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不歇,湮沒了那些隱藏在暗夜中的呻吟與鮮血。
簡雲苓滿面疲憊。從如血的帳幕後走出。宇文徵依舊等在外面,幽黑眼瞳如深海烏鐵,激盪起零星火花。
“王爺不必等了,司徒側妃不會來了。”簡雲苓語聲淡淡,近乎冷酷的走到他面前,眼底的陌生似一口寒鍾,將他從頭到腳籠罩。
宇文徵眉目涌動驚人怒氣:“她說她不要來?”
簡雲苓嘴角一扯,冷笑道:“如果她還可以開口說話就好了。她死了。”
伴隨着簡雲苓說出的最後三個字,長空上一記重雷轟隆落下,恨不能震碎這世間一切。
一縷夜風溜進,燭火飄搖,光影漾起的漣漪在宇文徵臉上晃了兩晃,他眸色暗的找不到邊際,彷彿墜入了魔域,曠袤森詭,掩蓋了一切情緒。
“她是怎麼死的?”宇文徵沙啞的聲音像沉入大海的一粒石子,去而難尋。
簡雲苓踱到大開的門前,端手背立,目光投向虛無的黑暗,用一種縹緲到觸手難及的聲音,道:“是自縊。您覺得她是畏罪也好,覺得她是不堪受冤也好,總之,她已經用一瓶毒藥了結了自己的性命。她的屍身還在她屋中,妾身命傅侍衛在那裡守着,王爺如果不信,可以親自去看。”
時間凝滯,空氣沉悶。隨昏黃光暈化開的沉默在他們兩人之間瀰漫。
許久後,宇文徵的聲音自她背後輕輕響起:“她沒有留下什麼話?“
簡雲苓轉過身看着他的眼睛,無力問道:“王爺希望她留下什麼話?是說明自己爲何傷害蘇側妃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是替自己喊冤,說她什麼都沒有做,一切全是別人陷害的?哪個說法,王爺會覺得滿意呢?”
宇文徵終於明明白白的感覺到簡雲苓在對他生氣,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在恨他。
他不懂,失去孩子,失去自己女人的人是他,爲什麼她表現的像他纔是罪魁禍首。
“本王並未逼她。”想了半天,宇文徵還是冷冷爲自己辯解了一句。不然,心裡就像堵進一塊大石,怎樣都無法釋懷。
簡雲苓終於笑出聲來,捂着肚子,花枝亂顫,甚至眼角還有隱隱淚光:“哈哈哈,你們這些男人,是不是從來都認爲自己沒有錯,全是女人的錯。我告訴你,女人如果有錯,就只錯在奢望你們會給予她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幸福。你以爲今日的悲劇是誰造成的,都是你造成的!”
宇文徵在她的質問下半眯起眼,兩片薄脣輕微張着,像要說什麼。
簡雲苓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乾脆利落的截了他將要出口的話,恨絕道:“這麼多年,你接連失去了三個孩子,以你的聰明,你會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可你什麼都沒有做,任由事情發展到今天的這個地步。如果當年,司徒側妃的孩子沒了的時候,你就可以狠下心來一查到底,她今日不會如此偏執,更不會對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下手!”