。
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彷彿智力已經離我遠去,沒法思考沒法深究,好像自己的推理能力已經如同白癡。爲什麼要去思考?爲什麼要用腦子來權衡?對方有沒有說真話,這件事是不是陰謀,這些真的重要嗎?
看起來,對方有沒有說實話,就是自己判斷的標準。我根據對方的謊言來行動,豈不就是被騙了嗎?重點根本不在於對方是否講真話,因爲我的行動跟對方毫無關係。
並不是因爲對方講真話我就做什麼,對方說謊我就什麼也不做。順流,自然會提醒我做什麼,而不是通過腦子裡的扭曲來進行權衡。
並且,爲什麼會有人對我撒謊呢?或者說,誰在講真話呢?不管是什麼言論,能夠談論的能夠聊天的,能夠嘰裡呱啦說上一大堆的,其本身就不真實。對方以爲自己在講真話,但其實並不是。
就像父母年老,說了一些自認爲的真話,並將這些真話套在我的身上。我會因爲父母講的是真話就順從嗎?我會有自己的判斷,至於對方講的是什麼話,都不重要。因爲所有的判斷都來自腦子,都是腦子裡的扭曲。
全部都是扭曲,生病了要吃藥,生病了不吃藥。做人要怎樣,吃飯要怎樣,生活要怎樣,學習要怎樣,對待家人要怎樣,人脈關係要怎樣……全部都是狗屎。
我要繼續斬殺,沒有什麼理由停下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也不知道自己斬殺是否有效果,但這些都不是停下來的理由。斬殺,一定要斬殺,否則腦子裡的扭曲就會深深拽住我,肆意拉扯我。
必須要跳入腐爛的深淵,誰不想快樂?但虛假就是虛假,看起來只要我點頭就可以走出斬殺,回到努力奮鬥的美妙人生之中。可惜,那美麗的人生只是一坨狗屎。
我爲什麼還要考慮別人想什麼?我是來毀掉生活的,不是來豐滿生活的。斬殺就是爲了摧毀這一切的意義,而不是來完善人生讓角色更加耀眼。
有什麼不能被毀壞的?家人?父母?事業?人生?都可以毀掉,因爲“毀掉”這個詞彙本身也是來自腦子裡的扭曲。有什麼值得留念?都是虛假,甚至“想要留念”這種想法都不是我的想法。
不知道爲什麼,畫面元素就呈現了“我要留念人生”等等一系列思維。並不是我,並不是有人在控制,也不是有人在覺察,就只是如此呈現了畫面元素而已。
來吧,讓該發生的都發生吧。不過,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又有什麼是該發生卻沒有發生的呢?不管我是順流還是逆流,不管我是抗拒還是臣服,發生的就是應該發生的,就是必然發生的,就是隻能這樣發生的。
這個世界不真實,我想死。這個世界很美妙,我同樣也想死。
陽光無法照進湖水深處,那裡只有我一個人,靜靜的緩慢的腐爛。沒人知道會不會長出蓮花,也許永遠就是一灘腐爛的惡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