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水村裡沒有方向感地四處亂走。過了一段時間,我卻發現村子裡一個人也沒有,這裡的木屋根本就已經破爛得住不了任何人了。我心裡禁不住地想:這裡會不會不是西水村呢?可是村口明明豎着塊石碑,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西水村”這三個字的,這裡的的確確是西水村呀。我記得那位中年婦女說過這裡還有人住的,怎麼我卻看不到一個人住在這裡。莫非西水村的人早就死光了,那位中年婦女不會也是鬼吧?
我在西水村走來走去,不經意間發現村裡的路有一個奇怪的地方。這些在村子裡大大小小的路或者巷子,沒有一條是筆直的,最直的也只有一二十米遠。我剛進來的時候,覺得這樣的設計有點兒隨意,可是我在這裡走了很久,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走不出去了。
我明明是可以通過天上的太陽來分辨出方向的,但是這裡的小路差不多都是幾米就一拐,我想朝南走的,結果路卻拐到了另一個地方,簡單地說這裡就是一個迷宮。
我心裡有一點兒焦急,信宏不是被中年婦女帶到了西水村的嗎?這裡明明就是一片廢墟,信宏會不會有危險?可是,縣城政府的人員都認識那個中年婦女,她沒理由是鬼或者想加害我們的。
我試着輕輕地推開了一個大院子的門,木製的門可能年代久遠,已經朽爛不堪了。它被我這麼輕輕地一碰就倒在了地上,激起了厚厚的塵土。在這個大院子裡,右邊有一個幽深的水井,這裡早已經人去樓空,井水卻依然清澈。這裡的建築特徵很類似秦漢階段的特徵,都是庭院式的,對稱佈局,單體造型等。不過,似乎沒間木製的院子的門口都有一個淡黃色的印記,像極了月亮。
這裡大概只有我一個人,所以特別的安靜,如果有什麼動靜都可以聽得很清楚。忽然,外面有一陣像是人在走動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裡,我立即大喊了一聲:“是誰!”
外面馬上就傳來了急促地跑開的聲音。我好奇地追出了院子,可是卻看不到一個人。因爲這裡的路一二十米就一拐,要躲藏起來是很容易的。這個已經廢棄的村子除了我還會有誰呢?應該不會是信宏,他沒有理由聽到了我的聲音還躲着我的。反正我已經被困在西水村了,所以就隨意四處亂走,碰碰運氣。這種地方就算我帶着指南針也走不出去的,方向是知道了,可是路卻偏要拐到另一個方向,走哪個方向都由不得我來選擇。
我順着剛纔發出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在一條陰暗的巷子有一張七色的鱗片。我覺得有些詫異,這片七色的鱗片好象是剛從什麼東西身上掉下來的,上面還有很鮮亮的光澤。我信步走了過去,撿起了那張鱗片。
這張七色的鱗片上還有一些黏液,這明明就是剛從活物身上掉落的!這張鱗片很寬也很厚,很像魚的鱗片又不像是雨的,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剛纔我在院子裡的時候,聽到外面有走動的聲音,難道是這個鱗片的主人在走動。我心裡在想:這個破爛的西水村也許就只有我和這張鱗片的主人了,這個鱗片的主人會是什麼樣子的,怎麼村裡人都不在了它卻還在村裡?
我本來以爲自己會害怕的,可是卻反常的很冷靜,大概是經過天山神殿的事情讓我對這些古怪的事情都能沉着面對了。我把鱗片放在了眼前,仔細地觀察着。可是,我怎麼看它都像是魚的鱗片,但是魚能上岸嗎?現在我也懶得理會這張鱗片了,重要的是西水村的人都上哪裡去了,縣城裡的人都說西水村還有人住的呀。爲什麼現在這裡卻只有我一個人,而且我也不相信這裡破爛的木屋還可以住人。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朝天空大喊了一聲:“信宏,大姐。你們在哪裡?”
可是,沒有人回答我,還是隻有我的聲音在迴盪着。殘破的院子被我的聲音震得有些顫抖,發出了吱吱的響聲。我漫無目的地走在巷子裡,這裡奇怪的村道讓我想起了在考古界裡大名鼎鼎的廣州從化太平鎮的一個叫錢崗古村的地方。
這個村子的路和錢崗古村的頗爲相似。在2000年的時候,幾位文博專家在一片茂密的荔枝林深處發現了一座當時看來毫不起眼的祠堂,而這個祠堂的所在地就是錢崗古村。它的巷子也是沒有一條是筆直的,最直的也只是二三十米。
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有一個是傳說在錢崗建村之初,村中老者(俗稱“豬頭公”)請地理先生來看風水。地理先生從東走到西,又從南走到北,用羅盤開了幾十條線,最後確定錢崗屬於蓮藕形,居屋只能隨意而建,否則就住不長久。於是村民建屋就只需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有空地就隨意延伸出去。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那個這樣迷宮般的地形在那個時代有利於保護這裡的村民。
那個被文博專家發現的祠堂就是榮膺了“2003年度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亞太地區文化遺產保護傑出項目獎”第一名的“廣裕祠”。這個祠堂祭拜的是陸秀夫,這個村的村民就是當年大宋最後一任忠烈丞相陸秀夫的後人!
既然錢崗古村這樣做村裡的路是爲了逃脫元朝的追殺,那這個西水村以相近的方式建立了村巷是不是也是在躲避什麼呢?我覺得自己有點變了,在這種情況下還這麼冷靜地思考問題。要是在以前,我早就嚇得四處亂跑了。
我曾經到過一次錢崗古村,當地人告訴了我一個走出迷宮般的巷道的辦法。我回想着他們告訴我的方法,那就是閉上眼睛,用身體去感覺空氣是從哪個巷道里流過來的。
我輕輕地閉上了雙眼,感覺到有清涼的微風從身後緩緩地吹過來。出口在我的身後不遠處吧。我靠着朽爛的木屋順着吹開微風的方向慢慢地走着。
我用這方法的確湊效,因爲我感到氣流的勁度越來越強了,這說明我已經接近出口了!如果我一時慌亂得緊張起來,那就無法感受到空氣微妙的變化了。
突然,我的腳下好象踩到了什麼東西,喀嚓的一聲。我睜開眼睛一看,又是一張七色的鱗片,上面也還有一些黏液,應該也是剛從什麼東西身上掉下來的。我感到有一些好笑,不會真的是魚上岸了吧,因爲這個鱗片真的太像魚的了。
因爲這裡很安靜,有一點東經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我的耳朵在這個時候又傳進來了有人走動的聲音!這一次,我控制住了激動的情緒,靜下心來分辨聲音是從什麼位置傳過來的。我聽出來了,是在我的前面傳來的!
我迅速地追了上去,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也許真的是在天山神殿裡成長了吧。好象發出來的聲音是人或者是什麼動物,他跑的很快。現在我已經靜下心來能分辨出這個東西是往哪裡躲藏了。
可是,巷道只有一二十米這麼短,每次都是我一趕到那條巷道,那個東西又轉到了另一個巷道。這樣轉來轉去的,我還是沒有看到發出聲音的是什麼人或者動物。
我轉念一想,就停了下來不去追那個人了。我現在纔不那麼傻了,追趕那個人是會發出聲音的。我慢慢地走,興許也能撞見他。
我看了看手中那兩張七色的鱗片,頓時卻有了一點迷惑。這兩張鱗片不會是我追趕的人或者動物的身上掉下來的吧?我對自然科學也還算有一些瞭解,可是能在陸地上跑來跑去的,身上還帶有鱗片的東西我還真沒有見過。
我又想起了那本西漢野史上說的,野史的作者曾經在西水村的外面看到西水村的人在雕刻一尊塑像,有一部分是盤坐起來的蛇尾。這鱗片不會是蛇的吧,可是我手中的這兩張鱗片未免也太大了,蛇應該沒有這麼大的鱗片。我還是覺得是魚的鱗片,但是這個世界上有能在岸上蹦蹦跳跳的魚嗎?
我前面的巷道的拐彎處傳來了輕微的走動聲,我按捺住微微的緊張,屏住了呼吸,躡手躡腳地走到了拐彎處。等那個東西一過來我就趁他不備逮住他!不一會兒,那陣走動的聲音由遠及近,我知道那個東西就要過來了。我是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手掌心也冒出了微熱的汗水。
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比我略高一點。由於距離幾乎是貼在了一起,我沒能一下子看清楚他,眼前只有黑黑的影子。這個東西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他猛地撞破了身旁用木板圍起來的院子,一下子衝了進去。我稍微驚愕地傻站了一下,就馬上反應過來,也跟着追了進去。
此時,我只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縱身跳進了院子裡的水井裡。我急忙跑過去看着水井裡面,井水並沒有渾濁,只是有水花在不停地來回盪漾着。剛纔的一瞬間,我看到的那個東西好象是一個人。我低下頭卡着水井,驚訝地發現在這個井口的旁邊,又留下了一張七色的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