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敲擊着扶手,柳鬆君陷入沉思,柳家最大的成就不是出了多少個大官名人,而是柳家教育出來的子孫都非常爭氣,就算是避世時閒在家裡也能怡然自得,絲毫不顯焦燥。
可是明知道他們有一身的本事卻浪費了,他這個做族長的也覺得可惜了,要是有這麼一個地方讓他們去發揮,於他們來說也是大大有利,至少人生不會虛度。
再說,他也相信自己這個孫女,她鼓搗出來的東西還沒有不受歡迎的,以她的才名要辦個私學不是難事,就不知道她的女兒身會不會對此造成影響,不過柳家是肯定會支持的。
打定主意,柳鬆君看向闕子墨,“姑爺覺得如何?”
闕子墨點頭,“希及的事我當然支持,只是私學的地點要重新選定,就那一個小地方肯定是不行了。”
“這是當然,不說要和其他私學官學較個長短,也不能那麼小打小鬧了,要是能找到拾掇拾掇就能用的地方就好了,我不耐煩等。”
“知道了,我去找地方,其他瑣碎事你拿個主意安排給下人做就行了,別讓皇兄揪到你小辮子。”
柳鬆君眉毛一挑,這裡面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嗎?
柳卿看爺爺這神色,便把入宮見禮的事說了一遍,她其實是不太想回憶的,換成是誰被逼着做事都不會樂意。
按規矩,回門可以在孃家呆上三天,闕子墨身份特殊,事情又多,柳家便沒有留他,只留了柳卿住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便被闕子墨接了回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算是嚐到其中的滋味了。
私學的設立,官員構架的具體章程都在慢慢完善中,皇帝的御駕親征在皇帝的雷厲風行之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柳卿聽到這個消息時也只是撇撇嘴,雖然她是皇家人了,但是這事還真沒她摻和的份。
只是闕子墨的越加忙碌總在時不時的提醒她,把這事掛在了心上,這天闕子墨回來時,已經是越上中天了,沒有成親以前忙得晚了他是直接住在皇宮的,可是現在有家了,事情一完便只想往家趕,因爲家裡有他掛念的人在等着他。
“不是叫你別等我了早點睡嗎?明天起不來又得和我急了。”明明每晚回來希及都沒有睡,這種感覺也讓他眷戀,但是回屋看到希及還在,闕子墨還是忍不住抽走她手中的書不滿的道。
柳卿揉了揉眼,起身倒了杯茶給他,“睡不着,怎麼今天這麼晚。”
“恩,離出征的日子越加近了,事情更多了些,只要忙過這幾天就好了,對了,監國的人定下來了,是老三。”
“意料之中的事。”柳卿笑得得意,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她那半個學生真是挺聰明的,學什麼都快,還會舉一反三,這樣的人註定了是做大事的,在她力所能及的時候推上一把也是挺有成就感的事。
闕子墨眼帶寵溺的看着她,只是這麼點時間,老三便已經從劣勢中走了出來,隱隱佔據了主動,這其中有希及多少功勞,他和皇兄都算不出來,也許沒有希及老三最終也能上位,但是那肯定得走不少彎路,並且所得結果可能還不盡人意,至少老三的思路不會開闊得如此之快,考慮問題不會那麼遠,設的局不會連他們都只能看個霧裡看花。
希及是個天生就適合爲師的人,也許教的東西沒人別人的正統,但是她很知道要怎麼因才施教,怎麼調動與學者的積極性,讓他們自己去刻苦努力,那些清高倨傲的賢者都不見得有她的本事。
“我去洗漱一下,你先睡,晚上別看這麼久的書,對眼睛不好。”散開她爲了方便束攏的髮絲,拉着她到牀上坐下,彎腰除去柳卿的鞋子,再把她的腳放到牀上,扶着她躺下,一切做得理所當然又異常熟稔,很明顯不是第一次做。
這些天被他這麼侍候着慣了,每天的刻意等待好像等的就是這一刻,太過溫情得讓人觸動,她想,她真的會陷入這個男人紡織的情網中。
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柳卿閉上眼,她知道等他收拾好自己過來後會親自己的額頭,鼻端,嘴脣,然後摟着自己入睡,當然,有時候也會做些少兒禁止之事,只是今天他這麼累了,好好休息纔是。
皇帝御駕親征是大事,出征前一天,皇帝單獨詔見了柳卿。
御書房她是第一次來,四處掃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有點失望呢,都沒有多少書,這個地方大概是皇宮中最樸實無華的地方了。
“希及,明天朕就要走了,今天找你來是爲了多謝你獻上來的那個練酒精的方子,聞聽提練了不少出來,朕都讓送到前線去了,朕也是從戰場上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天下,知道很多將士不是死於戰場,而是因爲傷口的潰爛失去生命,這非常不值,有了你送來的這東西要少死上許多人,做爲大預朝的皇帝,我得替萬千將士多謝你。”
柳卿還來不及客氣兩句,皇帝接着又道:“這京城中有你和聞聽在朕並不擔心,老三也穩重了不少,這幾天帶在身邊看他處理事情也有理有據的,再好好磨一磨會是最出色的皇子,希及,你既是他的皇嬸,又是他的先生,明的也好暗的也好,你多多提點他,你的話他願意聽。”
確定這次是真說完了,柳卿行禮應下,“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我都義不容辭。”
“很好,朕要的就是你這句話。”皇帝大笑,正當壯年,意氣風發,在位二十餘年國內穩定,馬上又將御駕親征,他沒有理由不意氣風發。
柳卿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眼簾低垂,能力範圍之內,什麼叫能力範圍之內?那可並沒有定出來個度,還不是她說了算。
對於闕曉潛,他確實願意護着,但是,對於皇家人的戒心,她有,並且不小,雖然嫁入了皇家,也並不代表她就一定信任,闕子墨是她目前唯一,也必須去信任的皇家人。
“聞聽有和朕說起朕需要的東西你才完成了一半,要朕別逼你,還說這不是體力勞動,完成多少憑力氣做完就行,朕心裡清楚是這麼個理兒,所以並沒有要逼迫你在限定的日子內完成的意思,你心裡着緊點這事就是了,朕看得出來聞聽是真有幾分在乎你,既成夫妻,就好好相處,希望在朕凱旋之時,你們家能添上一兒半女,那是給朕最好的賀禮。”
“謝皇上體恤,最近是寫最難的那部分,所以寫得有些慢了,等寫過這一段,後面的就容易了,等皇上凱旋,弟媳一定雙手呈上做爲賀禮。”
“帶上個奶娃子一起,朕非常期待。”
這一次的會面,是兩人的幾次會面中最溫和的一次,不涉及利益,也沒有威脅傷害,而是很有皇家特色的自家人的談話。
以後每每想起柳卿都想,她當時應該再多說上幾句吉利的話的,言靈言靈,說不定真的會靈。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御駕親征是個怎樣的局面柳卿並沒有去看,只是後來聽說極是威武,不是不想去,她的身份也讓她有足夠的理由去,可是現代人對於戰爭就有種天生的不喜,對於要去參加戰爭的人也只能遙遙的祝福,她希望能有儘量多的人能活着回來。
大預朝已經進入平衡期,三皇子的監國並沒有大的波瀾,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暗處有闕子墨壓陣,就算有皇子施絆子,也被輕而易舉的壓了下去。
皇帝在外,內部必須平穩,讓他無後顧之憂,皇子們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只是小打小鬧的給闕曉潛添添堵,沒有大的動作引發朝局動盪,一時間,京城彷彿一潭死水般的沉跡下來,大家彷彿都在等着什麼,又彷彿,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安靜。
兩個月後,私學的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先生大都是柳家的閒人,不請自到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一直被柳卿好酒侍候着的徐長州,另一個有些出乎意料,居然是賀敏之,那個前來找茬,卻想要拜他爲師的賀家人。
知道這兩人的才學都是沒得說的,柳卿當然不會傻得去拒絕,再說有這兩人保駕護航,這船應該能行得更穩。
開學那日,柳卿着一身簡單的女裝出場,原本是打算穿着更簡便的男裝的,同行的闕子墨不同意,說,“既然已經恢復了女兒身,你又想以身做則,讓更多的女人能多學些東西,那又何必再遮掩,你是我的娘子,我在你身邊,誰還能有意見不成。”
既然自家夫君都不介意了,柳卿當然更不會扭捏,就以一身素淨的衣衫站到了人前,可謂是萬綠從中一點紅了。
柳卿想讓柳蓮生擔任山長,對這個族兄的本事她是知道的,雖然人清冷了些,但是論真才實學,拋開在後世學到的那些,兩個她這樣的都抵不過人家一個。
可是不止他不同意,其他族人也沒人願意接這個擔子,最後更是強加到了她頭上,於是,柳卿成了這世上唯一一個女山長,更可預見將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能與其並肩。
ps:這文已經接近尾聲了,在別的地方看到說這文越來越沒看頭了,挺傷心的,但是鬼也知道斷掉那半個月確實對我的思路造成了影響,鬼真是悲催的寫手,寫文絕對不能斷,一斷思路就跟着斷了,好杯具,費了這麼多心的一本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