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學半年,除了杜容夏,其他人在柳卿心裡沒有留下任何印記,對她來說,那些人和陌生人沒有區別,倒不是他們中就沒有一人可以相交,而是她非常清楚的明白,這裡,只是她的過渡,不會久留,那又何必和人有過多的牽扯,人心肉長,她也會不捨,這裡不是現代,沒有電話,沒有手機,沒有視頻,分開了就是分開了,短時間內絕對不可能再見面。
登上馬車前,最後看了一眼官學,這個地方,教會了她很多東西,也許無關學識,但是柳卿明白這半年的過渡讓她有多大的進步。
“走吧。”
“喏。”
閉着眼,柳卿隨着馬車的搖晃擺動着,這東西坐久了也能坐出經驗來,與其全身僵硬的坐正了與其對抗,還不如隨着它擺去。
“顏青,我們很快就會離開,在這裡你若是有需要告別的人我便給你半天假,以後,我們可能不會再回來這裡。”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這樣的話顏青依然有些難受,掀開簾子的一條縫看着外面,這裡雖然帶給他劫難,但是也給了他生命,並且讓他遇到了公子,比起來,他是幸運的。
“公子,顏青沒有需要告別的人,隨時可以隨公子離開。”
“恩。”柳卿輕輕應了,顏青沒有親人她是早知道的,沒想到連個朋友都沒有,也是,他所有的時間大概都在爲生存下去而鬥爭了,又哪裡有空閒去交朋友,交朋友,那是吃飽穿暖的人才有的資格。
“顏青,這些話我只說一遍,就算不懂,也希望你能記住,人,不管是做什麼,都不可以有驕傲之心,但是不能沒有傲骨,這份傲不是流於外的,而是潛藏於骨子裡面,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它能支撐着你走過去,也因爲這種傲,能讓你不迷失了自己的心,跟在我身邊我自然不會虧待於你,若是你本身有本事,日後我也會爲你謀個前程,但是這些都有個前提,你要能把握住自己的心,若是做的事觸了我的底限,我不會容你,也容不了你。”
不大的空間裡,顏青屈身跪了,他知道公子這些話是許了他一個怎樣的未來,“公子的話,顏青一字不敢忘,顏青不需要其他前程,只希望公子能容顏青一直跟隨在公子身邊端茶伺候,鋪簡研墨。”
古代的人果然是普遍早熟的,不足八歲的孩子啊,就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伸手扶着他坐好,“我哪裡就需要你時時伺候了,只是若想出人頭地,不止學識要好,更要學會做人,不然就算你滿腹才學也入不了別人的眼,更甚者會引來其他人的羣起攻之,記好了?”
“喏,顏青謹記在心。”
柳卿沒有再說什麼,她從來沒打算手把手的扶一個怎樣的人出來,若是顏青自己爭氣,她不介意助上一把,若是他自己不行,那也不能怨她不盡心盡力,路本來就是需要自己走的。
雖然隔着一層簾幕,以全叔的耳力當然把這些話聽了個十成十,連甩鞭趕馬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十六歲之前的小姐很好懂,單純柔順,偶爾會問什麼時候可以回家,雖也識字,但是也僅限於識字而已,說不上有多深的才學,但是十六歲之後的小姐卻彷彿像是變了一個人,要不是那些天他時時刻刻跟在身邊,真懷疑是不是被人調了包,兩人只是長了一張同樣的臉而已。
可是現在的小姐給他完全陌生的感覺,卻讓他異常信服,言語間的自信和果斷不輸於男子,他不懂學問,卻非常相信小姐現在的才學不下於任何世家子弟。
若說小姐有大志,他卻怎麼都看不出來,言語間也是一片閒適之心,若說沒有,小姐的目標卻非常明確,那就是上京,那裡是小姐下山便直指的地方,雖然中間停留了兩站,與其說是學習,不如說是在沉澱自己,梳理自己所學,而現在,便是已經到了可以入京之時。
今天聽了小姐的這一習話,倒是讓他對小姐有了更多一分的瞭解,看似縱容,實際束縛,看似束縛,實際縱容之。
這其實是一種御下之道,而且是非常高明且有用的御下之道,小姐也許做得無意,顯然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顏青以後絕難起背叛之心。
柳家沉寂百年,卻不想這一代出了個這樣的人物,這大概也是族長要把小姐送離的原因,於小姐之前,卦象顯示柳家百年內不適合出世,否則將有滅族之禍,只是在小姐出生之時卦象纔有了變化。
所以就算在亂世之時,柳家也一直避居,只是允了子弟出門遊歷,不得出仕相助於任何貴人是每個出族弟子被耳提面命的,若不是出了小姐這個變數,哪怕是現在天下安定,民心逐漸安穩,柳家也不會給與小姐完全自由的權利。
柳家以後究竟是入世還是出世,恐怕也繫於小姐一身了。
回到家裡,看着院子裡的箱子已經少了許多了,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柳卿讓他們分批走,人手不足的便僱人,所以當柳卿離開時甚至都可以稱得上輕車簡行。
出了城門,柳卿沒有絲毫留戀,甚至連回頭看一眼都有,比起離開東源村時的難受,清遠府城給她的感覺就是路過這裡,累了歇下腳而已,休息夠了,自然是要離開的。
在柳卿不知道的地方,她的離開並不像她以爲的那般毫無影響,至少於尤家族長來說是鬆了一大口氣,他依然不知道這柳卿是什麼來頭,只是看着那個信物便足夠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在這清遠府城他們是能橫着走,但也僅止於清遠府城而已。
柳卿,尤家惹不起,現在總算是把這尊瘟神送走了,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看來可以把關了好幾個月的小子放出來了,要不是他們手下留情,就算一刀捅了這小子,他也只能認了。
顏青坐到外面去了,對於從沒有離開過清遠府城的他來說,外面的一切都很新鮮。
柳卿打起窗簾,對這速度還算滿意,他們本來就不趕時間,沒必要快得跟投胎似的,平白受那顛簸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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