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兄,卿兒這樣出頭適當嗎?”劉府中,柳蓮柏眉頭皺得死緊,大概是柳家避世太久,他們聽得最多的便是要低調,不要出頭,而卿兒現在這樣明顯和柳家的作風不符合,他擔心會有人對卿兒不利,也擔心這麼做會引來族裡的不滿。
劉捕頭看他一眼,兩相比較下,這在家族庇護下長大和獨自成長起來的有着太多不一樣了,光從膽識上來說,這位和他同輩份的大公子明顯比他弟弟差上一截,或者這也是避世太久出現的弊端。
“禮行,如果柳卿不是你柳家的人,你對於新出現的這兩樣東西有什麼看法?”
“標點符號和那個加減乘除的四種算術嗎?”
看世兄點頭,柳蓮柏很誠實的說出他的感想,“算術很實用,生活中人人都用得上,而且是由庶民中傳出來的,現在已經傳得很廣,以後也難以被世家控制,只爲世家所用,至於標點符號,我也認爲是好的,想想聖賢留下的那些書,若是有這樣的符號來斷句,又怎麼會出現歧義、造成對文章字句的誤解,時不時會因爲理解不同而引發辯論?”
“既然如此,你還在擔心什麼?我相信柳家的長輩不會責備於一個有這樣才華的後輩,若是這點眼光都沒有,柳家何能傳承這麼多年?”
好像是這麼個理兒,他是擔心則亂了,出來之前爺爺可是鄭重囑咐過他,不管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只能一字不少的向族裡傳消息,絕對不許冒然插手,除非卿兒有生命危險。
“是我想岔了,既然如此,我就靜觀其變吧,卿兒……太讓我吃驚了。”
這般有才華,卻侷限於女兒身,一旦成親被鎖入了後宅,再大的才華又能發揮多少?
士子間如同一鍋已經滾開的油,就連向來清靜的古今書局也經常會傳來一陣嗡嗡聲,於顯榮鄭重提醒了好幾次才把這股風氣壓下去,神情間卻是與有榮蔫的,有這般才華學識的,可是他們家公子。
恩,這會他完全忘了,這時候他都還算不上是柳府的人。
“全叔,外面情況怎麼樣了?”書房裡,柳卿招呼全叔坐下,打聽起外面的情況來。
“稟公子,辯論越來越激烈,官學,私學全被捲了進去,世家之間像是達成了默契,除了派人出來打聽消息,責令所有世家子弟不得參與進去。”
這樣嗎?倒是更純粹些,“有沒有人推波助瀾?”
“依小的得來的消息,並沒有。”
“唔,這事你看着點就行,若是有了什麼變故再來通知我,愛辯就讓他們辯去,你幫我去辦件別的事。”
全叔以跪坐的姿勢行禮,“公子請吩咐。”
柳卿倚着後面軟軟的靠墊,神情輕鬆,說出來的話卻讓全叔完全沒有想到,“聽說王家二公子就算在家裡關禁閉也過得挺逍遙,估計用不了幾天便能出來了,喜歡玩男人麼,我就給他送個男人去,你看看哪裡有夠資格讓人神魂顛倒的絕色,花大價錢也沒關係,能讓王維智那一幫子狐朋狗友爭風吃醋惹出麻煩就行,找個道行深點的,別沒玩到人,反讓人家給玩了。”
“公子……”您是女人,不該想這些事,全叔吞下後面的話,眼裡的不贊同卻是顯而易見的。
柳卿要笑不笑的看着這個跟她最久的人,“你以爲我該吃下這個暗虧?我是女人,心眼小得很,被人陰了想報仇是理所當然的,不是沒有其他方法,只是王家都提出和解了,我也接受了人家的好意,翻臉就不認人不太好,給王維智一個教訓就行,王家,我不惹。”
全叔還是不贊同,“可是公子,您惹了王家嫡子就是惹了王家,若是公子想出氣,小的會去辦,不用您想出這種方法。”
“他不是自詡風流嗎?那就讓他好好風流,付出點代價就行,就這麼定了,全叔,我不是滿腦子只裝着聖賢書的讀書人,該小人的時候我願意做小人,平時也樂意保持着君子做派,只要別惹我就行,唔,這樣,若是能找到這樣一對雙胎那就更好了,他們會很高興的。”
知道公子是下定了決心,全叔只能應了,柳家有的是人手,找這樣的人不難,難就難在要怎麼和族裡解釋,這怎麼說公子都摘不乾淨啊
全叔的擔憂柳卿完全沒放在眼裡,開了個書局就真當她是個光風霽月擁有高貴品質的人呢?她做的只是她願意做的,但是那死不吃虧的性子卻是從上輩子帶來的。
爭風吃醋引出的麻煩,誰能想到這事和她有關?誰讓他王維智就那麼坨扶不上牆的爛泥呢?她柳卿可是開着書局的風流公子,完全沒有可比性不是?
心情大好啊她是相信全叔的辦事能力的。
至於京城現在的局勢,她小小一個書局老闆,關她何事?
此時皇宮中宴會正酣,今天是皇帝四十整壽,就算是水火不容的兩方勢力也知機的熄了火,共聚一堂爲皇上祝壽,九個皇子公主獻上自己的禮物,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八哥,還要坐很久嗎?言言困了。”曉言掩嘴打了個呵欠,很不滿意的看着獻舞的美人,哼,又是來搶父皇的。
曉宇也有些坐不住了,明天還得去私塾呢,不知道晚上可不可以跟着皇叔出宮。
“言言,再坐一會,不然父皇母親都會不高興的。”
“言言知道,言言也不想父皇不高興。”可是她現在困了啊,她困了父皇母親也要不高興嗎?
曉真看她頻頻擦眼睛,擔心傷了眼,把自己爲了端姿態一直忍着沒吃的糕點端到皇妹面前,“言言,吃這個就不困了。”
曉言眼睛一亮,笑得甜甜,“謝謝七哥。”
宴會裡覺得無聊的不止他們幾個孩子,大人也不例外,衛孚坐在皇帝下首,和平時不一樣的相貌掛着溫文的笑意。
他樂見幾個孩子親密無間,只希望憑着小時候的交情,長大後也不要爲敵纔好,那把椅子是會沾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