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徵的聲音已經陰沉的聽不出本來模樣,可他還在試圖辯解:“我是……”
簡雲苓再次打斷他,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顧慮與衡量。不管是死去的阮雲,還是現在躺在牀上的蘇側妃,你即使不愛她們,依舊娶了她們,不就是想借助她們母家的權勢,壯大你自己的力量。所以你必須平衡他們之間的關係,不然,得罪了哪一方,對你來說,都是一種損失。”
宇文徵不語默認。簡雲苓再笑,這次的笑容仿若一泓流泉,所經之處,留下冷冽:“那是你的想法,可女人不同,女人的世界裡,就只有她愛的那個人,那個人便是她的一切。你面對她們的時候,想的是朝堂上的波譎雲詭,她們卻只想着如何讓你更愛她們一些。她們這一輩子,無法走到更大的世界裡去,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這四方高牆圍起來的天空,唯一可以倚靠的,也只有你這個將要共度一生的人。”
宇文徵回視着她,眼底的複雜像糾結了一團帶刺荊麻,不小心的觸碰便會留下血漬斑斑。
簡雲苓義無反顧迎上那些細密的尖刺,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所以,你的錯,就在於你那顆不願付出的真心。”
雨聲狂嘯,在這個交雜了生與死,愛與恨的空間裡,宇文徵的一聲低語終是響在了電閃雷鳴之下:“我以爲,你會懂。”
簡雲苓眼光如星閃爍,微掠一絲動容。
是,她都懂,懂他對感情的患得患失。懂他不想因爲自己的猶豫,而傷害身邊人的感情,所以乾脆冷淡相待。
可她同樣清楚,這三個側妃,甚至包括那兩個沒權沒勢,許久沒有得到過他的寵愛的妾侍,他從來沒有愛過她們,在他心裡,只有對她們的恩情。
也許這並不關她的事,甚至,像蘇側妃這樣的女人,有如此下場,她該高興。但她有一個毛病,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改過。
那就是——感情在她心裡,過於神聖,因此別人的痛,對她來說,也感同身受,猶如切膚。
沉默似一條蜿蜒的白刃,割開了兩人之間朦朧的虛無。
肆虐了一夜的大雨終於有了停下的跡象。屋檐墜下的殘滴,在地面的水窪上敲打出叮咚清靈的聲響。
天光破雲,爲世間帶來這個清晨的第一縷光明。
傅東雲邁着大步跨進這個還彌灑着血腥味的房間,在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肅靜後,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竟退了一步,弱弱道:“王爺,屬下在司徒側妃的枕頭下面發現了這個。”雙手捧着一個牛皮的信封,遞到宇文徵眼前。
簡雲苓和宇文徵不約而同向那個信封上看去,只見最中央用纖媚的諸體書寫了四個巧字:王爺親啓。
宇文徵的神情瞬間僵住。
簡雲苓啜着冰冷的茶水,一側脣角上勾,笑不知其意,道:“王爺不是想知道司徒側妃爲何而死嗎,妾身相信,這封遺信,也許可以給王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